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吾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在那些一齊消失的人裏,他是最為世人矚目的一個,所以有關他的討論持續了很久很久。


    莊嚴寶地,聖書賢言,執吾一炬,可憐焦土。


    自他之後,再無聖人大教。


    有人說,他毀了三教祖庭,被歸來的聖人以極秘手段鎮壓了。


    也有人說,他沒死,和曾經的鬼穀子一樣,完成了自己出世的使命,已經隱於世外,專心修行去了。


    還有人說,他成佛了,去了過去,去了那精彩的神話世界。


    三教的時代結束了,商王領兵東出,公輸家的鐵浮屠大放異彩,在大型軍戰中無一敗績,曲向幺率領的“閻魔軍”更是一把鋒銳的尖刀,專殺登山境以上的高手。


    商國勢不可擋的取得了國戰的勝利,統一了天下。


    商王在禹本山舉行封禪大典,封禹本山之主,商國國相楚君回為此世唯一尊者,凡是教派中不尊他為祖的全部打為邪教,天下共誅之。


    就是因為這條政令,使得魔尊那六臂金像,成了各家祖師堂必須要有的東西。


    門都可以不裝,魔尊的金身先得擺上去。


    其名所傳,更甚於鬼穀。


    儒道不知去向,佛門歸隱,從那之後,大一統的王朝成為了曆史發展的主流。


    國運與武運合二為一,巔山境再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超凡之聖,俗世的王朝有自己的手段能處理他們。


    不再有君權神授這個說法,王之所以為王,是因為……夠強,比巔山還強。


    執吾的出現與消失成了一個時代的轉折點,在佛門和商國的推廣下,他布下的執魔之道成為了天下正統的進階之道。


    而他通過分身傳法的事跡也被人曝光了出來,所以在家編纂的野史裏,此後天下武道的大興正與之有關。


    ……


    除去這一堆名利以外,還有人在意的是——執吾真正的結局。


    一人在佛前苦求。


    “我想要一朵佛蓮去救一個人。”


    佛前叩首三千遍,眼中虔誠心中念。


    佛祖最終賜給她了一朵十七步蓮,讓她帶著起死回生的希望離開了佛寺。


    ……


    “師妹,他真的沒死。”淨世菩薩已經快要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回以同樣的答案了。


    藥師帶著一朵從師尊那裏求來的佛蓮走遍了天下,連他這個埋在地底的老鬼都挖出來了,就是沒找到她真正想找的那個人。


    說了那人沒死,隻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總也不信。


    她不信佛祖,不信菩薩,誰都不信。


    但她就是一遍一遍的問,也不知在問誰,也不知在要一個什麽答案。


    淨世菩薩低歎了一口氣,拉著藥師去找了師尊。


    “您說她第八十一次來找我的時候就帶她來見您。”


    極樂世界沒了,靈山也沒了,佛祖現在也隻能在這荒郊野嶺的小寺暫時落腳,做一個孤單的守寺人。


    他沒看藥師,隻顧著清掃自己腳邊的落葉。


    “還是想找他?”


    藥師呆呆的點點頭。


    “但你找到的不一定是他,還願意去嗎?”


    “去!”


    “癡兒……”


    藥師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朵潔白無瑕的佛蓮。


    “十八步蓮,不是給人吃的,你也不必帶著去找他。”


    “圓滿寂空後,舍棄肉身,它會帶你去到輪回路。”


    “或許千年後,伱們有緣再相遇。”


    “謝師尊成全!”


    自他走後,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哪怕……隻是微微的一傾。


    “慢。”淨世菩薩拉住了準備離開的藥師。


    他對著佛祖俯身一拜。


    “求師尊替師妹擋去那一劫。”


    佛祖搖頭道:“那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緣,擋不掉。”


    “且去吧。”


    淨世菩薩還想說些什麽,向前一步卻已出現在了山外。


    ……


    “師尊,我們真的要走嗎?”


    “走。”


    “可是執吾已經離開了,佛門的巔山境也失去了武祖始廟,我們現在未必沒有機會!”


    “我說……走。”


    “師尊,您到底在輪回路看到了什麽?”


    ……


    “師尊,您的身體……”


    “無礙。準備一番,我們也得離開了。”


    “不爭了嗎?”


    “當然要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千年也不晚。”


    “可您之前不是說……”


    “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年時,聖人不是終點,那麽舊時不過聖人層次的眼光又怎麽能帶到未來呢?”


    ……


    硯山散人抱著必死的決心走出了洞天福地……不走也沒辦法,商國打贏了,大閣士給他留下那隊齊國老鐵都跑路了,他不跑就得等著被清算。


    不知是氣運鴻天,還是說因果緣分,他離開洞天福地之後竟然沒死,而且還感受到了微弱的靈氣。


    他循著靈氣傳來的方向看去,三裏之外……立著一座萬仞高的大山。


    靈氣,就從山頂傳來。


    除了那座山附近,其他地方沒有一點靈氣,過去就會寄,硯山散人無奈隻能選擇在此山定居。


    “這銜接的還挺好。”硯山散人自嘲道。


    看似刑滿釋放,實則繼續圈地自困,唯一的區別就是……


    “這座山的風景不錯。”


    硯山散人砍樹給自己蓋了一間木屋。


    從那之後,禹本山多了一位守山人,他藏著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每天都往山頂上望。


    靈氣的變化幅度告訴他,那顆芽,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


    ……


    煮茶托竹,二人弈於河邊。


    “所以他們到底在輪回路看到了什麽?”棋聖好奇的問。


    “不知道。”


    “那你怎麽就確定他們回來後看到祖庭沒了就會放棄在此界發展?”


    周天易撓了撓頭,他感覺棋聖可能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


    “我也不確定,佛祖這不是留下來了嘛……”


    真要理解,他也能強行理解。


    佛祖贏了,想要在此界享受勝利的果實,儒道輸了,但他們沒覺得自己輸了。


    去沽源大陸修仙,隻要能成,壽命怎麽說都能翻幾番,等到把佛祖熬成舍利子了,再回來殺個回馬槍,那基本也是無敵。


    “弈一時,弈一世,這才是棋局啊。”


    “就是不知道幾千年後,這棋局上還能看到幾位老對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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