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死祝福雖然不能真正意義上的防禦死亡,但這是一種強大的魔法,唯一被死神尊重的魔法。


    它能起到拖延死亡的作用,哪怕是死咒,也能極力拖延出一段時間,用來解咒,但最長不過是七天時間。


    塔裏克在術士的帶領下朝解剖帳篷走去,尼加提站在原地繼續抽著甜口的手卷煙,他在感受那位叫海頓的巫師身上散發出來的晉升氣息,相當穩健,並且很隱晦。


    他能感受到來自奇跡女巫集會的塔裏克巫師擁有精湛的感知能力,可他卻沒有發現巫師晉升大法師的魔力波動。頓悟的技巧確實能躲避其他巫師的感知,可麵對一個同位階且善於偵破詛咒的巫師,那份頓悟的技巧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巫師階段沒辦法隱藏所有微弱的魔力,尤其是晉升所需從外而內的魔力。


    尼加提想到了一個身份,【泄密者】,屬於聖壇但不完全屬於南境聖壇的神秘人物。


    他不動聲色地就讓卷煙的火頭熄滅,將剩下三分之二的卷煙收進口袋裏,朝著防衛圈外踱步的海頓走了過去:“不管你是誰,先會會你再說吧。”


    他每走一步,都釋放出精純的魔力掩蓋在大地之下,匯聚的魔力在泥土裏無聲無息地編織出環形的紋路,又在紋路間衍生出古老的符文,當他站在焦急的海頓巫師麵前時,最後一條魔力絲線完成了編織閉環,將尼加提和海頓包裹在一個無形的囚籠裏。


    【無息囚籠】,一種指定性的審判領域魔法,尼加提將在這個魔法領域裏擁有法官的權利,其他人都是待審的囚犯,他們將不會有秘密。


    囚籠雖然從內往外破壞很難,但從外攻克卻是輕而易舉的。


    尼加提並不在意在外麵施展這種審訊魔法,他需要的是【無息囚籠】所帶來的極致的感知賦能,就算囚籠被人從外攻破,但這裏現在是聖壇和女巫集會的營地範圍,也能揪出躲藏在營地裏的貓膩。


    看到大法師站在自己麵前了,一無所知的海頓激動不已地拿著那些手稿,雙眼濕潤語氣激動:“代理法師長大人,雷恩術士的犧牲是偉大的!他破解了異變魔族軀體構造的秘密!他是了不起的魔獸研究學者!不!簡直是專家!那些可惡的家夥很可能是沼澤王座用不同物種拚湊出來的產物。您看這裏,這隻爬行種的四肢發達,奔跑速度極快且具備高超的跳躍能力,骨骼是用大型魔獸的小骨拚湊成魔蛙後腿的構造,但影響了奔跑的穩定性,所以脊椎的構造和雙尾惡狼的脊椎相似······”


    海頓喋喋不休地匯報著雷恩術士的發現,將一張張手稿展示出來,一一對比。可尼加提現在並沒有關注他,而是凝聚精神利用【無息囚籠】提升的感知力觀測著海頓身周那股快要晉升的魔力波動。


    他驚奇的發現,這股魔力波動居然自帶了隱匿效果,如果不是專注地觀測,他根本不會發現這位即將晉升的巫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隻是冰山一角。現在他掀開了這位巫師的偽裝,感受到了如湖泊般廣闊磅礴的魔力波動,這是穩健晉升的表現——巫師晉升為大法師的過程中,可以通過積壓試煉的收獲來衝破某種桎梏。


    這是為將來突破大法師位階的晉升做強有力的基底,是頓悟的一種技巧,是其興奮神明的秘密告知。


    “法師長大人,您有在聽嗎?”海頓已經翻到最後一頁手稿了,“最新遇到的蛛類爬行種隻是在前麵的基礎上增加了蛛類魔獸的背骨,強化了它們背部的義肢。”


    “當然,雷恩術士無疑是我們熙瑟最偉大的學者,可我們現在已經失去這位瑰寶了。但等我們重回熙瑟的領土的時候,我會向南境總壇申請為雷恩術士塑像,擺放在聖壇之所的英雄殿堂裏。當然,即便到時候我不一定是法師長,也會極力為雷恩術士爭取的。”尼加提右手抬起來搭在海頓的肩膀上。


    他一邊通過肢體接觸感受其體內的魔力儲量,一邊回應海頓,分散他的注意,“我們在研究那隻活的飛行種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這些關鍵因素了,設立解剖組,也是為了更好地確認這些猜測。感謝你們的付出,你們為將來的戰爭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時候麵對這些異變魔族,我們也能用對抗魔獸的法子,武裝到每一個人,這場戰爭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海頓雙眼閃著星星一樣,抬頭看向尼加提。


    “這場勝利必將屬於我們!”尼加提鎮定自若地回饋著海頓的眼睛,點頭表示了肯定。


    但他的肯定並不局限於海頓的天真,而是在肢體接觸下,他能感受到海頓身體裏不亞於初階大法師的魔力儲量。


    尼加提慶幸自己成為大法師多年,能巧妙地避開即將突破的巫師感知。他將搭在海頓肩上的手抬起,並伸出左手,為其整理因為焦急而淩亂的衣領,同時釋放出讓所有巫師術士都能感受到的魔力波動。


