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拭淚,麵前卻有一隻寬厚的手掌出現,溫柔的緩慢的替她抹掉臉上的淚花。


    時域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服,神情本來是肅穆的,可看見這麽美麗的女兒在感動落淚,神情不禁柔和了許多。


    “爸爸。”


    時夏回過神來,微微欠身,動作優雅地行了個歐式宮廷禮。


    時域點點頭,雙臂張開回她一個懷抱,鬆開後在她麵前伸出右手,“爸爸牽著你過去。”


    時夏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許嵐早已淚流不止,微笑著、更咽著把她的手交付到時域手上。


    當手被放到時域手上時,時夏不禁想到很小的時候,爸爸也想這樣牽著她的手從幼兒園接她回家,爸爸的步伐總是習慣性地邁得很大,她幾乎是要用跑的才能追上。


    可這次,時域的腳步顯然是放得無比的慢,每一步都小小一邁,根本不舍得邁開一些。


    望著這兩人逐漸遠走的背影,身後的許嵐是泣不成聲。


    時夏同樣的心裏難受,這才走了一小段路,她隱約聽到了時域屏息凝神的聲音,他在不舍,她亦然。


    又走了幾米,她看到兩邊站著的熟悉的人。


    時澤、葉司湛、邵之延、路欣瀅、倪子綺、季晚晚、明姐、付時允、張琳、孟曉,江子懷……還有一身深紫色旗袍的南蓁,她依舊十分高貴美麗、韻味十足,臉上是溫和的微笑,近看的話會發現她眼底閃著一層一層的水光。


    南蓁攙扶著老爺子站著,兩人看著這場麵,時不時地交談幾句,最後都是熱淚盈眶、會心一笑。


    時夏對南蓁微微點頭致意,她輕點了下頭當作回應。


    《ido》的音樂終停,陸亦宸起身站在紅毯盡頭的中央位置,看著緩緩向他走過來的父女倆,背在身後的手不由緊了緊指骨,他暗暗做了個深呼吸,準備迎接他唯一的新娘。


    時夏這一路走得百感交集,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塊,她根本控製不住,淚水盈滿了整個眼眶,她倔強地不讓它流出,倔強地堅持著,目光筆直地望著前方。


    站在最盡頭的男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港灣。


    陸亦宸一直看著她,兩道視線在空中相撞時,彼此的心髒都是劇烈一顫。


    他無聲微笑,用溫柔的眉眼傳遞他的話——乖,不哭。


    時夏咬著唇又鬆開,回之一個微笑。


    隔著人海,兩人僅一眼,便是萬千情緒流轉其中。


    距離越來越近,時夏明顯地感覺到緊跟著時域的步伐越來越緩慢,每一步都是沉重無比。


    五步……四步……三步……


    兩步……


    一步……


    終於停步。


    這一段路,雖然過程彼此無言,但勝過這二十多年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切盡在不言中。


    時域戀戀不舍地反複拍著女兒的手背,深呼了口氣,低頭凝著交疊在一起的兩隻手,又是深呼一口氣,“夏夏,要開心。”


    時夏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咬著下唇頻頻點頭,泣不成聲。


    時域把她的手放在陸亦宸手中,雙手用力地將他們合在一起的手用力握了握,“以後,你們兩口子的事,大人不參與,隻給祝福。”


    陸亦宸頷首,對時域道謝。


    時域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自己女兒一眼,默了一瞬,再出口時,聲音有些更咽,“我們家夏夏,就拜托你了。”


    陸亦宸點點頭,神情專注,“我一定將她妥帖照顧。”


    時域功成身退,時夏早已是哭得稀裏嘩啦。


    陸亦宸將她輕摟在懷裏,微微俯身吻掉她臉上所有的淚水,輕聲細語地哄著讓她別哭。


    他們相擁的那一刻,所有賓客都響起了祝福的掌聲。


    陸亦宸將懷裏的人兒哄得差不多了,才讓神父上台。


    神父讓兩位新人麵對而站,開始宣讀誓詞:“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麵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宣讀結束,神父麵向時夏:“時夏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陸亦宸先生成為他的妻子,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無論是年輕漂亮還是容顏老去,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忠誠,你都始終願意與他,相親相愛,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是否願意?”


    時夏目光堅定地看向陸亦宸,唇邊漾開一抹暖笑,她明眸皓齒,笑得明豔動人,下一秒便是對準了麥克風脆聲道:“我願意。”


    神父麵向陸亦宸,“陸亦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時夏小姐作為你的合法妻子?你是否願意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她,對她忠誠直到永遠,對她不離不棄,始終如一?


    陸亦宸同樣目光炯炯地望著時夏,微微一笑,聲音響亮,“我願意。”


    神父麵向台下眾人:“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作證?”


    眾人:願意,願意!絕對願意!


    神父拉起新娘和新郎的右手,將兩人的距離拉近,“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交換完畢。


    神父將兩人的手合在一起,說:“新娘新郎互相發誓畢接受了戒指,我宣布你們結為夫婦,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


    掌聲雷動。


    一片歡呼聲中,陸亦宸低頭吻上了時夏,“夏夏,這一輩子,你都會是我的弱點,唯一的弱點。我愛你。”


    時夏在他懷裏掙紮,拍他,“你別再讓我哭了,妝都花了!”


    陸亦宸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時夏環視周圍,見不少人都望著他們這邊,忙收拾好儀態,問男人:“我怎能不記得這裏還有一座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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