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過度緊張,他的手一抖,作業本掉在地上,好在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異常的舉動。”


    “很快,語文課代表端著厚厚一疊作業本,走了出去。”


    “楊小林的臉色,煞白如紙,他在想:語文課代表,會不會發現班主任的屍體呢?”


    “接下來,是他最最難熬的時候。”


    “他心裏既期待又焦慮著,大腦,飛速運轉著,他在尋找著殺人時可能留下來的破綻。”


    “但經過數遍推演,楊小林鬆了口氣,因為他做的,天衣無縫。”


    “當然……前提是除了那個令人不安的夢和跑道上的古怪人影。”


    “很快,課代表回來了,同時,她還捎回來了一個消息:請班長、副班長和學習-委-員去班主任的房間一趟!”


    “聽到這句話。”


    “楊小林的身體,霎時就軟了下來。”


    “原來……”


    “班主任……真的沒有死!!”


    “一團疑雲,籠罩在他的腦海:班主任明明知道昨天晚上是我敲了他一錘子,目的就是想要置他於死地,可他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呢?”


    “難道說……”


    “他想讓這個事情,成為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在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裏,楊小林都是恍恍惚惚的。”


    “就像是一個有恐高症的人漂浮在高空的雲彩之上,思維如同死水一般,徹底堵塞。”


    “吃了晚飯。”


    “小強還有一個叫劉斌的同學,拉扯著他就往後山走,說是一起去水庫遊泳。”


    “原本,楊小林是不想去的,可後來突然轉念一想,想去看看自己扔在水庫裏的錘子,興許還能找到。”


    “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


    “如果能找到那把錘子,那麽就說明自己昨天晚上不是做的一個夢,而是真實的,那麽,班主任也就已經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紙人!!”


    “以前。”


    “楊小林聽老一輩的人說過,紙人怕水,一旦沾上水,那麽,紙就會打濕,而且,它們也怕火,一燒就會化成灰燼。”


    “因為……”


    “他心想:去水庫遊泳,應該沒多大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他有心事。”


    “想到這,楊小林直接應承下來,三人有說有笑朝著水庫走去。”


    “路上。”


    “小強擠眉弄眼的看著楊小林,說:最近和你家的張曉玲咋樣了?”


    “張曉玲,是他們的同班同學,同樣也是楊小林的女朋友。”


    “還不等楊小林開口,劉斌賊笑著說:班主任最近盯得很緊哦,你們倆,可要小心點!”


    “聞言,楊小林不動聲色地說:別擔心,都是潛伏在國軍眼皮子底下的老黨員了,這點反偵察能力還是有的。”


    說完,三人也都笑了起來。”


    “抵達水庫,脫了衣服褲子,三人下了水,這玩意,可比洗澡堂舒服多了。”


    “而且……”


    “他們的水性都很好,於是相約一起遊到對岸去,然後再遊回來,看看誰遊得快。”


    “楊小林估摸了一下昨天晚上扔錘子的地方,於是挪動了一下位置,朝著對岸遊去。”


    “三人像是三條黑白相間的大魚,在水中沉浮。”


    “楊小林到了事先估算的那個位置,猛吸一口氣,就紮向了水底。”


    “水庫……”


    “是由山裏的泉水匯集而成,沒有受過汙染,非常清澈,水底的鵝卵石顆顆可見,偶爾有驚慌失措的魚,從卵石上竄過去。”


    “那把錘子,靜靜地躺在水底。”


    “楊小林一眼就看到了,直接把它撈了出來,隨後繼續往前遊,到了一處長水草的地方,又把錘子給丟了下去。”


    “這樣一來……”


    “也就不會有人發現它了!”


    “可是……”


    “就因為這把錘子,也恰恰就說明——昨天晚上的一切,真的不是一個夢!”


