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光頭來到707,門是虛掩著的,由於王一博清洗了房間,裏麵非常幹淨,白白的地板上放著赤紅的棺材,衝擊著我本來就受過驚嚇的神經。


    光頭從那個神秘的黑口袋裏拿出了許多紙錢、香燭,還有各種各樣的符紙。


    “這就是你秘密法寶?”我驚愕極了。


    “噓!不要說話。這是梅姨從高人那裏討要的招魂術。”他一邊把紙錢點燃,一邊念叨著說,“劉小麗,我們知道你受了冤屈,我們為你感到深深的惋惜、痛惜……”


    “你把你的冤屈,托夢告訴我們吧,你隻要說了,我一定給你辦到,要是有人殺的你,逼死的你,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光頭對著棺材說得很真誠,就像對麵就坐著劉小麗,他在和她傾情談話。


    今晚外麵有月亮,月光毫不吝嗇地從窗戶照射進來,合著燒紙錢跳躍的火苗,讓棺材的紅,更加觸目驚心。


    “她來了沒有?”光頭小聲問我。


    我朝四下看了看,沒人,當然,也沒鬼。


    “奇怪,梅姨說這一個過程結束,她就會出現,訴說冤屈的。”


    “那怎麽沒來?我看梅姨還是不靠譜。”


    光頭突然拍了一下大腦袋瓜子:“你看我這個記性!我忘了一個步驟了。你等著,我下去拿東西。”


    這個缺心眼的貨,居然能把步驟搞忘記!


    他屁顛顛的下樓去拿什麽重要的東西,就剩下我一個人在707。


    我繼續燒紙,我沒把鍾小璃給我說的事情告訴光頭,這會兒光頭不在,我對著棺材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怨氣這麽大,我聽說了你的事,到現在我都很氣憤。”


    “你要是我的妹妹,我都忍不住會把欺負你的殺死。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我會幫你的。”


    說完這幾句話,我感覺到後背有些微涼。


    難道是她出現了嗎?


    我卻不敢往後看一眼,怕又看見了那張掛著血淚的臉。


    但是我估計是她來了,此時屋裏的溫度,莫名其妙地下降了不少。


    於是我壯著膽子繼續說道:“你有什麽想說的,你就通過你能表達的方式告訴我。”


    背後的涼意越來越濃,就好像是一個冰冷的東西站在我的身後,我把紙錢扔了更多進去燃燒,一邊借著火光給自己壯膽,一邊和這個看不見的劉小麗對話。


    我感覺到,她也不敢太靠近我。


    “如果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就說出來。讓我幫你抓住他。”


    “咯吱……”


    我側邊的一個櫥櫃,竟然自己打開了。


    “這是你給我的指示嗎?”


    我站起來,走向櫥櫃,裏麵有一個小小的木箱子。


    木箱子上都是灰塵,看得出放了很久,上麵還粘貼了許多明星的小相,也已經褪色。


    這應該是劉小麗的遺物,上麵掛了一把生鏽的小鎖,輕輕一扭就能扭開。


    這時候光頭來了,火急火燎的拿著一疊白色的紙,打開,是幾件紙做的衣服。


    他一來,屋裏那冰冷的氣息忽地就化開,就好像一層薄冰,悄然無息的破碎。


    我站起來,身後的窗簾還在微微的動。


    他說梅姨說,要給女孩燒一些衣服過去,討她歡心。女孩子嘛,到哪兒都是喜歡新衣服的。


    我等他把紙衣服燒完,我們一起清理了現場,不留痕跡,光頭說如果有效的話,姑娘今晚就會來托夢給我們。


    見我懷抱的木箱子,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應該是劉小麗給我們的指引,這是她的遺物。”


    “快點打開看看!”


    光頭迫不及待,對著紅棺材拜了拜:“劉小姐,我們要打開你的東西了,請諒解。”


    可是當小箱子被打開後,我們都非常沮喪。


    因為裏麵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我失望地說,“她剛才明明來過,我感覺到了。”


    “啊?她長什麽樣兒的?嚇人不?”


    “看不見的。”我隱瞞著光頭,以免嚇退了他的積極性。


    光頭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鑽進小箱子裏去找,可箱子就這麽大,裏麵什麽也沒有。


    “給我看看。”我把箱子拿過來,翻來覆去的看。


    箱子底部的一排小字,映入了我的眼簾。


    “天台水塔,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話一說完,那四個字就消失了。


    光頭拍了我一巴掌:“你嚇傻了啊!就是樓頂上的水塔。”


    我們趕緊去樓頂,這個樓頂基本沒有人來過,有一坑坑的積水,裏麵泡著落葉、苔蘚,發出臭味。


    天台上確實有一個水塔,這讓我們興奮不已。


    這是以前儲存水的工具,現在都用上了自來水,所以水塔被閑置了下來。


    我們合力把水塔的蓋子打開,光頭發出一聲驚叫:“夥計,裏麵果然有東西!”


    他跳下去,很快就扔出來一堆腐爛不堪的衣物。


    我心想這有什麽用啊,這個劉小麗是在故意糊弄我們的嗎?


    忙活了一晚上,不是空箱子,就是爛衣服。


    “還有嗎?”我期待的問。


    光頭說沒有了,隻有灰塵和汙垢。


    我拉他上來,我們一開始的熱情勁兒,全都蕩然無存了。


    我們坐在高高的天台上,都非常沮喪,討論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也許是她不信任我們。”光頭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黑老七的任務,還是會繼續,這棟樓依舊會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夜深了,光頭說我們回去睡覺,我說把劉小麗的遺物收一收,免得被劉駝背回來看見。


    我把殘破的衣物撿起來,忽地,我的手觸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我趕緊把它拿出來,這是一個塑料殼的小筆記本,外殼保存還算完整,隻是裏麵的紙張曾經受潮,有些粘連在一起,有些已經腐朽。


    “這就是劉小麗想要給我們說的話。”我舉著筆記本高興地說,“光頭,我們有救了!”


