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全選了一塊較為平整的巨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這才說道:“此地已經人跡罕至了,無需多走了。稍後等那煉屍過來,二位切記不要輕舉妄動,隻需一旁觀望便可。等貧道收服之後,自會替你們超度他們,屆時二位便可自行帶回屍首,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不知為何,雖然這周不全說話總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卻是絲毫不讓我反感,反而十分樂意按照他所說的去做。當下隻是一個勁的道謝,隨後便開始問他一些我心中的疑惑來。


    這周不全當真本事了得,竟是有問必答,而且無比精準至極。似乎前五百年後五百年,上到天文下至地理,這個人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隻是讓我較為遺憾的是,當我問及文先生以及張屠夫還有算命瞎子的事情時,周不全雖然知道幕後凶手是誰,卻是如何都不肯告訴我。隻告訴我,這個人便是當日追殺我的那個人,而我此時卻不是那人的對手。即便告訴我那人是誰,也無濟於事,甚至不是什麽好事。對於這番說辭,我隻能苦笑了一下。


    正在我跟周不全說話的當口,卻忽然聽到不遠處陰風陣陣,隨即樹林之中卻是躥出來兩個人影來。借著月光一打量,發現赫然便是我養父養母。隻是此時養父被人弄的像是木乃伊一般,全身上下纏滿了白色的布條,就連腦袋都沒露出來。而養母則露出來一張臉,其餘地方也是纏滿了白色的布條。


    此時一看見養父養母,頓時將周不全先前的話給忘到九霄雲後了,下意識的就紅著雙眼脫口而出的喊道:“爹!娘!”


    隻是養父似乎不為所動,倒是養母有了反應,渾身顫抖了一下。隨後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我,竟好像是認出我了一般,朝著我這邊移動過來。隻是行動卻是極為緩慢,似乎十分掙紮,有什麽東西在束縛著她一般。而且她嘴巴裏麵同時發出了“咿咿呀呀”,嬰兒學話一般的聲音來。似乎很想說什麽,卻是無法說出來。


    正在我淚流滿麵,忍不住就要衝過去的時候。周不全卻是比我快得多,身形一閃,眨眼之間就從我們頭頂上飄了過去。隻看見周不全似乎輕輕的在我養母的天靈蓋上點了一下,隨後口中喝道:“躺下!”


    話音落地,我養母竟然真的就身子一軟,隨即躺倒地麵上了。隻是卻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的方向看著,身子卻是掙紮的更加厲害起來。一會極為凶殘的神情,一會又是極為柔和的神情。卻是掙紮了半晌,始終是在朝著我的方向努力的移動過來。


    此時我總算想起來周不全的話,看樣子那茅山的兩個畜生,確實是對他們的屍體暗中做了手腳。以至於他們思念我心切,所以必然會來尋我,卻是也同樣對我來說充滿了威脅。


    想到這裏,頓時忍不住“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隨即又是“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哭紅了雙眼說道:“爹!娘!兒子不孝,沒能及時趕回來,以致讓二老慘遭橫禍,死不瞑目。現在不孝兒子回來了,還請二老讓周前輩超度,兒子好讓二老早日入土為安。兒子在此發誓,定當讓那當日迫害二老的人,血債血償!”


    就在我說話的當口,此時周不全故技重施,養父也隨之躺倒在地麵上。此時周不全似乎害怕我失去理智,仍舊不忘回頭提醒道:“二位不要輕舉妄動,站在一旁觀望即可,切記不要靠近,以免節外生枝。”


    話音一落,卻是再也不多說。不知何時從哪裏摸出來兩根降真香來,左手持香,右手從那降真香上一抹,那降真香竟就此被點燃了。隨著嫋嫋的青煙升起,又見周不全左右手各用食指跟中指捏住一根降真香,又分別插進二老的口中。頓時二老就不再掙紮了,竟是動也不動了。


    這一切不過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原本我正準備衝過去的。卻是在周不全的一番喝止之下,硬生生停下了腳步。隻是每當看見二老的身影時,都一陣陣的心如刀絞般痛苦。


    就在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跟理智時,二老卻是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來。隻看見隨著周不全將那降真香插進二老口中後,二老的須發卻開始了瘋狂的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就連指甲都長成了閃爍這白光的尖利爪子狀!而此時他們僅存的那點神誌,也在這瘋狂生長中的須發間被堙沒了。眼中再也沒有柔和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比凶殘嗜血的神情來。