    “想到這,楊小林心裏一緊,差點抽筋,好在他水性不錯,馬上就調整了過來。”


    “等他遊到對岸時,小強兩人已經開始往回遊。”


    “楊小林朝著對岸,掃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


    “直接就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


    “楊小林清楚地看到,一個人影,鬼魅般的一晃而過。”


    “看那身形,非常像是——班主任!!”


    “他的心裏,開始打鼓,也不敢一個人待著了,瘋狂跟著小強、劉斌往回遊。”


    “可就在他們快到岸的時候,楊小林赫然看到,班主任,突然就出現在了水庫大壩上!”


    “微風吹來。”


    “班主任的衣服,包裹著他那瘦弱的身體,顯得空蕩蕩的,發出一陣呼啦呼啦的聲音!”


    “楊小林心裏咯噔一聲響:敢情……他一直跟著自己啊!!”


    “很快。”


    “班主任就把他們的衣服,全部抱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對水似乎保持著一種警惕,抱了衣服之後,他往後退了幾步,離水遠遠地,麵無表情。”


    “楊小林眯著眼,立馬就想起來——紙人,怕水!”


    “而這個時候,小強和劉斌兩個人,也看到了班主任,三人幹脆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個注意。”


    “在水裏呆著不動,時間久了,就感覺有點涼嗖嗖的,小強頂不住了厚著臉皮,聲若細蚊般的說:老師,我們錯了,你把衣服還給我們吧!我們回去保證寫五千字的檢討!”


    “然而……”


    “班主任卻是搖搖頭,不為所動。”


    “劉斌哀求著說:老師,求求你,把衣服還給我們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身體有點涼了,我怕我會感冒啊!”


    “此話一出。”


    “班主任,竟然開始冷笑了起來!!”


    “楊小林覺得,此時的班主任,特別的冷酷,沒有一絲感情。”


    “而在以前,他是一個好班主任,一個護犢子的班主任。”


    “可是……”


    “自從昨天晚上他變成一個紙人之後,他就變了,毫無疑問,紙人,是沒有感情的!!”


    “楊小林斷定,苦苦哀求是沒有用的,所以……他決定孤注一擲。”


    “隻見他在水裏摸起一個農民噴灑農藥後廢棄的瓢,直接舀了一瓢滿滿的水,突然朝著班主任就猛潑了過去。”


    “班主任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就像是紙人用的綠紙一般的綠!”


    “驚慌失措的躲避著楊小林潑來的水,結果……一個沒注意,他直接就仰麵跌了一跤,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快速用他們的衣服蒙住了身子,這才沒有沾到水。”


    “見狀。”


    “楊小林還想要潑第二瓢,但班主任早就已經飛快的跑了!”


    “小強和劉斌看到班主任狼狽逃竄的樣子,一個個笑的前俯後仰。”


    “可笑完之後,就全部都發了愁。”


    “三個人沒有衣服,這可怎麽回學校啊!”


    “後來,楊小林提議,每人摘了幾片野芋頭的葉子,一片遮住小腹,一片遮住屁股,狼狽不堪的朝著學校走去。”


    …………


    …………


    “晚上,楊小林再一次偷摸摸的來到班主任的房間。”


    “他必須要把情況弄清楚,否則的話,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事。”


    “這一次,他帶了兩個打火機、兩包火柴還有一根蠟燭以及一把削鉛筆的小刀。”


    “班主任房間裏的燈,早就滅了。”


    “他輕推了一下門,居然沒鎖,於是,楊小林小心的閃了進去,隨後哢噠一聲,打火機的火苗,呼的一下就竄了上來,差點沒燒掉他的眉毛。”


    “房間裏……”


    “有一股濃烈的紙灰的味道,外間沒有人,床上的攤子,是攤開的,微微拱著。”


    “楊小林走進床鋪,首先低頭看了一眼床底。”


    “因為這是房間裏,唯一能藏住人的地方!”


