石原熏緊握著手中的公文包,步伐沉重地踏在繁華卻又略顯冷清的大街上。


    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卻無法驅散他眉宇間凝聚的陰雲。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過,帶著各自的故事與目的,而他,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著,走向一個他並不願意麵對的終點。


    板倉彌久,這個在特工界如雷貫耳的名字,如今卻成了他心頭的一塊巨石。


    石原熏心裏明白,像板倉彌久這樣級別的特工,一旦落入了中國人的手中,即便板倉彌久鐵骨錚錚,一句話都不肯透露,他的被捕本身,對特高課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他緩緩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周圍的喧囂似乎都與他隔絕開來。


    石原熏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板倉彌久那堅毅的臉龐,每一次回憶,都像是一把鹽,撒在他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


    就這樣,他心事重重,腳步不自覺地放緩,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思緒早已飄到了千裏之外。


    腦海中反複回蕩著板倉彌久的事情,就在這時,一不小心,與迎麵走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那人被撞得一個踉蹌,手中的東西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石原熏猛地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扶住那人,滿臉歉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看路,您沒事吧?”


    那人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皺著眉頭瞪了石原熏一眼,嘴裏嘟囔著幾句不滿的話,然後開始彎腰撿拾地上的東西。


    這一幕,恰好被剛從巷子口走出來的年輕擦鞋匠看在了眼裏,鞋匠的眼睛瞬間睜大。


    看到石原熏要求,鞋匠匆匆拿起那沉甸甸的工具箱,邁向路邊一家熟悉的店鋪。


    店鋪裏,夥計正悠閑地倚在櫃台上,見鞋匠走來,臉上露出一絲好奇。


    鞋匠將工具箱往老三麵前一放,:“老三,幫我照看一下這個,我有點急事要辦。”


    老三眨了眨眼,疑惑地問道:“哎,今天不賺錢啦?還是昨天賺太多了,想給自己放個假?”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接過工具箱,放在櫃台一角。


    鞋匠訕訕一笑,撓了撓頭道:“哪有啊,就是有點急事,等會兒我過來拿。謝了啊!”


    說完,他也不等老三再追問,轉身就匆匆離開了店鋪。


    老三望著鞋匠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嘴裏嘟囔著:“這人,平時可沒見他這麽著急過,不知道是啥急事。”


    不過,他也沒多想,隻是將工具箱妥善放好,繼續守著店鋪,等待著鞋匠的歸來。


    石原熏心事雖重,繼續穿梭在鬧市區的熙熙攘攘中。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悄悄靠近了他。


    這人一頭雜亂的長毛頭發,身材幹癟,四肢細長,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穿著邋遢,臉龐尖瘦,眼睛卻異常靈活,趁石原熏不注意,悄悄伸出手伸向公文包。


    然而,幾乎是在長毛手指剛碰到公文包的瞬間,石原熏就察覺到了異樣。


    他猛地一轉身,同時迅速擰住了年輕人的手腕,力度之大讓長毛疼得齜牙咧嘴,夾在手指尖的薄刀片也掉在了地上


    “敢偷我的東西,你活膩歪了嗎?”石原熏冷冷地說道,他現在正在煩躁中,這長毛不開眼湊過來,算他倒黴。


    長毛見狀,知道遇到了硬茬子,也不敢再囂張。


    “滾!”石原熏也不願意多糾纏。


    “老東西,你給老子等著。”長毛低聲罵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趁機掙脫石原熏的手,一溜煙地跑了。


    石原熏看著長毛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並沒有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因為他的心思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這次的目的地是城西,那裏藏著電台,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將板倉彌久的事情向鬆井課長匯報。


    至於剩下的爛攤子,石原熏知道那不是他該操心的。


    石原熏沿著大街向前走了二十多分鍾,在準備鑽入一條小巷時,忽然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跟著。


