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運臉色微沉,卻不敢反駁,他低下頭去緊緊咬住了牙齒。


    顧毅雖然聽不太懂艾倫在說什麽,但是光看對方的神態也能猜到這老小子沒說什麽好話。


    “這鬼佬說什麽呢?”


    “在罵人。”


    “是不是在罵我們花國人?”


    郝運點了點頭。


    顧毅冷笑一聲,拉著郝運說道:“行了,郝醫生。我看你也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何必要給這種人服務?讓他死了算。”


    “你是哪兒來的雜種?”艾倫這一次換成了漢語,“戴著墨鏡上我家裏來,你還有沒有禮貌?”


    “禮貌?這兩個字你會寫嗎?”


    顧毅忍無可忍,抄起手邊的花瓶砸向艾倫。老家夥臉色一白,趕緊閃身躲在一邊。


    艾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地吼道:“錢通!錢通,你給我把這兩個混球踢出去!從明天開始,你也給我滾回家,你被開除啦!”


    錢通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口,艾倫雙眼圓瞪,喉嚨裏發出破風箱一樣的聲音,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咆哮。


    “啊!好疼!”


    艾倫在床上來回打滾,那嘈雜的人聲再次傳來,這次哪怕艾倫使勁兒蓋住自己的衣領,也沒有辦法阻止聲音傳出。


    “老爺!”


    錢通衝了上去,扶住艾倫的胳膊,手忙腳亂地從床頭櫃拿出藥片。顧毅和郝運捂著耳朵,眉頭緊鎖。


    “疼死這老頭算了……耶?你還過去做什麽?”顧毅扭頭一看,伸手拉住了郝運。


    “救人。”


    “人渣也救?”


    “醫生的職責就是救人,他是不是人渣,和我的職責無關。”


    郝運掙脫顧毅,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拎著工具箱跑了過去。顧毅挑著眉毛看向郝運,他對郝運的為人有了些許改觀。


    郝運搶過錢通手裏的藥,仔細看了兩眼,“這個藥不能給他吃。”


    “為什麽?”


    “來不及解釋。”郝運搖了搖頭,“幫我把他的衣服撕開,然後找兩個人按住他的四肢。”


    “好的。”


    艾倫看見郝運站在身邊,嘴裏依然不依不饒地在那裏咒罵:“我不要你給我治病,給我滾!”


    “好的。”


    郝運點點頭,一拳砸在艾倫的下巴上。艾倫白眼一翻暈了過去,可是他的身體一直在無法控製地扭動,七張人臉仍在不停說著各種汙言穢語。


    “不好意思,麻醉劑不好弄到,隻能物理麻醉了。”


    郝運摘下眼鏡,從工具箱裏拿出另外一副眼鏡戴在了鼻梁上。郝運感到額頭一陣劇痛,緊接著整個世界隻剩下了黑白灰。


    戴上這副眼鏡,郝運便可以長久保持陰陽眼的狀態。


    “吼!”


    艾倫胸口的七張人臉對著郝運齜牙咧嘴,發出好似女妖一般的尖嘯聲,郝運咬緊牙關,張開五指。


    唰唰唰——


    三把血紅色的柳葉刀出現在郝運的手心,這是郝運自創的招數,同時融合了魔法與仙術。


    “但願能行。”


    郝運拿起柳葉刀,伸手觸摸向其中一張人臉。靈魂的脈絡突然改變了方向,以一種毫無規律的方式在病人的身體裏來回遊走。


    本來這些靈魂畸變體的靈脈構造就已經夠複雜了,沒想到這些畸變體居然還有自己的意識,可以臨時改變自己的脈絡。


    ——這還怎麽下手?


    郝運瞪著大眼睛,隻見那些靈脈就像是麻團一般纏在一起,緊緊包裹著艾倫本體的靈魂。


    七張人臉像是挑釁一般看著郝運,發出了刺耳的嘲笑聲。


    “你愣著幹嘛呢?”


    郝運順著聲音望去,卻見自己的身邊沒有一個人。他微微一愣,摘下了眼鏡,原來說話的人是顧毅。


    ——這小子沒有靈魂嗎?為什麽在陰陽眼裏,他是一片空白?


    “你直接把這些……這些東西摘了不就行了?”


    “不行。”郝運眉頭微蹙,“這些靈魂畸變體已經和患者共生太久了,想要將他們分割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把他們關了不行嗎?”


    “靈脈太複雜,我沒有辦法一次性讓所有畸變體失去活性。”


    “哦。”


    顧毅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隻見艾倫的身上纏著無數耳機線,它們像是毛線團一樣地纏在一起,最終又會連接到那七台錄音機身上。


    或許,在那些中二病眼裏,耳機線就是所謂的“靈脈”。


    “我不太懂啊,你說的靈脈就是這個嗎?”


    顧毅隨意地抽出一個耳機線,朝著郝運晃了晃。


    郝運目瞪口呆,他現在根本沒有使用陰陽眼,卻依然憑借一雙肉眼看見了顧毅手裏的靈脈。


    這根靈脈散發著墨綠色的光芒,刺得郝運半天睜不開眼睛。最難得的是,顧毅在提取出這根靈脈居然沒有傷害到其他任何一根靈脈!


    “你是怎麽做到的?”


    “耐心一點就行了。”


    ——這是耐心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郝運徹底傻了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顧毅聳了聳肩,伸手從郝運的手裏拿過柳葉刀。


    郝運又一次驚掉了下巴。


    這把血色柳葉刀可是和他的靈魂綁定在一起的,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能拿到。


    顧毅是怎麽從自己手裏搶來的?


    郝運注視著顧毅,隻見他別扭至極地握住柳葉刀,就要往靈脈上砍。


    郝運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顧毅的手腕,“這個東西不能切,一切病人就要死了。”


    “這麽麻煩?”


    顧毅放下手裏的耳機線,隨手將柳葉刀遞回了郝運手裏,他摸了摸下巴煩躁不安地說道:


    “這些鬼東西實在太吵了,我要是能讓這些錄音……靈魂畸變體安靜下來,是不是就能讓病人蘇醒了?”


    “也許吧,我也不敢保證,畢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病例。”


    郝運眉頭微蹙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地說著。


    “你準備怎麽弄?是使用西方魔法女妖之歌?還是東方仙術離魂訣?我想來想去,隻有這兩種方法是最安全的,其他的催眠法術都無法針對靈魂。


    但是,憑借我的靈力,最多隻能同時催眠三個畸變體,另外四個你能搞定嗎?如果不能同時催眠七個,這個治療方法是沒有意義的。”


    正在郝運思索之際,他忽然發現整個屋子裏就隻剩下了自己自言自語的聲音。他詫異地看向艾倫的胸口,那七張人臉居然全都閉上了眼睛,如同熟睡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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