    “可是……”


    “下麵隻有幾雙鞋子,並沒有其他東西。”


    “隨後,他慢慢的掀開那床毯子……”


    “可是,由於打火機燃燒的太久,火苗把打火輪烤的滾燙,在他掀開毯子的那一刹那,他忍受不住火苗的燒灼,按著打火機的手鬆了開來……”


    “火光瞬間就滅了……”


    “房子裏,陷入一片令人恐懼、窒息的黑暗中……”


    “他覺得,這不是一個巧合,在毯子下麵,躺著的一定是班主任,一定是那個古怪的紙人!”


    “紙人怕火,所以它把打火機的火苗吹滅了。”


    “楊小林深吸口氣,掏出另外一個打火機,連續打了幾下,都沒有打燃。”


    “此時此刻,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


    “就在此時……”


    “一個聲音,在房間裏麵,幽幽的響了起來:別哢噠打火機了,我……我怕火!!”


    “聲音,非常怪異,而且突兀,沒有任何的征兆。”


    “啊!!!”


    “楊小林嚇得嗷的一嗓子,直接就叫出聲來。”


    “整個房間裏,一片漆黑,而且死寂,沒有任何的聲音和響動。”


    “他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衣服後背,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那種感覺,簡直不要太難受!”


    “足足過了數分鍾之久,楊小林這才緩過神來,聲音顫抖著問:你……你……你是誰……”


    “很快,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你……掀開毯子,就可以知道我是誰了……”


    “聞言,楊小林的喉結,狠狠地滾動了幾下,鼓足勇氣,猛地站起來,一把掀開了毯子。”


    “接著外麵幽暗的月光,他隱隱約約看到,在毯子下麵,躺著一個花花綠綠的紙人,就跟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正是班主任!!”


    “楊小林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眼神深處,透著深深的恐懼。”


    “就在此時,班主任的聲音,緩緩響起:我知道你為什麽殺我……我不怪你……那天晚上……我不改一時衝動,我對不起你……和曉玲,但是……我……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聽到這。”


    “楊小林,突然掉下了眼淚。”


    “是的,那天晚上,張曉玲突然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哭著對他說,她被班主任給強了!”


    “這個消息,對楊小林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怒火萬丈,自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有了殺機,然後開始製定計劃,但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張曉玲透露過半點消息,因為……楊小林害怕自己會連累她。”


    “終於……”


    “昨天晚上讓他等到了時機,於是,他下手了!!”


    “可是現在……”


    “當班主任承認自己的錯誤時,楊小林的心,突然就軟了。”


    “他深吸口氣,看著已經是紙人的班主任:你說吧。”


    “班主任的聲音,如怨如慕:你聽說過紙人的故事嗎?有一個女孩,她失戀了……”


    “楊小林咬著牙:我知道,我們這,每一個人都知道!!”


    “班主任接著說:我開始不相信,但是現在,我相信了,我被你殺了之後,心中隻有悔恨和不舍,悔恨自己曾經做錯的事情,又舍不得你們這些可愛的孩子們,所以,我也變成了一個紙人。


    你放心,我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我隻要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這樣,你殺人的事情,就不會暴露,而我的身份,也不會被其他人知道,你能做到嗎?”


    “聽完他的話,楊小林的心頭,充滿了懊悔。”


    “如果……”


    “如果昨天晚上……自己可以冷靜一些的話……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楊小林終於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我能做到……”


    “班主任歎了口氣:你出去吧,我很累,我現在需要休息。”


    “聞言。”


    “楊小林猶豫了一下,隨後抓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機,急忙退出了房間。”


    “他沒命的朝著寢室跑去,一直到了床上躺下,他的心,都還在劇烈的跳動著……”


    “他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


    **********


    **********


    故事到這裏,也就告一段落。


    林霄深吸口氣,隨後悠悠的吐出。


    目光,朝著彈幕區,挪了過去。


    此時此刻。


    網友們,正在激烈的發表著自己對這個故事的一些感悟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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