    他不動聲色走了進去,很快,身後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響起,在寂靜的巷弄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心猛地一緊,以為是被特務處的人發現了行蹤,畢竟他現在的處境也很不妙,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


    石原熏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手槍,身體也微微側轉,做好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然而,當他通過餘光悄悄瞥了一眼身後時,卻發現那個跟蹤者竟然是之前沒能得逞的長毛。


    那個年輕人一臉憤憤不平,顯然是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想要找機會報複。


    石原熏心中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感到一絲惱怒。


    必須要及早解決掉這個討厭的尾巴,不能讓他耽誤自己的事情。


    擺脫這個尾巴並未花費多少工夫,石原熏甩掉長毛後,步伐並未放緩,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趕到電台所在地。


    然而,就在他即將轉入一條更為隱蔽的小巷時,一群人突然從巷子口堵了過來,將他的去路完全封死。


    這群人個個麵露凶相,明顯是衝著他來的,石原熏心中一凜,立刻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就在這時,那個沒能得逞的長毛也從後麵趕了過來,一臉得意,對著堵人的疤瘌頭目諂媚地說:“大哥,就是這個老東西不識抬舉,之前還擰了我的手腕,您可得給我出口氣啊!”


    疤瘌頭目聞言,上下打量了石原熏一番,把嘴裏咬著的牙簽噗的一聲吐掉,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原來就是你這老小子,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活得不耐煩了吧?”


    石原熏看著他們,心中盤算著應對之策。


    在這片複雜多變的城西地區,硬碰硬往往不是最好的選擇。


    他不願意無緣無故地招惹麻煩,更不想因為一場無謂的衝突而耽誤了正事。


    於是,他決定先服個軟,試圖用錢來解決問題。


    “各位兄弟,我看這是個誤會。這樣,我身上有些錢,你們拿去喝杯茶,這件事就算了,怎麽樣?”


    然而,對麵的疤瘌頭目卻冷笑一聲,顯然並不買賬,瞥了一眼身邊的長毛,那長毛也立刻附和道:“大哥,這小子以為有錢就能擺平一切嗎?之前他還擰了我的手腕,弄得我現在還疼著呢,這口氣我怎麽也咽不下去!”


    疤瘌頭目聞言,眼神更加凶狠,盯著石原熏,語氣中充滿了威脅:“哼,你以為錢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在這裏,我們說了算!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說法,就別想輕易離開!”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石原熏心中一沉,這場衝突恐怕已經無法用錢來解決了。


    長毛得意洋洋地站了出來,一臉囂張地說:“老東西,你以為有錢就能擺平一切嗎?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跪下來磕頭認錯,並且拿出一千塊來意思一下,就別想輕易離開這裏!”


    石原熏聞言,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哼,磕頭認錯?拿出一千塊?你們還真是異想天開。”石原熏冷冷地說道,“不是誰都是任人欺淩的軟柿子。你們要是想找我麻煩,盡管放馬過來!”


    說著,石原熏的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


    幾人都笑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那個疤瘌頭目上下打量著石原熏,眼裏閃過一絲玩味,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老東西,嘴挺硬啊,”疤瘌頭目冷笑著開口,“就不知道你的骨頭有沒有你的嘴硬。在這裏,還沒人敢跟我們這麽說話。你以為你是什麽大人物?大俠嗎?”


    長毛也附和著笑,一臉得意地看著石原熏,仿佛已經看到了他跪地求饒的慘樣。


    石原熏卻麵無表情:“哼,骨頭硬不硬,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身體依然保持著警惕的姿勢,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攻擊。


    疤瘌頭目招招手,叫來了一個禿頭大漢,這禿頭大漢穿著一件髒兮兮灰色短衫,下身一條緊腿兜檔褲,剛剛從碼頭上下工,卻被大哥帶到了這裏。


    “大哥,我怕把他打死!”


