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號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他本身就是一個公眾人物,成天上新聞,對於他的消失,其實是沒辦法遮掩的事情。


    他指揮了三場戰役,在第三場戰役結束後,就徹底消失了。


    第一場戰役,討伐天山青鳥,在當世各國認為元嬰期妖獸不可戰勝的時候,他主動提出了要打那場仗,而且是必須要打。


    那一仗基本打廢了夏國的空軍,說不上來算贏還是算輸。


    當時很多人的意見是放棄天山區域,把地方騰出來給青鳥折騰,但礙於十號確實完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這些聲音並沒有很猖獗。


    第二場戰役,麵對秦嶺赤猴,他的決策是不打。


    但事實證明,他的決策是錯的,赤猴最後襲擊了首都,造成了大量的傷亡。


    第三場戰役,打南海偽蛟,他把海軍又給打沒了。


    據說還把自己手上握著的那股隱秘勢力給打殘了,自己失去了立身的根本,最後無奈引咎消失。


    “他的退場並不光榮,無能和愚蠢成為了對他的主要評價。”艦長形容這件事的時候並沒帶多少自己的主觀情緒。


    這一切都是“客觀”的……輿論。


    艦長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價那個人,非要說的話,做一個艦隊的決策他都感覺壓力山大了,做一個國家的決策又豈有對錯之分?


    聽完艦長這些話以後,楚君回的臉沉了下來。


    他絕不相信那個拒絕修仙,道心堅定到長生都無法動搖的人是一個可以被“無能”、“愚蠢”這種詞匯形容的領導者。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巡洋艦,直入萬米高空。


    三隻大雁從他的袖子中鑽出,飛到天空中,它們的飛行軌跡首尾相連,很快勾勒出一片巨大的光幕。


    與此同時,三千七百個一模一樣的光幕出現在了夏國各地的上空。


    神意——雁過留痕。


    這還沒完,楚君回的身上似有琴瑟之音輕動,下一刻,三千七百個光幕瘋狂裂變,增加到了二十二萬兩千的數量。


    這幾乎已經比夏國如今所有大型聚集地的數量加起來還要多了。


    楚君回刻意讓這些光幕出現的位置聚集在人多的地方,盡量保證讓每一個夏國人都能看到他,都能聽到他的話。


    “十號,我回來了。”


    “罵我兩句,把地名帶上。”


    ……


    兩分鍾以後,楚君回解除了雁過留痕,身化金光,向東北方向馳去。


    改夜市,西城的平租房。


    楚君回最後在武師曾經住過的那個地方找到了十號,他看起來很憔悴,疲憊的靠在一個破舊的皮椅上,放在他桌上的是一杯已經涼掉的咖啡。


    屋內的牆上貼滿了各種楚君回看不懂的公式、情報,還有無數的照片和標紅的人名。


    “你這退休生活強度有點高啊。”老楚開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


    十號卻笑了,笑的不勉強,笑的很暢快。


    看似,他並不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後悔,他認為自己仍有一顆不會愧疚的心能直麵那個闊別已久的老朋友。


    “我等你很久了。”


    “發現我不可或缺了?”


    “發現你還是個武夫,我就放心了。”


    “什麽意思?”


    “靈氣是毒。”


    ……


    在十號的嘴裏,楚君回聽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三場戰役,全是盡力局。


    第一場戰役,打天山青鳥的時候,除了他,其他人都在唱反調,不同意向元嬰級別的妖獸開戰。


    打贏了沒收益,打輸了直接寄。


    “怎麽能沒收益呢?”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元嬰級別的妖獸智慧不比人類低,知道趨利避害,見識到人類有打到底的決心和能力,就不敢隨意侵犯夏國城市。


    東邊這個國家會對我出重手,西邊那些國家不會,妖獸願意去哪邊發展就很明顯了。


    那一戰打完之後,許多結丹期巔峰妖獸都拖家帶口的離開了夏國,跑到隔壁尋求晉升的機會去了。


    第二戰,秦嶺赤猴也是看到了天山青鳥的下場,沒有隨意攻擊人類聚集地,十號通過多次試探,確定了那頭妖猴不會對周邊產生威脅,這才下達了避戰的決策。


    事實上,他甚至和那頭妖猴進行過某些簡單的交易,那猴子和他之間有了某種脆弱的聯結。


    “但它後來突然發狂突襲首都,確實是我沒想到的事情。”十號猜測有人在這件事裏摻和了一腳,但至於那人是誰,他至今仍未確定。


    不過,妖猴都殺去首都了,十號也不能說不打,用嘴遁把這猴勸回去。


    沾了血,意義就不一樣了。


    在首都開戰是十分不明智的,這時候軍隊不好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最好應對妖猴的人選其實是修仙者。


    十號在這個時候想到了仙鄉,在他一番操作下,仙鄉的修仙者和妖猴對上了,最後兩個元嬰同歸於盡,堪稱是絕境妙手。


    不過他這個舉動也惹惱了仙鄉,事實證明那群人並不是完全斷絕了七情六欲,生起氣來一個比一個紅溫。


    他們動用俗世的力量攻訐十號,讓他在那一段時間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好在七號幫他分攤了很多,幫他扛了過來。


    然後,就到了南海偽蛟那一戰。


    這一戰十號是不想打的,他想把那頭蛟龍引去某個島國,但是輿論以及其他方麵的壓力迫使他必須要打這一戰。


    秦嶺妖猴的失控使得人類和妖獸之間再無信任可言,大夥都希望元嬰期妖獸這種東西出一個滅一個。


    他們這時已經忘了,元嬰期妖獸……到底是多麽恐怖的存在。


    見一個滅一個,能做到嗎?


    有人把十號在之前戰役中給國民的那種信心膨脹化了,給了天下人一個錯覺——我們仍是世界的主人。


    那一戰打的極為慘烈,十號把整個新行武都壓了上去,不管是修仙的還是學武的,全部投入了針對南海偽蛟的那一戰。


    盡管如此,還是沒打贏。


    那東西發現自己處境變得危險了之後,一個猛子紮進了海底,試問在這種情況下,誰能追它?


    隻能看著它用仇視的目光注視著海麵,然後在海底默默恢複傷勢。


    “七號說不能放任它恢複,再來第二次我們絕對打不贏。他那時候已經修煉到了金丹期,決定帶著最強的靈力武器潛入深海,幹掉那頭偽蛟。”十號的語氣帶上了一股哀痛。


    楚君回想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結果,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他……”


    “他能搏殺蛟龍,卻無回身之力。”


    深海,永遠是人類的禁區。


    楚君回的手顫抖了幾下,他的思緒被這句話拉回到了很遠之前。


    “楚老弟,如果有一天,伱再見到那位英雄,請試著問問他,太平二字,擔得起嗎?”


    “擔得起,我祈浩願碎骨立碑為他開路。”


    那一問,是太平之問,楚君回至今都不敢說自己一定擔的起這兩個字。


    但那人確實已經碎骨。


    也確實成了那個太平路上的石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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