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傻柱家吃過晚飯,院裏的人都知道陳梓林回來了,便吃過晚飯後,聚集在中院陪老領導閑聊天。


    易中海退休後在家閑了兩年,78年廠裏不斷招進新工人,又被聘請回廠傳幫帶,他是堂堂八極鉗工,廠裏經過動欒後嚴重缺乏技術人才,再次被重用,老頭子比退休前幹勁還足,一門心思要給廠裏培養出更多技術能手。


    劉海中也是退休後被廠裏返聘的技術骨幹,七級鍛工是軋鋼廠最高級的鍛工了,不過沒了官職,他有點失落,一輩子鑽營也隻在車間主任上幹了幾年。


    許大茂目前又當上了廠裏的放映員,不過現在放映站人員超編嚴重,他沒有了下鄉放電影的美差,主要工作還是看大禮堂兼給廠裏放放電影。


    大夥兒坐在一起閑聊,聊的還是軋鋼廠,自從79年沒了軍工廠的額外生產計劃,廠裏是每況愈下,加之返城青年大量塞進廠裏就業,人員已經達到一萬兩千多。


    就陳梓林離職後一兩個月,廠裏又進了三百多號青年職工,到處是人滿為患卻又沒那麽多生產任務,估計以後發工資都難嘍。


    陳梓林也無可奈何,國家本來就困難,加之去年的反擊戰,經濟幾乎崩潰,還要安置無數返城青年,農村搞包幹到戶那是立竿見影,但城裏還且有得熬啊。


    秦淮茹這個婦聯主任還是做得蠻到位,陳梓林走前拜托她多關心院裏的老人,她還真當做自家的事在辦,


    看聊天時就知道,院裏大爺大媽們都是沒口子地誇秦主任,特別是易大媽,有點小病住院都是秦淮茹親自去伺候的。


    眼看著天黑,陳梓林提出去廠醫院看望住院的孫大媽,秦淮茹自告奮勇陪同,在街邊商店買了些補品水果,徑直去了軋鋼廠。


    孫大媽的小兒子孫朝陽是房管科科長,所以孫大媽住的是單人病房,陳梓林敲門進去時,孫朝陽兩口子正陪著老人家閑聊呢。


    孫朝陽見老領導來看望母親,高興得很,他本就是陳梓林一手提拔起來的,兩人關係非常親厚。


    問候完孫大媽,孫朝陽邀陳梓林去外麵吸煙,笑嗬嗬地說:“老領導,回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給您接風不是。”


    陳梓林看著身材益發走樣的孫朝陽,說:“老孫,我們倆的關係,誰請誰還不一樣麽。說起吃飯,明天你去通知李凱旋王敏那些人,我晚上請大夥吃飯。地點你定,就附近普通飯店定兩桌行了。”


    孫朝陽臉上的笑收了些,歎了口氣說:“嘿,現在正搞撥亂反正搞平反,當初那幫靠早番上來的人都倒黴得很,李凱旋他們日子不好過喲。”


    陳梓林無奈地說:“那也沒辦法,暫且先熬過這段日子吧,好在當年沒下死手正人......”


    孫朝陽感激地說:“還是您高瞻遠矚,我們跟著沾了您的光。我要不是有幾個老頭子保著,別說現在的職務,怕是連工作都保不住呢。凱旋他們也都念著您的好。”


    陳梓林心情也不怎麽好,眼看抽完一根煙,說:“朝陽,我跟孫大媽再聊會就回家了,明天下午我給你辦公室打電話。”


    走出廠醫院,秦淮茹敏感地發現陳梓林情緒不怎麽高,她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外麵聊了些什麽,故意找個話題,笑著說:“林子,小寶在吃飯時就惦記著你給他的禮物呢。”


    陳梓林呼了口氣,說:“帶了些時髦的書包文具,小孩子不就是這些東西呀。你跟京茹說說,太溺愛老幺,感覺有點皮過頭了。”


    秦淮茹說:“老人愛長孫,爹媽疼小兒,擱那都一樣。”


    陳梓林搖搖頭,不再言語,兩人來到老上嗨車邊,陳梓林從後備箱取出個大塑料袋,裏麵還真就是四個雙肩背書包、漂亮的塑料海綿文具盒,文具盒裏鋼筆香噴噴的橡皮擦都準備了。


    這會秦淮茹就沒跟著一起去傻柱家了,陳梓林叫來小寶等四個娃,把漂亮的雙肩背書包文具盒發給他們,讓孩子們驚喜不已,給傻柱兩口子準備的就是一對英納格手表,又跟傻柱約好叫解放光天等人晚上一起吃飯,才開車回家。


    第二天下午三點多,陳梓林給孫朝陽辦公室打電話,孫朝陽樂嗬嗬地說:“老領導,您交給我的事辦妥了,都是我親自去找他們通知的,您放心,一個都不能少,地點在老供銷飯店,嗯,兩桌,六點開席,好嘞好嘞!”


