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城一中。


    緊鑼密鼓的給學生們,安排拍畢業照。


    6月3日。


    一大早的。


    三年級的學生便穿好校服,井然有序的跟校領導們拍畢業照。


    這邊拍完,回到班級繼續拍。


    校園的各個角落,都充斥著學生的身影,班服,各種奇裝異服出現在校園。


    仿佛是想要在這裏,給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份紀念。


    ……


    餘弈有些嫌棄的,扯了扯身上水墨風的班服,左衣擺的地方,一叢墨竹傲然挺立。


    心口的位置。


    一條水墨畫成的龍,勾勒出一個九字,龍頭蜿蜒向上,直指鎖骨,龍尾垂直向下。


    餘弈扯了下衣領。


    一旁,頓時有人哇哇亂叫,“老班給個麵子成嗎?咱們先拍集體照!”


    餘弈斜了一眼那邊。


    說話的人一哆嗦,連忙轉頭跟旁邊的人嘻嘻哈哈。


    “快點快點,要單人,雙人,三人,多人,什麽樣式的趕緊!”


    幾個充當攝影師的學生,在那裏嚷嚷。


    一群人在校舞台,草坪,操場,綠蔭大道等等諸多地點前,拍個不停。


    累了,就找個地方歇歇。


    說說笑笑。


    高壓下,難得的放鬆。


    眾人心情頗好。


    餘弈也沒攪和他們的興致,有人過來找他,就過去跟著留個影。


    終於……


    到了最後一節班會。


    下課後,學校就要清場。


    布置考場。


    等待6月6日那天重開。


    餘弈站在9班的講台上,俯瞰著下方那一張張年輕有活力的麵龐,突然心底歎了口氣。


    本來,


    他也應該是坐在眾人中的一員,可最後這人呐……


    還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


    彼此身份站在了對立麵。


    誒,愁人。


    -


    台下。


    眾人似乎還在興頭上,場麵鬧哄哄的。


    餘弈反手敲了敲黑板,登時,喧鬧的教室為之一靜,眾人齊刷刷地朝講台上看來。


    滿意的點點頭。


    餘弈很不走心的,把之前級主任發下來的演講稿,一字不落的背了出來。


    眾人聚精會神的聽著。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感覺,台上的那個人,這一刻,仿佛充滿了師者光輝。


    這一刻,眾人心中毛骨悚然!


    喉嚨發緊。


    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對方鬧幺蛾子的時候,眾人心底來勁,這一下突然消停了,眾人心中打鼓。


    心髒砰砰狂跳。


    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念完演講稿。


    餘弈掃視台下眾人,語氣平靜的問:“大家對自己的分數有信心嗎?!”


    “有!”


    幾乎是同一時刻。


    9班眾人齊聲大吼。


    “那外語呢?大家有沒有信心及格?”餘弈笑眯眯的來了句。


    眾人想也不想,


    大喊:“有!”


    聲音之響亮,


    傳遍整棟教學樓!


    給其他班的人,聽得暗暗咋舌。


    考前動員,用的著這麽激動?


    他們的班主任,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講台上。


    “好好好。”


    “那我期待大家能考出風采,考出自信,考上各自理想的院校。”


    餘弈的態度非常好。


    台下眾人發怵。


    餘弈目光,看得他們心底毛毛的。


    9班眾人總感覺,自己的地位直接矮了一截。


    從師生關係講,


    他們先天上就弱了一籌。


    氣場不足。


    如果說之前,眾人還一個個桀驁不馴,仗著背景,在校內呼風喚雨,稱王稱霸。


    那麽餘弈來了。


    這群人也逐漸老實了。


    沒辦法,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根本沒辦法在餘弈這裏找到優越感。


    比又比不過。


    他們想傲也傲不起來!


    比如陳慶這個刺頭,之前不老實,並且因為報考意向,是兵部院校的原因。


    在9班也算是領軍人物。


    身體素質方麵,幾乎可以傲視整個年級!


    但……


    9班眾人用餘光,瞟了眼班級後排的陳慶,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心也一抽一抽的在滴血。


    完了啊!


    他們的領軍人物,竟然先一步向敵方投誠!


    從那次交流會回來。


    陳慶就變得有些不正常。


    餘弈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在9班並不常見,但陳慶執行起來,跟拿了聖旨似的!


    這差別,給眾人看懵了!


    特別是有些時候,陳慶給他們的感覺,有點像是奉旨行事……


    就踏馬……很氣!


    眾人隻感覺有一口老血梗在喉頭。


    痛心疾首!


    原以為大家可以沆瀣一氣,沒想到,我們中竟然出了個叛徒!


