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下午到的千燈鎮。


    盡管在戴嬈的形容裏,這個地方千瘡百孔,窮山惡水,但是一到那裏,我們就被迷住了。


    這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


    一條小河從小鎮上繞行而過,水天相接之間,漁船慢悠悠的穿梭,不知道是誰在唱漁歌,白鷺輕快的從水麵掠過……


    這是見過最美的江南小鎮了,煙雨蒙蒙中,又有一種淡淡的煙火氣息,美如仙境。


    楊蕾也忍不住驚歎小鎮的美貌,比起子虛村的荒蕪,這個地方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又有著與眾不同的人間煙火氣。


    我突然覺得這個小鎮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我正看著,一聲長長的吆喝聲傳來,一個渡船慢悠悠的過來了,戴嬈跑過來拉我,說馬上坐渡船過河,不能開車了。


    小鎮裏沒有車路,大道都是水路,隻能開船,村裏有陸路,但是車不能行。


    這是一個水鄉小鎮,楊蕾說,這麽好的居住環境,幹嘛要出去打工?


    戴嬈苦笑,說這裏窮山惡水,乍一看挺好的,但是就環境好,要什麽沒什麽。


    我們棄車而行,登上渡船,這條河蜿蜒曲折,渡船人認識戴嬈,一路用土話對話,戴嬈坐在船頭,風呼呼吹過,她興奮地大喊大叫,不知道楊蕾在身後投去了看不起的目光。


    我坐著,看周圍的風景,看水流,越看越覺得熟悉。


    我終於想起來了!


    這不是我在夢裏見過的,也不是我來過的。


    而是我身上這張地圖上的地形!


    這張被書生叫做“太極鎖黃龍”的地圖,就在我的背包裏,我手機裏也拍了圖。


    我打開手機,對比了一下,沒錯,這地形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我沒給其他人看,包括戴嬈。


    這一路,沒有一個人是值得我信任的。


    這張地圖沒有一個字,之前我一點都看不懂,現在,照著眼前的活地形,我看懂了。


    我也明白那地圖上做的著重符號,不是其他,正是一盞盞的紙燈籠!


    黑老七這個狡猾又深謀遠慮的家夥,早就把千燈鎮的地圖給了我。


    好在我已經把黑老七的脾性摸著了幾分,我就知道這張地圖,以後一定會用到。


    他給的獎勵,都是為了後麵的任務做鋪墊,天上沒有餡餅,隻有陷阱。


    所以我之前惡補了太極鎖黃龍的知識,我就知道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他們在欣賞風景,我在對地形,我發現這個村子的地形,不是天然的太極鎖黃龍,而是被人為改造過的。


    可這麽一個被戴嬈形容為窮山惡水的地方,如果改造地形,還不如搬遷到別處。


    水波蕩漾,渡船過處,兩邊都是簡樸的民房,老年人在曬太陽,小孩兒在追逐打鬧。


    這個村子,一進來就給人一股休閑的氣息。


    可越往深處走,我心中越是不安。


    這種來自第六感,來自雙生靈體的感覺,我相信不是錯覺,而是一種提示。


    在左岸,一座形同廟宇的紅色小樓引起了我的注意。


    紅樓上掛著許多紅色的絲綢,打著結,是我們外麵拜祭神靈在樹上或者神靈身上掛的紅。


    我準備問,戴嬈主動說道,雖然千燈鎮的剪紙業已經不發達了,但是他們還保持著拜祭“燈神”的習慣。


    “什麽是燈神?”修為傑問道,“你們這裏不應該拜祭紙人神?”


    “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忌諱,不直呼其名,也是一種忌諱。我們不直呼跟紙有關的字眼,所以我們的燈神,其實也是紙人神。”


    “又因為之前每個店鋪的門上,都挑著燈,每一盞燈,也就是守護我們千燈鎮平安的神,所以,自然而然就被叫成了燈神。”


    “咳咳咳……”


    一直在唱漁歌的老船工,突然咳嗽幾聲,船身跟著搖晃了幾下,戴嬈往後看了一眼,和老船工的視線對上,有幾秒鍾的停留,老船工橫了戴嬈幾眼。


    後麵,戴嬈就隨便說說山水,說說自己小時候的趣事。


    老船工也不唱歌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審視我們每一個人。


    他那一雙滄桑的眼睛裏,漫不經心的裝著警惕,裝著一個老人的處變不驚。


    我知道,這個表麵看起來美麗安靜的小村莊,內裏卻有著暗湧流動。


    就像這河裏的水,你不知道哪兒有漩渦,不知道哪兒有藏起來的石頭。


    戴嬈的家,依山旁水,還在船上,戴嬈指了之後,我就覺得不可思議。


    我想象中,戴嬈家很窮,低矮的小房子,周圍是菜園,小花狗和小黃貓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可她的家,分明是一棟漂亮的小別墅!


    在這個小鎮,有著暴發戶一樣的即視感,可偏偏,小別墅又是那麽的雅致。


    她的家境,像吃不起飯的樣子嗎?


    在外麵但凡混不下去,問父母伸手,父母難道不給?


    我們紛紛誇戴嬈是土豪,修為傑沒節操的,說跪求包養,就在這裏給戴嬈做牛做馬都願意。


    戴嬈笑得很尷尬,那種笑,帶著一些無奈。


    我存著心裏的疑惑,心想戴嬈有什麽難言之隱?


    難道是跟父母的關係不好?


    我跟她雖然昨晚徹夜長談,但是還沒到無話不問的地步。


    老船工把船靠岸,我們逐一上岸,戴嬈走在最後,我聽見老船工在給她低聲嘀咕著什麽,我假裝不經意的看戴嬈,她微微點頭,卻明顯有些不情不願。


    我跟在最後幫戴嬈拿行李,突然發現戴嬈在哭。


    那種默默流淚,抬起頭來把眼淚往肚子裏咽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


    “戴嬈,怎麽了?”我小聲問。


    她搖搖頭說沒事,眼淚就那麽撲簌簌的橫飛。


    都已經到家了,怎麽突然這樣?


    這不是思鄉情懷,剛才一進村,她笑得多歡暢啊。還是因為老船工給她說了什麽。


    “戴嬈,有什麽事給小哥哥說,興許我能幫你。”


    她還是搖頭,騰出一隻手來擦了擦眼睛,說:“小哥哥,我沒事啦!剛才被小蟲子迷了眼睛。”


    走在前麵的修為傑和胡一風,已經到了戴嬈的家,在樓上大呼小叫,讓我們去看土豪的家。


    修為傑這麽沒素質嗎?戴嬈的爺爺在家,他就這麽大聲霍霍?


    我一走進別墅大門,首先被裏麵古怪的裝修給震撼到。


    緊接著,紫蘿浮現在我的意念裏,她是一下子冒出來的,她對這裏充滿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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