    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不用打死,把這老家夥打服就行了。”疤瘌頭目拍拍禿頭大漢的肩膀,“當初咱們的對頭在碼頭扣了你的工錢你怎麽打對方,今日就記得打的比那一日更狠些,打到這老東西站不起來就可以。你跟我時間不算短了,我自然會照顧好你,在碼頭上做事不需要動腦,隻要你拳頭夠硬,所有人都會怕你。”


    說著話,疤瘌頭目從後腰取出一把鋒刃雪亮的斧頭塞進禿頭大漢的手裏:“去吧。”


    “大哥讓我做,我就做嘍。”禿頭大漢看看手裏的斧頭,把它塞進自己的褲腰處,空著兩隻手也不去招呼後麵疤瘌頭目的兄弟,自己就直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表情有些憨傻地站在石原熏的麵前。


    “跟過去,如果這老東西有點功夫,你們就動手一齊上,如果這人表現平平,你們就站好看戲。”疤瘌頭目對身後的兄弟們擺擺手示意他們站到禿頭大漢身後,開口說道。


    這條小巷逼仄而幽深,兩旁的牆壁高高聳立,仿佛要將天空都擠壓成一線。


    巷子裏光線昏暗,隻有幾縷微弱的陽光從牆頂的縫隙中艱難地灑落,勉強照亮了腳下的路。


    牆麵斑駁陸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塗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著潮濕、黴味和未知雜物的怪味,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往前走十幾米的地方,空間更加的狹小,轉身都顯得困難,仿佛整個世界都壓縮在了這條狹窄的巷道裏,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和不安。


    疤瘌頭目身後的幾個手下,已經各自撩起衣襟,抽出西瓜刀,三角銼,斧頭等等不一的家夥。


    石原熏眼神堅定,心中已有了決斷,他知道,此刻唯有迅速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才能震懾住對麵這群人,防止事態惡化。


    心裏早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嘴上雖還說著和解的話。


    “這位兄弟,咱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了一點小事,不要傷了和氣。”


    禿頭大漢撓撓頭,側過臉看看靠在牆上的疤瘌頭目,見疤瘌頭目沒有開口,說道:“我大哥已經給你指了路,你不願意走。現在按我大哥說的做還來得及,否則別怪我下手重。”


    他此時上身短衫被撐的鼓起,渾身油亮閃閃的黝黑肌肉看起來氣勢驚人,此時哪怕是憨厚的開口,也帶著一股壓迫感。


    石原熏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對方選了這麽一個冷汗的大漢上來,這就是分明沒有想要緩和的餘地,他往後退了幾步,從一戶人家的門口取了一截竹竿,指向對麵禿頭大漢等人:“那就是沒談了,放馬過來吧。”


    他雙手握住竹竿,但是禿頭大漢雙腿邁步不急不緩,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疤瘌頭目一臉囂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衝著石原熏喊道:“老東西,現在服軟還來得及,別等到我們動手,那時候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周圍的那些手下也紛紛跟著起哄,有的吹口哨,有的哄笑,仿佛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這時,那個長毛突然從禿頭大漢身後竄了出來,飛起一腳,狠狠地朝著石原熏踢去,口中還嚷嚷著:“慢吞吞的,老子都急死了。”


    石原熏眼疾手快,早已做好了防備,見那長毛一腳踢來,身形微微一閃,輕鬆地躲過了這一擊。


    同時,手中的竹竿迅速揮出,帶著一股勁風,直指那長毛的胸口。


    長毛見狀,臉色一變,沒想到石原熏的反應竟然如此迅速,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


    隻聽“啪”的一聲,竹竿重重地擊在了胸口上,長毛頓時被打得倒退幾步,臉色慘白,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發出一陣驚呼。


    疤瘌頭目和禿頭大漢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們沒想到石原熏竟然還有兩下子。


    “呸,真他娘的給老子丟人!”疤瘌頭目朝著長毛啐了一口,轉頭看向石原熏,很快恢複了之前的囂張,“呦嗬。老東西,沒看出來,可以啊!上,給老子狠狠地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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