    他在自己和海頓周圍建立起一層屏蔽屏障,問道:“海頓·貝爾曼,熙瑟聖壇之所的二十四巫師。我已經感受到你即將晉升的氣息了,按照慣例,聖壇需要報備你所信仰的神明,如果是惡神,我以代理法師長的職權,有權對你進行驅逐。”


    尼加提不動聲色地往【無息囚籠】裏又添加了真言咒。


    “代理法師長大人,很抱歉,我沒有信仰的神明,但我的信仰是‘憐愛’,或許這是愛神的職權。”海頓有些卑微地往後退了一步,“因為沒有信奉的神明,我比其他人晉升得都要慢很多。代理法師長大人,我是一名孤兒,從小生活在城市的陰冷的角落裏,但我仍然希望所有人都能被關懷。或許是我的信仰感動了愛神,或者別的原因,我看上去非常年輕,對吧?您可以對我仔細感知一下。”


    說著,海頓主動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覺醒魔法的人從掌握魔法開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身體裏建立防禦,防止被人窺視自己的能力和秘密。現在,海頓在尼加提麵前就如同新生兒一樣,沒有秘密。


    “你的身體機能已經行將就木,可你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甚至沒有使用任何的駐顏魔法,身體裏也沒有任何的藥劑殘留。”尼加提當然不會因為對方天真的幾句話就放過任何潛在的威脅,他毫不客氣地“審視”了海頓的身體,就算其他人有異議,但這也是屬於聖壇的慣例,所有大法師都會經曆一次聖壇之所十三法師的審查,才能進入長老會的審查,最後宣判職位。


    尼加提沒法不這麽做,海頓自己說了,曾經是孤兒,塔裏克說的話裏證實了這位曾經的孤兒長大後養育了其他孤兒。可一個將“憐愛”作為信仰的人在戰爭到來的時候才開始晉升,並且情緒穩定,那才是最可怕的。


    可【無息囚籠】和真言咒並沒有任何反應。


    “繼續努力吧,戴維法師長也是在你這個年紀晉升成功的,熙瑟聖壇之所的大法師還有空缺,當然要都是自己人才好啊!你的底蘊非常結實,我很期待你的晉升。”尼加提上前拍了拍海頓的胳膊,以示鼓勵,並撤銷了所有魔法,“我聽說你今天暈過去了,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好啊。既然我們已經得出結論了,那你告訴解刨帳篷裏的其他人,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當然,所有人可能還需要做一些檢測,確保異變魔族身上的詛咒之類的殘留問題。”


    “好的,謝謝您,代理法師長大人。我也會繼續努力,爭取快點晉升的。”海頓感激地點頭,帶著振奮的消息離開。


    【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用“無息囚籠”的,這不合規矩。熙瑟聖壇之所大法師的席位有空缺,就算他晉升成功,按照長老會的審查,不一定會分配到熙瑟。】


    “卡羅娜,我就知道你會關注到這裏的。你的【迷霧】能看透他嗎?”尼加提在心裏問。


    【不出意外的話,我所“看到”的應該和你感受到的差不多,很磅礴的魔力堆積。如果“無息囚籠”和真言咒也沒有反應的話,要麽都是真實的,要麽他的偽裝非常高超。我知道你在猜測什麽,但沒人知道泄密者本身的實力。】


    “我知道你的意思,往泄密者的身份去猜測,你害怕他的實力在我們之上。所以我才會說十三法師的席位啊,反正其他人都在往亞瑟發訊息,那就說明長老會的審查是可以被說服的。我以代理法師長的身份向他拋出橄欖枝,是在賭泄密者最大的缺陷。”


    【泄密者最大的缺陷,守不住秘密麽······你還要再抽會兒煙麽?】


    尼加提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不了,橘蘭花這種花種在亞瑟地領地不見得是常見的,很少會有人像你一樣,喜歡這種帶甜味的花束,也隻有我跟你的風了。戴維法師長的意思我明白,如果能夠找出泄密者,就算違反了聖壇的守則,我們也能從中掙脫出來。說起來,我也想八卦一點了。”


    【······塔裏克巫師是故意接近那名受傷的煙農的,他在支持他的小術士,但他也沒完全藏好,小術士接觸到的那些受傷的巫師身上都有一樣的煙草味道。我們這裏快結束了。】


    “今天這麽快麽?”尼加提關切地問。


    【是不得不結束,這隻飛行種已經出現腐化跡象了,它似乎要死了。】


    “你等著,我就來。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的麽?饑餓?艾瑞莎那個瘋子不是定期會送屍體過來喂養麽?”尼加提確認了海頓往解刨帳篷去了,轉身也朝著帳篷疾步趕了進去。


    而另一邊,海頓隻是傳達了尼加提的意思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坐在哈吉的床邊,看著最後一絲黑暗順著哈吉的嘴角爬進身體裏,苦笑了一下:“死亡這種東西總是輕而易舉地發生,我當然要充滿‘憐愛’啊。”


    可他的腦海裏卻忽然回憶起在熙瑟聖壇之所的時候,與火之魔女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即便對方遭受天罰召喚失敗的反噬,也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自己和其他巫師的不同,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隸屬於聖壇的泄密者,聖壇的守則保護著這雙眼睛,卻沒有束縛那張嘴巴,因為泄密者能為聖壇帶來無人可知的秘密。


    海頓理了理哈吉臉上亂糟糟的頭發,“可憐的小家夥,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黑暗灌滿了詛咒吧?既然有人想要猜測我的身份,那就讓我的秘密埋在福澤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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