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是絕美哀轉的一劍,深深烙印在我們的心中。


    竇飛白說道:“當年的他或許不如珺王足智多謀,但身為同輩劍修的純粹,他說第二,便沒有人敢說第一。”


    隻是那一場變故之後,唐生就消失在北域眾人的眼中。


    再見已然是在十六年後的今天。


    無人得知他這十六年的過往,種種磨難似乎都被他獨自消受了,所以,當人們再次見到他時,隻會稱讚他已經是劍仙了。


    鎮國公眼神無比凝重,望著唐生歎聲道:“可惜言氏出不了你這般人物,百歲之內的劍仙,哪怕在是坤燭域,你也是驚豔才絕之輩。”


    “那我可得多謝鎮國公的讚譽了,但這都改變不了今日你這縷分身化影被斬滅的事實。”唐生冷笑:“第二劍,接好了!”


    唐生手中第一次持劍。


    他隻是輕輕一揮,眾人便見天地間恒亙著一條金色長河,時光仿佛在其中倒流,衝刷著時間殘留下的泥垢般,將鎮國公的法力蠶食殆盡,由著那條時光長河裹挾倒退著。


    金色長河緩緩流淌著,朝著鎮國公的方位撞去。


    墨修塵凝視著那條有劍氣組成的金色長河,其中無數劍氣凝聚出道道鋒銳銘紋,在金色長河下組成一柄璀璨金劍。


    在這一劍之中,墨修塵感受道無數劍意,有生死,有陰陽,有時空,萬物在其中生又枯滅。


    甚至,墨修塵在其中看見了星辰的毀滅與重生,那不是一顆,是數之不盡,仿佛有整片星海在這一劍之中。


    墨修塵還想繼續觀望,但眼角卻淌血兩行血淚,他感覺就像無數細小劍氣鑽進了自己的眼睛裏。


    竇飛白連忙阻止他,喝道:“以你如今的道行,強行窺探這一劍,逃不過身死道消的結局。”


    墨修塵強行收斂心神,不再去關注那一劍。


    此刻,他才明白到達上五境的人究竟有多恐怖。


    隻是隨意一劍,便將天地萬物淬煉成了劍意。


    那一片星海是迄今為止,墨修塵見到最真實也是最浩瀚的一片星海。


    此前星門那些殺手,施展的手段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墨修塵心中有了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成為劍修。


    因為各種兵器,而他最喜歡劍!


    且,隻是從劍術上來說,其實他便不差,有近身搏殺的劍術基礎在,更何況,他已經領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劍意。


    隻要成為劍修,這些劍術的威能將會呈直線上升。


    鎮國公身形逐漸彎曲,雙眸逐漸變化,竟然有些許淡金色流淌在其中。


    唐生詫異道:“這就要拚命了嗎?”


    鎮國公一把將言紹祺扔了出去,大吼道:“走!”


    墨修塵見此情景,眼神中殺機凜然:“走?我讓你走了嗎?”


    他看向竇飛白說道:“你若是真不想被言氏永無休止地針對,那就直接將其殺了。”


    竇飛白尚未出手,墨修塵手中已然浮現出那柄黑劍,飛身而起,衝著遠方就是一劍揮出。


    這一劍固然驚豔,但是有唐生那珠玉在前的一劍,此刻墨笙的劍就顯得有些拙劣不堪了。


    但其威勢卻是實打實的。


    雖然不可能斬殺言紹祺,但是稍微阻擋一下還是可以的。


    那道劍光竟是堅持了一息,就被言紹祺蠻橫的打碎。


    竇飛白歎了一口氣,還是出手了。


    隻見他將手掌搭在墨修塵的肩頭,二人瞬間便攔在言紹祺的麵前。


    墨修塵眼中殺機四起:“你今天走不掉!”


    為了確保將言紹祺留下,他還特意問過唐生,言紹祺是否真身在此。


    在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墨修塵便已經做了決定,言紹祺絕對不能活著離開梧州城。


    不論是他勾結星門,亦或者是以活人豢養詭異,還是試圖將梧州城變成煉獄,這些一樁樁一件件,都絕不可能就此罷休,唯有言紹祺以死謝罪。


    他不相信言紹祺的懺悔,更不相信言紹祺會改錯。


    有些人天生就是為惡而生,你指望他生出良善之心,簡直就好比讓一個嬰兒舉起千斤巨石還要來得匪夷所思。


    一旦今日言紹祺活著離開,以他身後言氏的底蘊,可以悄無聲息地讓他們這些人消失在眾人眼中。


    而在墨修塵眼中,言紹祺如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竇飛白也不再猶豫,一拳遞出,瞬間將言紹祺打得倒飛出去。