    周不全卻是處變不驚,眼見二老須發狂長,頓時右手伸出食指跟中指,狠狠的咬破之後,朝著自己眉心一點。旋即雙指夾住我娘口中那柱降真香,卻是從下往上,拂了過去。那原本就極為細小的降真香,竟在這番動作之後,變得更加細小起來。


    而周不全的手中,卻是多出了一抹香灰來。隨後那周不全動作一變,右手往下一翻,朝著我娘的眼睛上麵就按了下去。那一抹香灰不偏不倚,正好按在我娘的雙眼之中。


    周不全此時開口喝道:“入得輪回,過奈何橋,喝孟婆湯,不入地獄。執念不可執,陰陽兩相隔,急急如律令!”


    隨著周不全的話音落地,詭異的是此時我娘口中那柱降真香卻是如同抹了油一般,竟是燃起了明火來。不過片刻功夫,那柱香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燃燒完了。而且我娘的肚子卻是同時鼓脹起來,就像是有人在朝著裏麵打氣一般。


    待那降真香燃燒幹淨的時候,周不全這才捏住我娘的嘴巴,將嘴裏最後那點降真香給取了出來。這一取出來,我娘的肚子頓時又急速的縮小起來,隨之而來還有不停的屁聲傳來。盡管我們距離那裏足有十來米遠,可還是聞到了一股十分腥臭的味道來。好在山中陰風不斷,片刻之後就被吹的煙消雲散。


    而隨著這股氣味的傳出,那原本鼓脹的屍體,此時竟是急速的腐爛起來。眨眼時間,原本那具屍體就已然化作一堆白骨。周不全馬不停蹄,如法炮製,隨後我爹的屍體也是如同這般,化為了一堆白骨。


    此時周不全才朝著我們招了招手說道:“邪術已除,二位此時可以過來了!”


    我哪裏還等他說,眼見屍體化為白骨,頓時就衝了過去,“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卻是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時一旁的唐一泓卻是好奇的問道:“周前輩,這屍體原本好端端的,怎麽一眨眼時間就化作一堆白骨了?”


    周不全卻是笑著回到:“這才是他們該有的模樣,如飛矛不易、陰十八兩人濫用邪術,死了好些年的人哪裏還會不腐不爛?我不過是解除了邪術,所以才會還原。所謂真真假假,眼見不一定為真,耳聽不一定為實,心中所想方才是真。”


    隨後又指著地上的森森白骨,對我說道:“他們夫婦二人,此時遺願已了,自可入土為安了。你將這屍骨帶回去,挑個日子葬了便是。自此以後,即便是茅山祖師現世,也拿他們無法了。”


    我此時終於稍微鎮定了一點,連忙轉身又對著周不全磕了幾個響頭。這幾個頭卻是必須要磕的,一來我雖然身手不錯,可是對於這種神神鬼鬼之術卻是一竅不通。二來這周不全前前後後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如果不是他,我還真是束手無策。總不能讓我將爹娘的屍身給一把火燒了吧,捫心自問,我肯定下不了這個手。


    周不全連忙笑著將我扶了起來,卻是隨後說道:“九齡,你須知曉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此間事了,我也要離開了。望你好自為之,那茅山矛不易跟陰十八心術不正,你且多加小心。切莫著了他們的道,報仇不成反被殺。有我在這裏,他們尚且不敢出麵對付你,隻怕是我一離開,他們就要斬草除根了。”


    隻是沒想到的是,話音才落,突然一隻貓頭鷹疾馳二來,竟是落在我們身邊一棵大樹上。隨後更是口出人言,陰沉沉的說道:“周不全,你我並無交集,既談不上交情,也談不上仇恨,為何處處與我作對?當真以為我茅山怕了你終南山不成?”


    我心裏一驚,原來這周不全是終南山的道士。隻見周不全聞言,卻是歎了一口氣,旋即淡淡的說道:“十數年不見,竟是不成想你倒長進不少。竟能魂離十裏,看來我還是小覷了你。”


    我直看的心驚膽戰,這種法術別說看見了,恐怕是想都不曾想到。本來看見一隻鳥口出人言,就已然顛覆了三觀。此時聽聞周不全所說,才明白過來,這竟是有人將自己的魂魄,附身在一隻鳥身上,飛出了十裏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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