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邊初泛白。


    城門便已大開,五支十人斥候小隊呼嘯出城而去,他們奔向不同方向。


    王銃與另外兩個中年人站在城頭上,注視著他們遠行。


    李蘊也在遠處看著那戰馬疾馳帶起的煙塵,麵色顯得凝重。


    根據那漢子帶來的消息,天赫王朝的斥候應該已經越過邊界了,這些斥候出城不久應該就會與之遭遇,屆時幾人死幾人生,猶未可知。


    “大戰將起,雲霞城的蛀蟲也該清理一番了。”李蘊喃喃自語。


    ……


    大軍將丘氏圍得水泄不通,府邸內爆發出一陣陣法力湧動。


    王銃拖著泉宗華走出府邸,對著披甲士卒說道:“裏麵再有敢反抗者,殺無赦。”


    一時間,整個雲霞城風聲鶴唳。


    而這一日,有一披甲青年單騎衝入溫桓所在的官邸。


    青年僅出一劍,便將溫桓身邊的幾個煉氣士砍的半死,最後,他將戰劍架在溫桓脖子上,淡然說道:“溫桓,我不管你身後站著的是誰,敢對我的人動手,我就能將他的府邸踏平了,這一次算是警告,若有再犯,你便死吧。”


    從頭至尾,溫桓一句話都沒說,是不反駁,更是不敢開口。


    其他人可能會講幾分規矩與情麵,可眼前這個滿身殺機的青年可不會顧忌規矩二字,殺他溫桓可能會被苛責,但對於眼前之人簡直就是兒戲。


    秦連山,一個邊關的百夫長,但卻是雲霞城所有權利高層第二忌憚之人。


    秦連山將溫桓一腳踹倒在地,在幾名煉氣士畏懼的眼神中離去。


    不久後,李蘊來到溫桓的官邸。


    溫桓頓時冷汗直冒,躬身作揖行禮:“見過將軍。”


    李蘊淡漠的點頭,大馬金刀的坐在官邸大堂的主位上,開門見山道:“兩件事,小動作少些,雖是李氏門生,但沒必要為李氏丟掉自己的命,二,去另外幾處商家駐地,告訴他們,雲霞城的商路不能斷,在雲霞城未破之際,誰敢抽身離去,死。”


    溫桓顫顫巍巍的擦著額頭冷汗,腦海中全是李蘊全麵半句話。


    李蘊沉聲問道:“溫大人,難不成還有別的建議?”


    “不敢,全憑將軍吩咐。”溫桓連忙回神答道。


    李蘊點頭:“那便好。”


    在他心中,溫桓已經是個死人了,隻是早晚的問題,隻不過這個人他暫時不打算處理。


    溫桓戰戰兢兢的送走李蘊,隨即關閉大門,後背抵住大門喘著氣。


    李蘊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比起秦連山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更要讓魂膽顫栗,心髒仿佛都要炸裂一般。


    他同時也明白李蘊的謀劃了,丘氏被端了,這是開局,殺雞儆猴的局,李蘊在震懾其他的商家,若有異動,當被以雷霆之勢蕩平。


    李蘊無奈而又恐懼的歎了一口氣,李氏在雲霞城的布局,到此刻算是毀於一旦了。


    不過,若是天赫王朝能將雲霞城攻下,也不算全無收獲。


    另外一邊,白發道人現身隨軍修士的駐地。


    “見過幽瑄真人!”


    一群修士稽首行禮。


    幽瑄翻手取出令牌,將之遞給其中的一名中年修士,囑咐道:“持此令牌趕往玄霄宗,告知宗主,邊關大戰在即,增派修士趕往雲霞城。”


    “遵真人令!”


    中年修士雙手接過令牌,轉身便化虹消失在雲霞城中。


    幽瑄真人白發飄揚,看向眾修士,囑咐道:“大家接下來多多磨合戰陣,得共度此劫了。”


    “是!”