    眾人心底正義憤填膺。


    就聽台上。


    餘弈話鋒一轉,笑著開口,“聽說大家的暑期安排,都是去夏令營。


    那我這裏,也給個添頭好了。”


    眾人不明所以。


    餘弈笑得很開心。


    “記住你們之前說的話,如果達不到要求,那麽恭喜各位,喜提夏令營豪華套餐一份!”


    說完,又簡單講了兩句。


    便背著手出門。


    待餘弈一走。


    原本寂靜的教室,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嘀嘀咕咕。


    各種議論。


    “豪華套餐?什麽意思?”


    “他要請我們吃麥當當?”


    “你傻啊!他的意思是在威脅我們,如果考不好的話,就找機會收拾我們!”


    “切,到時候勞資都去夏令營了,他還能收拾得到我?”


    “話別說的這麽滿。


    咱們這位代班主任有點邪門的,你看他這學期,不就收拾你了嗎?”


    “……”


    “那也是啊!去了夏令營,他還能變成我教官不成?”


    “你可閉嘴吧!


    等下你這烏鴉嘴說的,成真了,看勞資我不打死你!”


    眾人吵吵嚷嚷。


    氣氛放鬆。


    趁著還沒下課。


    眾人的話題偏向了報考院校,原本他們的成績不上不下。


    可不知道是不是臨時抱佛腳,起了作用,9班眾人的成績,都往上竄了一大截。


    以往高不可攀的院校。


    這一刻,仿佛近在咫尺。


    “我要去b大!”


    “咦?我以為你要去華清呢。”


    “都一樣啊!在禮部這邊,兩個院校都數一數二,差不多,嘿嘿。”


    “都去禮部,沒人想去兵部那邊發展下?”


    “但凡我夏令營成績,拿個一等二等,那我就肖想一下了,可我這成績拿不出手。


    隻能看看了呀!”


    “就是就是,夏令營成績不行,不敢肖想,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啊!”


    “哇,你這個嫩牛五方還想啃老草,你怎麽不上天呢!”


    “誒,陳慶你要考哪個院校來著?”


    陳慶頭也不抬的寫著同學錄,隨即傳給另外一人。


    “g大。”


    ……


    沒理會眾人的議論。


    餘弈背著手溜達了一圈,也沒回辦公室,漫步走到荷花池畔。


    初夏已至。


    湖中的荷花含苞待放,嬌豔欲滴。


    初開的幾朵荷花點綴在一片綠葉中,格外引人矚目。


    一側的假山布景,潺潺流水下落。


    細膩的砂石鋪成在底。


    異色的錦鯉在水中追逐嬉戲。


    偶爾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破水而出,徑直的朝低矮處的藍紫色睡蓮撞去。


    橫亙在荷花池中間的石橋上,正有一群學生在那裏拍照錄影。


    一陣涼風吹過。


    池畔的楊柳樹,舒展著柔軟的枝條。


    餘弈走到湖邊的椅子上,坐下。


    “嗡……”


    手環一陣顫動。


    一條陌生的號碼映入眼簾。


    點了接聽。


    餘弈戴上藍牙耳機,還沒開口。


    對麵便以先聲奪人,“你好,我們是b大招生辦的。”


    ???


    餘弈茫然的看了眼手環,很懷疑自己收到了詐騙電話。


    近段時間,高考在即。


    各種魑魅魍魎也冒了出來,餘弈心生警覺。


    自己這消息,什麽時候暴露的?


    最近的模擬考,他也沒科科滿分,怎麽就這樣了呢?


    餘弈茫然。


    跟對麵聊了兩句,大概是聽出餘弈興致不高,那邊客氣了兩聲後,掛了電話。


    餘弈以為事情完了。


    事實表明,沒有!


    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這次是華清的。


    餘弈逐漸意識到了不對,等g大的電話打過來,他仔細確定,以前有過通話記錄,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接通。


    “喂,你好,餘弈同學,我們是g大招生辦……”


    熟悉的開場,熟悉的味道。


    餘弈啞口無言。


    前兩個還好說,g大這邊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


    他們這又是在玩什麽花樣?


    就聽對麵的聲音,好像換了個人,“我們可是說好了,到時候一定要報我們院校,來g大啊!小夥子。”


    大概是怕餘弈給跑了。


    g大這邊又不放心的,過來再次強調。


    餘弈隻能笑著應承。


    心中卻有些無奈。


    11月的五洲交流會,他會去。


    g大他必然是要去的。


    不過……


    餘弈逐漸聽出些味來。


    對方一直在強調g大,g大!


