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


    唐平長舒一口氣,渾身肌肉舒緩。


    他大馬金刀地走到沙發椅子前坐下。


    三具白骨在他與阿古德的戰鬥餘波中,東倒西歪。


    其中的一具隻剩下半顆腦袋。


    唐平靠著椅背,抬頭望著白色的天花板。


    “寂寞啊!”他輕聲說道:“真是懷念在老師門下修行的日子,至少有勢均力敵的師弟們可供挑選。”


    唐平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阿古德,微微搖頭。


    “太弱了!實在是太弱了!根本讓我提不起興致!”


    阿古德的屍體從中間被分成兩半。


    猩紅的血液鋪滿地麵,連帶著黑山羊教團的紋章也被抹除大半。


    阿古德死後。


    黑山羊母神的力量沒有維持太久,就化作烏黑的炁消散於半空。


    休息了一會兒。


    唐平掏出手機撥打薑清風的電話。


    手機裏傳出的聲音,變成了神龍尊者盲僧的語音和仙劍三的背景音樂。


    “我為了證明自己而去攀登,及至山巔,我便成了狂風……”


    片刻之後,手機撥通了。


    對麵傳來輕微的喘氣聲。


    “小子,又找我有什麽事?”薑清風問道:“張理事不能解決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不少。


    背影裏也沒有再傳出槍械的聲音。


    “我沒有張理事的電話。”唐平說道。


    “哦,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問題。”薑清風說道:“不過你打電話過來,總不是為了找我要張理事的電話的吧?”


    “當然不是。”唐平翹起二郎腿,說道。


    薑清風沉默的傾聽。


    唐平斟酌了一下語言,又看了一眼地麵上被抹除大半的黑山羊教團的紋章,才緩緩說道:“黑羊小區,可能是黑山羊教團的據點之一。”


    “什麽?”薑清風聽完這句話,震驚的出聲。


    唐平沒給薑清風消化的機會,接著說道:“闖進我房間的人叫阿古德,是黑山羊教團的‘陰影’。”


    “‘陰影’?!”薑清風再次被震驚。


    “然後他死了。”唐平接著說道:“我殺的。”


    “你殺死了‘陰影’?”


    薑清風覺得自己聽見了世界上最荒謬的話。


    “怎麽可能?”他喃喃自語:“怎麽可能有人能夠殺死‘陰影’。”


    作為黑山羊教團的老對手。


    薑清風比黑山羊教團自己,更了解他們。


    黑山羊教團主要成員的行事作風和性格特點,都被薑清風記錄在自己的黑色筆記本裏。


    其中便有‘陰影’的大名。


    以他對‘陰影’的了解。


    此人性格狡詐,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會出手。


    對於薑清風來說,任何對手都沒有‘陰影’難纏。


    如今在手機裏聽見‘陰影’的死訊,哪怕他知道唐平的實力非同凡響,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現在在哪?”薑清風問道。


    他急切想看見‘陰影’的屍體。


    “黑羊小區。”唐平說道:“至於在哪一間……不清楚,反正打破了挺多牆洞的。”


    “行,你原地等一會,我馬上到!”


    薑清風說罷,火急火燎地掛斷了手機。


    “行,等你。”唐平看著掛斷的手機屏幕,自言自語。


    ……


    半個小時之後。


    薑清風沒到,張長生握著蒙眼人偶又輾轉回了黑羊小區。


    她望著牆壁上的大洞,背生涼汗。


    如果她剛才堅持要留在這裏,恐怕後果難料。


    張長生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漬,走進牆壁上的大洞,來到隔壁房間。


    然而隔壁房間又是一個大洞。


    張長生又擦了擦額頭的汗漬,走進這個大洞。


    再出來的時候,看見牆壁上又多了一個大洞。


    “怎麽可能……”她喃喃自語,難以置信,“這可是混凝土。”


    “少爺!少爺!”蒙眼人偶在張長生的手心裏掙紮,“少爺你就該聽我的,讓我來斷後!該死的張長生,等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媽媽!是她害死了你!”


    它大聲哭嚎。


    空靈之音賦予它更強的感染力。


    “哭什麽哭啊!”唐平大聲吼道:“我還沒死呢!”


    張長生和蒙眼人偶都被嚇了一跳。


    張長生尋聲望去。


    兩個牆洞之後,阿古德分成兩半的屍體趴在地上。


    唐平正坐在沙發椅子上休息。


    “少爺!”蒙眼人偶用力掙開張長生的手,跳到地上,邁開短腿朝唐平跑去。


    張長生緊隨其後。


    一人一人偶越過兩個牆洞,來到唐平所在的客廳,就被地上的阿古德給震驚到了。


    張長生倒還好。


    她畢竟是見過唐平手摔黑山羊幼仔的人。


    蒙眼人偶就不行了。


    它當場坐在地上,紋刻在身體上的扭曲文字微微發光。


    看著阿古德的屍體,蒙眼人偶沉默不語。


    “你殺的?”張長生指了指阿古德,問道。


    即便她發自內心的覺得阿古德就是唐平殺的,但還是要親口確認一下。


    “不然呢?”唐平翻了翻白眼,說道。


    “例行公事問一下。”張長生看著阿古德的屍體,輕歎氣,說道:“他可是‘陰影’啊……唐平,你這次算是一戰成名了。”


    “無所謂,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唐平無所謂的說道。


    遙想當年,跟著老師周遊列國的時候,他出手打過的其他思想學派的弟子不少,一些名聲不顯的思想學派的創始人也不是沒被他揍過。甚至因為他代表老師出手的次數太多,而被春秋時期的各國和各思想學派的人傳為‘第二孔子’。


    經曆過這些的唐平,對於張長生說的‘一戰成名’一點也不看重。


    鹿港的神秘者再強,能強得過春秋時期各大學派的創始人嗎?


    連他們都肯定唐平是‘第二孔子’。


    ‘一戰成名’的這點兒名聲又能說明什麽。


    難道因為他殺了‘陰影’,所以就很強?


    開什麽玩笑……


    他明明是很強,所以才殺了‘陰影’。


    張長生古怪的看著唐平。


    她不理解唐平的想法。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人對‘功名利祿’不感興趣。


    唐平當然不是不感興趣,而是對張長生嘴裏說的‘這點兒’功名利祿不感興趣。


    他要追求的東西,可不是‘一戰成名’的這點兒名聲,而是至聖先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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