    所有修士鄭重回應著。


    這些修士皆不是欽天監培養出來的,而是來自大秦內山上門派,有來自各個洞天、福地、家族的心懷家國之士。


    而玄霄宗作為宗門,便理所當然成為這些修士領頭者。


    玄霄宗的名,在整個北域皆廣為人知。


    它向來不以天姿看待各方修士,首重德行二字,屬於道門中最為另類的宗門。


    山上修士對於這座宗門的態度,好壞摻半,但在山下,它則是當之無愧第一宗門。


    幽瑄真人看著一群滿腔熱血的後輩們,心中長歎了一口氣,暗道:“都是好孩子,希望都能安然返鄉吧。”


    幽瑄真人與李蘊二人在城頭相聚。


    李蘊問道:“老友,你可離開了。”


    “將軍,這等屁話就不必說了,幽瑄活的也夠久了,師兄弟們都為這天下蒼生做了許多,這次也得容許貧道做些什麽。”幽瑄道人灑然笑道。


    李蘊遞過去一壺酒,自己也拎起一壺酒,笑道:“那李某就不再勸了,喝酒!”


    二人相識已久,數十年的交情了。


    忘年之交,曾經的天之驕子與後起之秀。


    如今皆打算為身後黎民做些什麽。


    三日後。


    墨修塵一行人找了一處相對隱蔽的歇腳地。


    他們這支斥候隊伍,為首者亦是煉氣士,修為是四境煉氣士,是個名為段橫五的漢子。


    段橫五趁著休整時間,開口說道:“三天時間了,我們也即將抵臨邊界線,新來的先說說自己的情況,免得生死之時有遺憾。”


    墨修塵沒有開口,而是看著場中眾人。


    有兩人與他一樣都是此次參加欽天監考核的年輕人,這一路上二人顯得十分局促。


    段橫五看向其中一人,麵容略顯稚嫩,喊道:“翟青,你先來吧。”


    翟青顯得有些拘謹,打算起身。


    段橫五壓了壓手道:“坐著說就行,邊吃邊說,沒那麽多規矩。”


    “那……那就說了,我來自平鄉郡,祖輩都是靠耕作為生,機緣巧合下學會了煉氣,如今剛開竅不久,隻能保證不給大家拖後腿……我說完了。”翟青說完連忙灌了兩大口水。


    段橫五也沒有要求補充什麽,而是看向另外一人:“曲向晨,說說你吧。”


    “我來自平遙郡,與翟青所在的平鄉郡相鄰,我如今是二境,可是施展一點粗淺的禁錮之術。”曲向晨簡單說完,繼續嚼著幹糧。


    而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墨修塵的身上,但段橫五卻沒有要他說什麽。


    因為這個名字已經這段時間幾乎已經傳遍了軍營,就算是他們這些老斥候也沒有絲毫小覷墨修塵。


    墨修塵隻是點頭向眾人示意,可突然他卻是麵色一變,目光陡然轉向一處山坡。


    段橫五率先反應過來,收拾好幹糧,一手按在劍柄上,一手搭在弓弩上,看向墨修塵所注視的方向。


    等到墨修塵轉過視線,眾人看向他,想要確定自己的想法。


    眾人圍攏在一起,墨修塵衝眾人點頭,伸手作了一個八的手勢。


    段橫五目光凝重,看向墨修塵小聲問道:“你有把握單獨解決一個嗎?”


    墨修塵目光堅定,重重點頭:“我們之間相距不足一裏地。”


    “那行,翟青與曲向晨一同解決一個,我們七個解決剩下六人。”段橫五簡單明了定下了對策。


    眾人就打算率先出手,但墨修塵卻將眾人攔截了下來,輕聲道:“分散開來潛藏,我有辦法查探清楚敵方的位置,但是需要有人為我護法。”


    段橫五等人瞬時就明白了墨修塵的想法,很快就分散開去。


    段橫五則與墨修塵單獨開辟出一處潛藏點,段橫五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時間?”


    墨修塵估算了一下,回道:“二十息!”