    陳梓林放下電話,粉碎式任半後,他雖還一直擔任廠長,一直想辭職沒得到允許,他是有上麵的人保著,但李凱旋王敏他們真是早飯奪全上來的,主動辭職承認錯誤的還好一點,


    像棧戀權位的張六成吳昌浩就被直接開出黨籍、撤職查處,張六成還因為死活不承認錯誤被判處了三年勞教,工作沒了、老婆帶著孩子離婚了,再也沒了張六成的音訊。


    隻是李凱旋王敏王莉餘海蘭幾個,當年是鬧得最厲害、衝鋒在前的,就算主動辭職承認錯誤,在軋鋼廠也前途盡毀,好歹工作是保住了,有陳梓林暗中照顧,隻受了點小委屈,跟以前當廠領導比那是天上與地下的區別。


    陳梓林如今卸任一走,又沒在部委擔任要職,俗話說人走茶涼,他提拔的那批人多少是要受點冷遇,何況犯了錯誤的李凱旋他們。


    等時間差不多了,陳梓林驅車來到軋鋼廠附近的供銷飯店,還跟從前那樣門庭冷落。


    推門進去,孫朝陽和傻柱已經在裏麵喝茶閑聊著,他們倆到底是部門領導,上下班就自由多了。


    孫朝陽起身打招呼敬煙還對櫃台的服務員喊了聲:“小劉,給我老領導泡茶。”看來是經常在這裏請客吃飯,所以能大大咧咧吆喝服務員。


    傻柱則靠在椅子上說:“老領導,快坐下歇會,才六月中就這麽熱了,看看菜單,我和朝陽一起定的,看還要添點你喜歡的菜不?”


    陳梓林接過孫朝陽遞來的華子,一屁股坐在傻柱旁邊說:“你定的菜單我還是信任的。”乘傻柱遞來的打火機點煙功夫,眼睛還是溜了下菜單,確實葷素搭配適宜,不愧是廠裏常負責接待領導的食堂主任。


    陳梓林吸了口煙問:“朝陽,待會喝什麽酒,天氣熱就喝點啤的吧?”


    孫朝陽說:“我去通知他們吃飯,李凱旋劉國輝幾個就說老領導請客,他們要把家裏最好的酒帶來,我看就喝他們帶來的酒吧。”


    陳梓林不置可否說:“還有幾個女同胞,我車裏有紅酒,也讓飯店準備點啤酒飲料什麽的,朝陽,不興灌王敏他們的酒啊。想喝我陪你喝個痛快。”


    一群人酒量肯定有大有小,王敏張泉盛書博幾個算是酒量小的,半斤六點指定醉。


    當初王敏從哥為灰付主任位置下來,還經過了一段審查,很是消沉,喝酒就醉,醉了就哭,一年多才恢複過來。


    孫朝陽摸了摸後腦勺訕笑:“我可不敢跟你喝酒,我估計啊,全京城都沒能喝過你的。”


    傻柱哈哈大笑:“也就是林子能治你。”


    三人正說笑著,外麵傳來轟隆的摩托車聲音,孫朝陽探出頭看去,笑道:“白老板,從那弄來的三輪摩托啊?”


    大白利跳下摩托車,從車鬥裏拎出兩條華子和一對五糧液酒,說:“派出所要報廢的長江750,我一千買的,修了修還不錯嘿。都誰來了?”


    孫朝陽跑出去擰了擰摩托車油門,羨慕地說:“得空讓哥們也騎幾圈,哦,老領導和何主任在裏麵喝茶呢。”


    大白利把摩托車鑰匙拋給孫朝陽說:“慢點開,正下班呢,我進去了啊。”


    孫朝陽喜滋滋地去擺弄三輪摩托,大白利拎著研究頭也不回地進了飯店,從陳梓林笑道:“老領導,回京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好給您接風啊!”