    甚至連那件赤痕玄武甲都出現了一絲裂紋。


    這才是一位九境武夫該有的實力。


    真當一件烏龜殼就能保命。


    此前無非是忌憚鎮國公的存在而已。


    竇飛白很清楚,以言紹祺的身份,定然有後手,隻是沒想到這個後手會是鎮國公的一縷分身化影。


    鎮國公是什麽境界他尚不清楚,但至少絕對不是他能比的。


    而他竇飛白如今也才虛涅境初期。


    可鎮國公那縷分身化影展現出來的實力,至少是虛涅境中期甚至後期。


    一旦雙方徹底撕破臉皮,那他就得顧忌鎮國公的權勢,這也是此前他不敢出手的原因。


    所以,麵對墨修塵一些指桑罵槐,一罵罵兩的話語,他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而在小天地外,更有秦連山在此。


    一旦他竇飛白因為這件事而兩頭不討好,那他竇飛白的處境將來就會很微妙了。


    隻是現在,他沒有這層顧忌了。


    一方麵是因為墨修塵的話很有道理,不因為你曾功勳蓋世而遷就,也不是犯錯的理由。


    更是因為那‘叛國’二字。


    他一生都兢兢業業,臨了落個叛國的名聲,他還真就租做不到。


    既然左右逢源不行,逼他站隊,那就倒向更為有利於百姓那一方。


    竇飛白就要繼續出手,墨修塵卻突然說道:“讓他跌境,我來斬他!”


    竇飛白不明所以地看了墨修塵一眼,但也沒有拒絕。


    因為隻是讓對方跌境,而不是徹底斬殺,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墨修塵為何要來承擔這份因果,竇飛白沒想明白。


    至少在他看來,此舉無異於將本應該由他來麵對的事情,如今換成了墨修塵來承擔。


    言紹祺此刻已經宛若瘋魔一般,他太過自信了,讓真身陷入此地,如今是進退兩難。


    但在生死高壓之下。


    言紹祺爆發出堪比虛涅境的力量。


    陽神與陰神齊出。


    三道身影齊齊攻向竇飛白。


    竇飛白眯眼看著三道身影,冷哼一聲,往前一步邁出,手中出現了一杆金色長槍,一槍橫掃出去。


    虛空中蕩漾出一陣陣炸響的漣漪。


    槍芒如萬軍辟易,勢不可當地斬破長空。


    陽神首當其衝。


    一口鮮血吐出,身上法袍綻放出絢爛霞光,但依舊被槍芒擊潰,重重斬在身軀之上。


    陰神瞬間來到陽神身前,雙手結印狠狠拍出。


    將槍芒擊潰之後,與陽神聯手殺出。


    而真身則是掠向墨修塵而去。


    就在言紹祺的真身即將扣住墨修塵的瞬間,竇飛白的身影瞬息而至。


    一拳遞出。


    虛空中爆出恐怖的力量漣漪。


    直接讓言紹祺身上那件赤痕玄武甲胸前爆碎開來。


    墨修塵見狀,雙手掐訣將之收攏起來。


    能承受九境武夫的拳力攻擊,這種材料對如今的墨修塵來說,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若是將來煉製法袍,他很需要這樣的資源。


    ……


    鎮國公披頭散發。


    渾身浴血。


    此刻他身上的氣機無比紊亂,但眼中的戰意越發昂揚。


    久經沙場的他,又豈會畏懼如此強敵。


    隻見他伸手一抓,將那件甲胄攝入手中,凝聚出一柄長槊。


    催動法力朝著讓他吃盡苦頭的金色長河。


    這一劍差點讓他的分身化影就此消散。


    若不是此番帶了一件法寶,估計這一劍就得消失了。


    但是,這一劍既然傷不了他,那接下來就該他出手了。


    隻見那長槊尖端噴湧出刺目光芒,帶著那金色長河斬向,竟是反攻向唐生而去。


    唐生大袖一揮。


    金色長河消散,被手中長劍收回。


    而他的身形微側,持劍橫掃出去。


    鏘!


    長劍與長槊交鋒在一起。


    唐生又豈能不明白對方的心思。


    既然術法對轟不是對手,那就以長搏短。


    可,近身廝殺真的是唐生的短板嗎?


    鎮國公被這一劍砍得虎口崩碎,身形更是倒退出去三十多丈。


    他十分詫異地盯著唐生。


    唐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劍修的體魄向來強橫,就算你是兵家煉氣士,真就以為能肉身拚殺我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鎮國公一聲厲喝。


    在他身後浮現出一尊金甲神靈。


    二者動作化一,朝著唐生猛攻而去。


    “原來如此,神靈轉世啊。”唐生看著那尊金甲神靈,眯眼道:“卻依舊不長記性,如今天地已經不是神靈肆意妄為的世代了,而你們這些神靈既然學不會低頭,那就徹底湮滅在劍下吧。”


    說時遲那時快。


    唐生身形翻轉,一劍直刺出去,恰好抵住長槊鋒芒。


    旋即又是一擊鞭腿掃向鎮國公的脖頸。


    鎮國公攻守如一,身形微微後仰,長槊一挑,直刺唐生胸膛。


    唐生無懼長槊,身形側轉,一劍橫掃。


    劍鋒堪堪劃過鎮國公的眼眸。


    若不是鎮國公後退半步。


    這一件足以讓他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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