    “成!”段橫五應了下來。


    墨修塵聞言不再猶豫,盤坐在地,意識進入丹竅海洋的上方,沒入那具虛幻的陽神軀體內。


    陽神一步邁出丹竅海洋,來到外界,看了一眼段橫五與自己的肉身,身形一瞬間出現在十丈開外,三個呼吸他便看見了那隊天赫斥候。


    這一行人借助比人高的野草遮蔽身形,正緩緩逼近墨修塵此前休整的地方。


    陽神懸停與空,將八人的位置全都找了出來。


    墨修塵不再停留,手捏印訣,一瞬回到肉身之內,睜開雙眸,指著方位告知段橫五:“對方分為三組,對我們此前休整之地形成合圍之勢。”


    段橫五眯眼看向三處方位,點點頭道,“我告知他們。”


    墨修塵聞言很是疑惑,段橫五打算如何傳遞信息,耳邊陡然響起一陣鳥鳴聲。


    墨修塵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暗語,而且完美融入周圍環境,不必擔心敵人截取。


    既然已經決定要如何出手,墨修塵也就不再有任何猶豫。


    獨自一人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他要應付的隻是其中一人,而他選擇的是敵方其中一個三人組。


    他緩緩接近,將自身氣息收斂至當前境界所能達到的極限。


    陡然,荒野上一道雪白劍光亮起。


    緊接著,是一輪箭矢攢射。


    “被他們發現了,都小心了!”一名天赫斥候大吼出聲。


    一片火星在荒野上炸裂開來,那是段橫五與敵方斥候首領交鋒所迸濺而出。


    廝殺一觸即發。


    段橫五以一敵二,竟是絲毫未落下風。


    其中一名天赫斥候還被箭矢貫穿了肩頭,此刻被段橫五一腳踹中,箭矢直接洞穿了肩胛。


    慘烈的哀嚎聲在荒野上響起,如同拉開了血腥序幕篇章。


    其他人也同時拔出長劍,與敵方斥候交鋒在一起。


    墨修塵在一片靜靜的等待著,觀察著局勢。


    那些老練斥候暫且能穩住局勢,但翟青與曲向晨二人卻落入了生死危機之中。


    翟青剛衝過去,並被敵人一拳砸在胸膛上,若是躲避及時,就要被一劍梟首,曲向晨則是被另外一名斥候盯上了,對方是武夫,使用一柄長刀,將曲向晨的禁錮術法斬碎,快速接近曲向晨。


    墨修塵估算了一下,翟青與曲向晨聯手對付一人應該是沒有問題,但現在多出一人,對他們二人來說壓力很大。


    於是,荒野中突兀乍起一道雪白劍光,橫檔在翟青麵前,將地方的攻擊擋了下來。


    墨修塵的緩緩抬起頭,盯著那名天赫斥候,同時對翟青說道:“去幫曲向晨,此人交給我。”


    翟青慌忙點頭,提劍衝向曲向晨的敵人。


    麵對墨修塵的天赫斥候,有些意外,似乎在疑惑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墨修塵,竟然輕而易舉擋下了他的劍。


    但墨修塵並未給他太多驚訝的時間,手中戰劍翻轉,一股霸道的力量自劍身傳入敵人的劍尖上。


    兩柄長劍同時顫鳴。


    天赫斥候接連退後兩步,提劍的手頓時劇痛無比,差點讓戰劍掉落在地。


    墨修塵一步邁出,一劍橫掃出去。


    被敵方躲過之後,又是一劍下劈,雄渾的力量讓空氣發出被撕裂的顫鳴。


    劍勢綿延不絕,壓的對方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突然,就在墨修塵一劍上撩之際,對方突然欺身上前,以劍格開墨修塵的戰劍,一拳直搗黃龍砸在墨修塵的胸膛上。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對方徹底絕望。


    墨修塵正麵硬抗下這一拳,長劍脫手後在敵方劍上翻轉,墨修塵左手同樣握拳,以牙還牙,一拳將對方胸膛砸的凹陷下去。


    天赫士卒宛若斷線風箏,眼睛瞪大如銅鈴,卻已然瞳孔渙散,天地在他眼中變成了黑色。


    墨修塵接住自己的戰劍,一步來到對方屍體前,一劍劃破敵人額脖子。


    取下敵人的令牌,轉向其他戰場。


    果決而狠辣。


    唯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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