    如果報考兵部院校,g大作為兵部院校的老大哥,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但他們似乎是怕餘弈,被禮部那幫小妖精給迷了眼……


    這時候一直在打預防針。


    就怕餘弈給那邊迷惑了。


    畢竟相較於禮部的花花世界,g大的管理要嚴格很多。


    生怕自家的白菜,被豬給拱了。


    那是各種嚴防死守。


    g大有些後悔。


    早知道當初,就不那麽大張旗鼓的去禮部,查餘弈文昌杯成績了。


    要查,也得藏著掖著!


    捂嚴實了!


    現在,搞得他們也一陣緊張。


    禮部那邊。


    也不知道哪個碎嘴子,把餘弈文昌杯的成績,透露給了禮部麾下的院校。


    搞得那邊,還各種發來賀電,說什麽感謝g大替他們,發掘出了一個好苗子。


    g大招生辦眾人磨牙。


    先來後到懂不懂?!


    ……


    在各大院校明爭暗鬥,為了生源背地裏較勁的時候。


    時間來到了六月六。


    高考開始!


    經曆了高中三年學習,悻悻學子們,步入了考場,迎來了他們十二年寒窗的重要轉折。


    餘弈揣著兩支筆,拿著準考證,慢吞吞的走進校門。


    後方。


    巡檢司在維持秩序。


    來往的家長學生不斷。


    各種鼓勵寬慰的話語,層出不窮。


    還有一群家長自發的組織起來,穿著旗袍,仿佛是想將旗開得勝的美好寓意,傳遞給自家孩子。


    就這樣,


    一群學生步入了考場。


    ……


    時間轉眼匆匆。


    6月9號下午。


    等待最後一科考試結束的時候,校門外,人群熙熙攘攘。


    這裏麵不僅有家長。


    還有各大院校的招生團隊!


    明明離公布成績,填報誌願,還有二十來天,這些院校卻是等不及了!


    一輛輛車停在校外停車場。


    一群相熟的老師,開始了老陰陽家的對決,明裏暗裏的,擠兌著他們的對家。


    “喲,這不是b大的人嗎?稀客啊,你們怎麽來了?!”


    “哇哦,你們華清的老師看起來真年輕,看看這後移的發際線,牛氣!”


    “小陳啊,沒想到你居然緊跟時尚潮流,這地中海發型,花了不少錢吧?”


    “謔,不得了不得了,老劉你這家夥才幾個月沒見,都開始削發明誌了嗎?”


    “咦,老李你這家夥,不是說要去旅遊嗎?還讓我跟著一起抱團,你怎麽在這?”


    ……


    禮部的上三家都來了。


    一群人在那“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正在等待的家長看了。


    心底很是羨慕。


    隻是……


    如果走人走近的話,怕是會聽的大跌眼鏡。


    在這些兵不刃血的交鋒中,也有一群格格不入的家夥。


    幾輛迷彩塗漆的越野停在那裏。


    車子熄火。


    車門半掩,聽不到任何動靜。


    靜悄悄的。


    直到……


    一陣響鈴聲後,在場的所有人精神一振,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校門口。


    招生團隊的交鋒也偃旗息鼓。


    一個個翹首以盼。


    幾輛越野上。


    突然走下來好幾十號人。


    清一色的統一著裝,這陣仗,看得一群禮部招生老師心中警覺。


    “大家公平競爭!”


    有人隔著大老遠就開始嚷嚷。


    結果,g大這邊理都不理。


    撇了眼對麵。


    一群人靠在越野上,看似懶散,實則如同蟄伏在暗中的獵豹,隨時都有可能發起進攻。


    無形的氣場蔓延。


    禮部那群人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g大帶隊的周蒙笑了笑,很友善的揮了揮手,朝那邊打了聲招呼。


    心底哼哼。


    你們也就隻能,在電話線那頭牛氣一下,真見了麵,還不是一個個乖的跟鵪鶉似的!


    想罷,他也看向門口。


    這次為了彰顯重視。


    他們可是特地,把五洲交流會名額預備隊裏,排名前二十的人給帶了過來。


    就是想讓他們提前交流交流。


    逐漸有考生走出校門,奔向自己的家長。


    餘弈是最先一批出來的。


    卷一收。


    人便溜了。


    剛一出考場,餘弈隱約感覺哪裏不對。


    與正在跟家長擁抱,又哭又笑的考生不同,餘弈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的招生團隊。


    對方正目光灼灼的看向這邊。


    餘弈往旁邊走了幾步,那些目光好像也跟了過來。


    餘弈麵色古怪。


    ……


    那頭。


    眾招生團隊,看到門口站著的餘弈。


    一個個目光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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