    傻柱卻是搶先接過了煙酒說:“嘿,到底是大老板啊,出手就是兩條華子!”


    陳梓林起身跟大白利握了下手說:“都一樣,正好吃飯的人多,老何,一人一包煙,吃白老板的大戶!”


    傻柱笑哈哈地拆開包裝,丟了盒給林子,自己拿了盒揣進白短袖的胸前口袋,可比牡丹煙顯得牛。


    大白利敬了根三個五的煙給陳梓林,說:“老領導,有些事要跟您說,我們去那邊?”就是想匯報下這一個月收舊貨的情況。


    陳梓林擺擺手說:“明天我去你店裏再聊吧,今天是老朋友聚餐,不扯其他。”外麵摩托車又再次轟鳴起來,嗚嗚兩聲加油聲,突突突跑遠了。


    陳梓林皺了下眉說:“你以後騎摩托車,能戴頭盔最好,這玩意容易出事。”


    大白利連忙點頭:“我會注意安全的,正找您戰友張經理呢,看能不能買輛吉普車掛在他單位,以後下鄉也方便。”


    陳梓林說:“問題應該不大,總之要注意安全。還有,少抽洋煙,臭烘烘的。”


    大白利訕笑著撓了下耳朵,傻柱哈哈笑道:“林子,抽外煙洋氣啊,得外匯劵才能買到呢。”


    陳梓林晃了晃手裏的華子,隨手把三五煙丟給傻柱,說:“這才是國貨經典,幾十年不變!”


    傻柱手忙腳亂地接住煙,就著手裏的煙屁股點燃了三五,深深吸了口,說:“確實有點臭味啊,老煙葉子一樣嗆人。”


    大白利正要反駁,突然看見傻柱手腕上亮晶晶地手表:“咦,老何換新表了啊,看著像外國貨喲。摘下來我看看!”他自己手上帶著的是委托商店淘的全鋼勞力士,表是好表,就是有點舊。


    傻柱取下手表遞給大白利,瞟了陳梓林一眼,見他輕微搖頭就笑著說:“友誼商店買的英納格,沒你的勞力士好喲。”


    大白利斜叼著煙,仔細地摩挲著英納格說:“還是新表好看,晃眼睛呢,改天我去買個,嘖嘖嘖,真好看!”


    陳梓林看著兩人湊一起研究手表,心說這才改開多就,就開始追求物質了,不過也是,老京城人講究是不就是吃喝玩樂嗎。


    沒多會有職務的閻解放劉光天結伴而來,也就提前了十幾分鍾下班吧,解放昨晚在院子裏見過了陳梓林,光天今天才知道老領導回來了,還請大夥的客,從家裏找出一對藏了幾年的董酒,他記得老領導是比較喜歡喝董酒的。


    飯店裏的人是越來越多,大夥見到了老領導都很欣喜,別看才走了一個多月,老領導是徹底離開了軋鋼廠啊,再見麵肯定高興啊。


    看著眼前這些都三十大幾四十出頭的老朋友,陳梓林確實挺開心,特別是後十年裏,多虧這些人協助自己把軋鋼廠搞得紅紅火火。


    眼前天天在一起不覺得,真正分開後,這會隻覺得分外親切,陳梓林熱情地跟他們握手寒暄:。


    孫朝陽開著摩托車溜達一圈也回來了,默默點了下人頭,都到齊了便叫飯店開始上菜。


    都想跟陳梓林一桌,陳梓林笑道:“有職務的全去那桌,我現在無官一身輕,凱旋王敏王莉張泉海蘭還有周新軍盛書博,我們湊一桌。”拉著幾人坐下。


    吳芳現在是廠辦副主任,笑著說:“老領導,建設主任跟廠長出差了,今天我負責給您倒酒。”


    陳梓林還沒來得及接茬,餘海蘭起身推著吳芳就去那桌:“老領導說了,有職務的坐這兒,怎麽不聽老領導的話啦?我就不能給老領導倒酒啊!~”


    吳芳和餘海蘭私交很好,半真半假的嗔怪逗得大夥哈哈直笑,餘海蘭是那次跟著李凱旋王敏一起上台的,擔任過廠團高官、婦聯主任工會主席等職。


    都是四十的大媽了,吳芳笑著揭發:“海蘭姐,你還想著老領導啊,就是膽子太小,讓一個外來的女人搶走了老領導!”