    光頭也非常高興,我們打開筆記本,借著微弱的光卻看不清楚。


    雖然我們都很困,但是這個筆記本的發現,就像給我們注入了新的動力,我們回到光頭的房間,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筆記本。


    筆記本裏麵殘破太多,需要我們認真的拚湊,費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於可以看了。


    劉小麗的文化水平不高,寫了不少的錯別字,同音字,不過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一開始的日記內容是很明快的,她記錄自己工作中的酸甜苦辣,某天領了工資,某天得到了表揚,或者摔破了盤子,被領班訓斥,在街邊小店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吃,給母親送了醫藥費,看見母親開心的笑……


    這是一個小姑娘快樂的日常,看起來挺正常的。


    但是當我翻開其中的一頁,看到了令人觸目進行的畫麵。


    這一頁是用血寫成的!


    滿滿兩頁,字不多,每一個字都挺大。


    “罪惡的黑夜,無恥的男人,冷漠的住戶,我恨!我恨!為什麽你們不救救我,為什麽!”


    “我想死,我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可我死了,我媽媽怎麽辦?她也會死的。”


    通篇都是一個女孩無助的呐喊,絕望。


    看到這裏,我和光頭又驚訝又氣氛,事情大致是這樣了:劉小麗被一個男人侮辱,但是樓裏的住戶,根本就沒有幫助她。


    “這就是她恨男人,恨整棟樓住戶的原因。”我說道。


    光頭說:“這個女孩確實可憐,可她也不應該連著樓裏所有的人懲罰啊。”


    後麵的日記,全是昏暗的,這個女孩失去了自己最寶貴的貞操,也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她的生活裏沒有了陽光,她反複說,如果不是母親還活著,還需要她,她隨時都會自殺。


    “我每天看著那個人進進出出,我想殺了他。”


    原來施暴者是她的熟人,我想到707的那幾行字,那個男人的名字裏,帶著一個“青”字。


    “怎麽辦,怎麽辦,我的那個都有三個月沒來了,我是不是……”


    她懷孕了。


    後麵的敘述裏,她不敢去醫院檢查,不敢麵對自己的母親,她失去了工作,靠著撿垃圾度日。


    她的生活徹底毀了,在最後幾頁,充滿了厭世情緒。


    母親的死,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甘心!我要是死了,我一定變成厲鬼!”


    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成型。


    劉小麗被一個熟人玷汙懷孕,而後對生活失去希望,母親死後,她絕望自殺。


    “現在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了,怎麽才能消除她的怨氣?”光頭問。


    我想了想說道:“還得從她的怨恨之源找起。我聯係一下調查局的人,查一查這棟樓裏曾經的男人,他們是重大嫌疑人。”


    “你的意思是將嫌疑人繩之以法,就能消除劉小麗的怨氣?”


    “我是這樣想的。難道你還想自己找到那個人,把他殺了?”


    “不不不,我可不想殺人。”


    我和光頭熬了一個通宵,渾然不覺得勞累,天一亮,我就聯係鍾小璃,說我已經找到了重要的線索。


    鍾小璃秒回,說她馬上就過來找我。


    我忍不住問昨晚的問題都不回答,一說有線索了就回複。


    “我又不是捉鬼辟邪的大師,那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所以你就不回答?”


    “對。”


    “你太沒禮貌了。”想了想,我還是沒有把這條消息發出去。


    鍾小璃很快就來到了青年公館,這次她穿著便服,乍一看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跟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從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變身為一個鄰家妹子,穿著淡綠色的長裙,清純得像一個大學生。


    我趕緊把昨晚收集到的證據給她看,鍾小璃驚訝地說:“這些證據是從哪兒找到的?據我們老同誌說,當初可是找不到任何證據的。”


    “我說了你也許不會信,是劉小麗給我的。”


    “劉小麗給你的?她……不是死了嗎?”


    “特別渠道。”


    “管你怎麽來的,是證據就好。說正事,少裝神弄鬼。”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交給你們處理了。”我說道,“鍾小姐,求求你們快找到那個人,給劉小麗一個公道,也給我們青年公館一個安穩吧。”


    我催促快點,能不能把這件事當成第一大事來辦?


    “你以為我找你是來玩的?”鍾小璃白了我一眼,帶著證據回調查局,說有消息就通知我。


    上午我接到了一個活兒,幹活的時候我穿著工字背心,一邊想著事情,心不在焉,一不留神,被鋼管刺到了脖子。


    一陣劇痛傳來,我自嘲黑老七不要我的命,我差點就自殺。


    脖子一圈都是血,外婆給我的琥珀項鏈也被血液浸染,我趕緊清洗,這可是她眼裏的寶貝。


    可我隨即驚訝的發現,上麵的血液不但洗不掉,還在往裏麵滲透!


    這可不好,被外婆知道了能打死我。


    我拿到水龍頭下清洗,水從琥珀上麵一滑而過,血液卻深入其中,在內部晃來晃去,把裏麵那個東西浸泡了起來。


    這下我看清楚了,裏麵的東西不是老虎,而是一個貔貅。


    貔貅,我們這裏經常叫它辟邪、百解。從古到今,上至帝王將相,下到黎民百姓,都注重貔貅的收藏和佩戴,它能辟邪,還能鎮宅化太歲。


    怪不得被劉小麗附身的梅姨,被這個吊墜給彈出去了,原來它真是個寶貝!


    午飯的時候,鍾小璃打來電話,她說那個玷汙劉小麗的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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