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季晚晚有些好奇,“夏夏,你為什麽會搬到這裏來呢?”


    “這裏離《宮略》的片場近,住在這裏,我每天能多睡半個小時。”她說完,把話題轉開,“對了,你現在在幹嘛呢,拍劇還是?”


    “公司現在給了我不少的資源,新劇和廣告都有。”


    時夏點點頭,“那挺好的!”


    季晚晚躊躇了幾秒,“這些資源都是……程芊芊之前拿下的。”


    聽到程芊芊的名字,時夏眉頭輕皺,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時夏還是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那也很好,我相信你一定做得比她還要好!”


    季晚晚笑笑,見她一直胃口很不錯的樣子,特意把麵前的菜都推過去給她。


    時夏怔了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往每次吃飯時,陸亦宸也會這樣,把所有的菜都放到她麵前,方便她夾取。


    怎麽又想到了他呢。


    時夏很懊惱地抓耳撓腮。


    “怎麽了,不喜歡吃魚嗎?”


    時夏搖搖頭,夾了一口魚肉塞嘴裏。


    “哎,這條是草魚,很多刺的!”


    季晚晚的提醒已經晚了,時夏已經被魚刺刺到了,疼的眼睛冒淚。


    “沒事吧?要不我們去醫院吧?”見她喝了醋也不見好轉,已經滿臉布滿淚水,好痛苦的樣子,季晚晚心底很是不安。


    時夏搖頭,猛地往嘴裏塞了一口大白飯,狼吞虎咽之勢逼迫自己咽下去,麵對季晚晚愕然的眼神,她擠出一個笑容,“沒事……都咽下去了!”


    說完,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吃。


    季晚晚的廚藝很好,葷素搭配,四菜一湯,時夏一副吃得大快朵頤的樣子。這些天,她把自己的胃虐得好慘,難得吃到這麽美味可口的飯菜,她自然會不知節製。


    胃是被撐得飽飽了,心口那處地方卻空空落落的,難受得緊。


    洗完澡出來,麵對這仍是陌生的冷清空間,她疲憊地撫了撫額,躺在床上,被子從頭蓋到尾。良久,又鑽出來,從床頭櫃上取來一個小瓶子,倒了幾粒出來,不用水,直接就咽了下去。


    陸亦宸這夜還是在酒吧度過,借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跟前,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明明一副凶神惡煞的黑社會大佬長相,卻恭敬地鞠躬頷首,“陸總,時夏小姐入住的是‘鼎尚’公寓,房號1304。按照你的吩咐,該打點好的已經打點好了。”


    陸亦宸抬頭一口悶下滿杯酒水,烈酒嗆喉,連帶著聲音更低啞,“派兩個人看著她,情況不需要向我匯報,確保她安全就好。”


    手下領命退下。


    不遠處坐著的容峻一臉不敢置信,“他還真舍得把人給放走了?”


    邵之延姿態優雅地晃蕩著手中的酒杯,笑了下,“無法再縱容自己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與他共度餘生的女人身上。他以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放手。”


    容峻饒有興致地眯起漂亮勾人的桃花眼,“然後呢?”


    邵之延笑得一臉高深莫測,“躲在暗處看著那小祖宗單薄的身子拖著兩個行李箱,踉踉蹌蹌地往門口的方向走,他直接砸了整個書房。得知她在酒店閉門不出,差點兒要把那酒店給拆了。現在那小祖宗找到落腳點了,他又指派手底下的人在暗處護著。還有就是……一連幾晚把我拽到這裏。”


    聽完了故事,容峻嘖嘖聲地歎了幾句,“何苦呢?用點手段把那小祖宗綁回來,按到在床上教訓幾個輪回就是了!”


    邵之延一臉難盡地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出口,眼裏的鄙夷呼之欲出。


    容峻無謂地聳聳肩,下巴微抬,指向對麵借酒消愁卻更愁的男人,問邵之延:“他這樣,你也不管管?”


    “不怕死你湊上去試試?”


    容峻還真的是不怕死,挨近,撤走陸亦宸手上的酒杯。


    不出意料地招來一記狠眼。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那他的性命安全一定受到威脅。定了定心神,容峻說:“你這麽喝下去也不是辦法!”


    “拿來。”陸亦宸隻說了兩個字,周身煞氣未減。


    容峻那一套說辭又上演了一遍,“既然這麽不舍,把她抓回來就是了,何苦折磨自己?況且,這麽多年,我還不信了,那小祖宗對你沒有感情!”


    陸亦宸另取了一杯酒,握在手中輕輕搖曳。


    為什麽放她離開。


    因為一看到她委屈,一看到她難過,他就心如刀絞。


    那夜,他坐在床頭,凝著她的睡顏思忖,矛盾中掙紮了一整夜後,他違心又殘忍說要放她離開。不過是一場試探,她卻就著機會收拾妥當離開了。


    也徹底驗證了“毫無意義”那四個字。


    傾注了七年的寵與愛,於她而言是毫無意義的,那他強留著她,還有什麽意義。


    容峻見陸亦宸沉著臉不吭聲,又換了套說辭,“她被你養得那麽嬌氣,在外麵哪能堅持得下去。沒準兒過幾天就乖乖回來了!”


    陸亦宸扯了下唇。


    乖乖回來?


    怎麽可能。


    他精心給予溫柔寵溺養了許久的人兒,她那股子倔性和自尊心他還能不了解。


    啪


    手裏的高跟杯猛地被他捏碎,破碎的杯子,一半碎落在地,一半被他緊攥手心。


    暗紅色的液體,分不清是血液還是酒液,順著修長的指骨往下流,滴落在地板上。


    容峻驚了驚,餘光瞥到邵之延不懷好意的微笑,以及他無聲做口型告訴他一個事實——你完了。


    容峻渾身冷汗涔涔,陸亦宸卻隻是語氣沉重地下了警告:“不要去打擾她。”


    邵之延起身過來恰好聽見這句警告,眉峰微挑高,“她那脾性,我巴不得躲她十萬八千裏呢!”


    冷不防招來一記能殺人的目光,邵之延雙手舉高,投降狀,“行了,知道你的心肝說不得了!走吧,先回我那兒,傷口這麽深,也不怕殘了?”


    陸亦宸看著鮮血淋漓的掌心,麵無表情。


    這樣的痛感,遠比不上那日望著她遠去的倔強背影時的那股子鑽心疼痛。


    路過容峻身邊的時候,邵之延要笑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別有劫後餘生的感覺,往後你要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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