    “要死啊你!”餘海蘭伸手假裝去擰吳芳的嘴,口裏卻說:“那會我沒嫁老領導沒娶,我咋就不能想了,我是後悔膽子小,你不也一樣,天天跟著老領導屁股後麵,也沒看見占著點便宜!”


    有了女人鬧騰,氣氛那是再熱烈不過了,幸虧陳梓林回家後又穿得老氣又梳著大背頭,還戴了副黑框眼鏡兒,不然又會被女人說是越活越年輕。


    也許是難得的聚餐,大家都喝的是白酒,而且個個杯裏的酒滿滿的,陳梓林自然是先舉杯:“我們都是老同事老朋友了,就別稱呼老領導,直接叫林子還顯得感情深,今天邀請大家聚餐,一來是我走得匆忙,都沒來得及跟大夥道別,二來外出一個多月,真是天天都在想念大夥,也幸虧大夥賞臉都來了,今天都喝好,不要喝醉,來,幹杯!”


    一杯酒全幹,大夥都知道老領導的酒量,便開始逐一敬酒,陳梓林有話在先,叫老領導的人敬的酒不喝。


    這下就更熱鬧了,叫林子哥的叫林子弟的,陳梓林反正喝不醉,來一杯就幹一杯,還勸大夥喝酒悠著點,別喝醉了。


    幾輪敬酒後,大夥都坐下吃菜,相互聊天了,陳梓林這才得以安坐,興許是喝酒了又或許真是都沒了職務,王莉首先有點怨言,她是最想進步的,在團委的時候就積極表現,


    以後跟著陳梓林的班子擔任了五年養豬場場長,半年廠哥為灰副主任,對那些老同誌也非常照顧,可到頭來被一擼到底,差點還沒過關,


    以前還一直忍耐,可幾年過去了,她甚至私人想辦法找了某個老同誌說情,可依舊恢複不了以前的待遇,今天喝了幾杯酒,忍不住說:“林子老弟,我當初也是順應形勢,期間還對老同誌那麽關心,可為什麽.....”說著流下了淚水。


    李凱旋王敏幾個也是心有戚戚,當了十來年廠領導,突然就成了人人唾棄的三腫人,雖說以前陳梓林跟他們分析很清楚了,可誰不希望回複待遇呢?


    陳梓林看著王莉,說:“莉姐,我當年還是被迫上台,期間做了那麽多事,77年後始終有人寫檢舉信,甚至有人還寫血書,


    可我從來沒有怨言,畢竟得位不正,這個就是永遠洗刷不掉的汙點,正是因為我們做了些有良心的事,也主動承認了當初的錯誤,才得已安身,


    某些人勞教判刑,你們也是知道的。如今國家開始搞改開,遲早要打破鐵飯碗的,你們看白利,按照政策尋找市場,不也活得開開心心?”


    大白利嘿嘿笑著抱拳道:“兄弟我已經提前一步進入了市場經濟,以後啊,隻有越來越好的。”


    李凱旋他們幾個都知道白利路子多,當年養豬場那麽多老頭子的夥食就是白利想法子解決的,


    餘海蘭說:“白利,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不怎麽在乎廠裏的工作的,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怎麽搞嘛!”


    陳梓林衝大白利搖頭製止了他再說話,微笑著說:“行了,現在廠裏還能發工資,安心上班吧,實在不行了,我不會丟下你們的,來,喝酒!”


    說起廠裏,王敏忍不住說:“現在廠裏敞開招人,進來的青年人要麽埋頭搞學習複習,憋著要考大學,要麽就是小混子一樣,沒幾個能安心上班的,廠裏居然還鼓勵考大學,又拿不出措施管理不幹活的,人心渙散,我看廠子吃棗藥丸!”


    李凱旋也歎息:“我那汽配倉庫最多三人就夠了,廠裏硬塞進來十幾個,要是都幹活也成,偏偏好吃懶做,甚至還有手腳不幹淨的,我看不慣去反映情況,反倒還被人嘲諷自己底子不幹淨,哎~~~不是老領導當年的軋鋼廠嘍”


    一下子惹得大夥紛紛說著廠裏的問題,連那桌有職務的都忍不住唉聲歎氣,他們更清楚廠裏目前的情況。


    陳梓林是知道以後國營工廠的窘況的,不過現在很多政策也還沒出台,等在過三兩年,國家鼓勵個體戶,下海經商的多了,他們思想也開始轉變,再想辦法吧,現在多說無益,他是不會讓跟隨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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