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沒有腳步落下的圍捕聲,榻上的青年更是幹脆閉上了眼,今晚的一切都太過突然,讓施鳳官開口想說些什麽。


    丹唇啟合,最終又無言的抿上。


    還能說些什麽,到目前來看,是她不夠朋友,可即便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準備回頭。


    “姓魏的,對不起。”


    屋門敞開複又合上。


    魏鳴岐也算放下了心事,雖然不大暢快,但謎底終歸是解開了,個人的抉擇也不值得指摘,畢竟關乎這世上最玄奇的東西。


    咯吱——


    施鳳官推開屋門,心頭的諸多情緒紛亂,不等理清她神經便又戒備起來,隻因麵前站著個纖纖身影,沐浴月光一身青裙,絕豔出塵的仿若月宮神女。


    正欲開口,對方給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


    施鳳官眼看著對方走進屋裏,輕輕關合房門,心頭的情緒忽然變得複雜難明。


    不多時,孤寂的身影越牆而去。


    另一邊,酒意上腦的魏鳴岐躺在塌上,渾身的麻軟感讓他連燈都不想去熄,偏偏那光影晃眼,刺的他睡不太沉。


    終於。


    燈火暗滅,黑暗卷席,魏鳴岐頓覺得愜意,正要熟睡過去,卻有隻手抬起他的後腦,唇邊也碰到了溫溫的碗沿。


    “喝點再睡。”


    有溫柔到能讓人沉浸進去的聲音傳過來。


    他下意識張嘴,一口口將那不太好喝卻解渴的湯水喝完,隨即想也不想的環抱上那纖腰。


    “師父……”


    少年語氣沉迷。


    床前的女人身體僵硬片刻,隨即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才慢慢緩和,又伸手將他身上被酒水浸髒的外衫脫去,而後用毛巾輕輕擦拭他滿臉的酒氣。


    “……師父”


    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話的呢語又無意識響起。


    上一次這樣,還是從雪地裏把他抱回來的五年前,也是這般死死環著她,唯一不同的是……


    五年前他喊的是娘。


    五年後他喊的師父。


    想起這些,讓人內心柔軟的同時也不禁迷茫,就想當初一次次想抽身而去,但又一次次在這孩子的癡纏下變得心軟。


    最後無可奈何的,她接下了將他教好的責任。


    師父說她不是個合格的武人,將來很難走出自己的武道,這話說的沒錯,就像她被困在宗師之境五年,卻怎麽也尋不到自己的意。


    就內心總覺得,比起那虛無縹緲的武意,還是想想怎麽將包子餡調的更好實在點。


    她是個沒什麽出息的日子人。


    所幸這般歪打誤撞,好像能將這孩子教的更好,為了一個看的入眼的朋友,他連天下武者為之瘋狂的四靈奇物都不放在心上。


    為人師父者,自然倍感欣慰。


    也許卦象裏的他,缺少的就是那麽一點溫暖?不枉當初她心思縝密,怕他多想,黎禾在身邊時,沒有輕易表露對她的喜歡。


    “師父……”


    懷裏的少年又嘟囔起來:“我不嫌你老,以後我也大索天下,給你找鳳血龜靈。”


    “……”


    女人臉上的微笑頓時僵硬,隨即伸出手,也不管他疼不疼,使勁擰了擰道:


    “真有孝心啊你——”


    “嗚,東方鳴打我。”


    “……”


    鬆開手指,女人又輕輕的抱了他好一會。


    夜盡天明。


    魏鳴岐晨起時總覺得不對勁,喝酒隻聽說過頭疼,沒聽說過臉疼啊,偏偏又回想不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都怪東方鳴——


    等京城事了,一定第一個拿他出氣!


    魏鳴岐這麽想頓時動力滿滿,三門樁站的都輕飄飄的,要不是怕站完行動不方便,開四門的心思都有了。


    嗖——


    牆頭又有響動,魏鳴岐都懶得看了,就那麽段地方,這幾天都被盤的溜光水滑的,隔壁女人心裏多少沾點不正常。


    “少主。”


    熟禦的溫聲從側邊傳來,那一枝美杏如往常那樣蹭到他身邊,隻是手裏多了杆槊槍:


    “屬下陪你練練槊好不好啊?”


    “……”


    明明是很正經的一件事,被她用那副語氣說出來,魏鳴岐居然聽出反應了。


    不動聲色的側了側身子。


    “等我站完樁。”


    八門伏魔這門軟樁功是魏鳴岐的武道基礎,隻有經過長年累月的打熬才能層層遞進,最終甚至能以凡人之軀和龍象較力。


    萬仞山那老頭晚年還能和六龍之力的他對催百拳,倚仗的就是這門不世奇功。


    “那好。”


    熟杏很溫順的講起了別的事:


    “東衙密探昨晚又覓得罪官羅衡等人現身飛鴻山莊、點蒼樓這些武道門閥,據內線回報,他們走後,這兩家正在飛書召回門內好手,隻是動機尚不清楚。”


    魏鳴岐忍不住笑了笑,道:“這幾家都是江湖近些年踩著前人屍骨崛起的吧。”


    “是。”


    熟杏語氣中不見多少情緒。


    魏鳴岐思索片刻,問道:“你覺得他們是想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還是想借機對朝廷施壓?”


    雖不知道前者具體,但光聽就能聽出其中意思的禹卿聞言笑笑:“我要是他們,我就不會做選擇,為什麽不能全都要呢?”


    “哈哈,也對,聲勢浩大啊。”


    魏鳴岐渾身熱氣騰衝,緩緩收起了樁功架勢:“不能坐等他們過來,找個機會,我帶你們出去做掉一兩家。”


    “蒼良冶怎麽辦?”


    “……”


    按照常理,被他揭底以後蒼良冶但凡聰明點就該哪來回哪去,但萬一呢,萬一對方就貓著,找機會陰他一箭怎麽辦?


    這事兒找萬仞山都沒用,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當初那張紙條的背後……


    “再看看。”


    魏鳴岐將目光從頭頂收回,隨即接過禹卿遞來的丈二槊槍:“城裏陰我的那個還沒辦,城外的再等等,看還有哪些要冒頭的。”


    “少主準備什麽時候辦城裏那個?”


    “等兩天。”


    魏鳴岐掂了掂手裏槊杆,挺輕巧的:“別人可以不地道,但我這人講究,辦事前得先看別人辦不辦,別人不辦我再辦。”


    “……”


    兩天之後,西府的正門口。


    施鳳闕穿著自己最新最體麵的貴妃宮裝,一直到收拾好忐忑激動的內心才掀開轎簾,等望見門口矗立的那道身影,她情緒難抑的捂住了嘴。


    “鳳兒——”


    “小姑!”


    “鳳兒——你怎麽出落的愈發像女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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