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麽是時間嗎?”


    金殿下,玉柱旁,一個男人聽到這句話之後翻了個白眼,他靠在龍椅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國師,朕喊你來嚐嚐新鮮的供果,你怎麽還要給朕上課?”


    殿內,除了坐在龍椅上的黃袍至尊,還有一個扇著羽扇的年輕男子。


    他在皇帝麵前也不見多少拘謹,隨意的趴在案上,使勁揮動羽扇給自己扇風,勉強驅散了周遭的幾分燥熱。


    他帶著幾分說教的語氣開口:“供果在我們那個世界是給死人靈前擺的,你這麽命名不怕犯忌諱嗎?”


    “得得得,國師您還是繼續之前那個話題吧。”皇帝是真怕他還要講點別的。


    “時間。”手握羽扇的男子指了指擺在兩人中間的那個紅色果子,“就是這個蘋果。”


    “國師,這是山靈聖果,不是蘋果。”


    “我說是蘋果就是蘋果!”


    “啊對對對,您繼續。”


    “皇帝,伱覺得我們如今為什麽能動來動去?”國師妖嬈的扭了扭腰。


    “因為我們還沒死。”皇帝隨意的回道。


    “不,因為時間在流動。如果‘時間靜止’=‘現在’的話,那麽身處‘現在’的我們其實是動不了的。”


    “國師你別繞彎子,朕的腦子繞不過來,你直說就行。”


    “我想說的是,人們將時間分為‘現在’、‘過去’、‘未來’三個維度是錯的,時間其實就是蘋果。”


    國師指著案上那個紅果子,“一個蘋果是靜止不動的,但無數的蘋果疊在了一起,它看似靜止,其實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分子處在永不停息的無規則運動中!”皇帝即答。


    實際上國師教了那麽多,他也隻記得這一句。


    “有點道理,但不多……我想說的是,世界其實是靜止的,比如你現在撐著腦袋這一幕,就是一個蘋果。”


    皇帝連忙坐正,整理好自己的儀態。


    “但你又動了,世界就變了,世界變化的這個過程,就是一個蘋果疊向下一個蘋果的過程。”


    國師的手上出現了一個和案上那個供果一模一樣的果子,他把兩個果子碰到一起,用力一擠。


    兩個果子就變成了一個果子。


    唯一的變化就是,這個果子靠近木案的底部多了一個小小的蟲洞。


    “這就是時間流逝的過程。”


    “一個蘋果疊向另一個蘋果,兩者之間的微弱差異會成為世界變化、前進的證明。”


    皇帝聽著感覺還挺有意思的,積極問道:“照您這麽說,兩個蘋果疊到一起,世界才會發生那麽點微弱的變化,那麽我們經曆如此複雜的一天,豈不是需要幾億個蘋果相互疊加?”


    國師笑道,“我教給你的最大單位是億,但這不代表‘億’就是世間最大的數字,五千年前的那位道祖能學會一氣化三清,就說明他成功悟到了一件事。”


    “於道而言,數量沒有意義。”


    他又從手中變出一個蘋果,往案上拋去。


    “疊加不是瞬間完成的,這中間有一個過程。”在國師離體勁的刻意控製之下,新蘋果靠向舊蘋果的過程被明顯拉長了。


    “這個過程極快,比你能想象出來的任何一種速度都快,對於無法超越這種速度的人來說,時間是公平的,不存在你的一天有十二個時辰,而我的一天就有二十四個時辰。”


    “理論上來講,隻要真的有人能超越世界疊態的速度,那麽他就能穿越時間。”


    “能穿越到過去,還是未來?”皇帝激動的問。


    “別高興的太早,事實上就算真有人能超越那種速度,它本身也會崩解掉。”


    在兩個蘋果疊加完成的最後一刻,一個蟲子從蟲洞中鑽了出來。


    但它剛離開蘋果,還沒落到案上,就化為了灰灰。


    國師的聲音繼續響起:“因為對它來說,世界之外是混沌的無,是無法疊加的絕對靜止,肉體在這時不重要,它身為智慧生物的思維決定了它此時的形態。”


    “思維在動,它就在動,但世界之外是靜止的,這種最直接的衝突會將它瞬間撕裂。”


    “事實上,我認為道祖的那句話是對的——殺生亦不死之境,隻有確保自己的念頭在想動的時候動,想停的時候停,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超脫時間。”


    “咳咳……”皇帝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句,“國師,啊不,老師啊,您覺得我有成為道祖的才能嗎?”


    我看你有成為千秋不死王的才能……國師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以為我教過道祖?想什麽呢,我和你說這麽多不是為了告訴你我有多厲害。”


    “我是能做到你眼中的穿梭時間,但那其實是一條歧路。”


    “是虛假的穿梭。”


    國師對著案上的蘋果扇了一扇子,下一刻,這個蘋果的左邊出現了十個一模一樣的蘋果,右邊也出現了十個一模一樣的蘋果。


    “站在更高維的視角來看,空間其實沒意義。”


    “看似這個蘋果在這,其實它的空間位置並不固定,你可以看做這個大殿被蘋果塞滿了。”


    國師一個閃現出現在大殿門口,擺了一個蘋果過去。


    “當你站在龍椅的位置俯視的時候,蘋果在這。”


    國師一個閃現又出現在了房梁上,也擺了一個蘋果上去。


    “當你站在龍椅的位置仰視的時候,蘋果在這。”


    再一個瞬身,國師回到了案前,他指著那個案上一動未動的蘋果。


    “但其實,這些未必是你最開始看到的那個蘋果,會觀測,就會迷失。這些出現在其他方向的蘋果可能是還未疊加到真實世界的投影,也可能是疊加過,但已經成為過去式的殘影。”


    恰在這時,小小的蟲洞中又鑽出了一隻蟲子。


    它汲取了同類的教訓,沒爬出蘋果,隻是爬在蟲洞的邊緣好奇的向外觀望。


    “你瞧。”國師指著那隻蟲子說,“它能看到外麵的其他蘋果,但你能說它看到的是‘過去’或‘未來’嗎?”


    “更糟的是……”


    一個新的蘋果開始慢慢疊向那個舊蘋果。


    “觀測是被動的,隻要它出現在蟲洞口,它的影子就會被光折射到其他的蘋果上。”


    “而它自己的存在,會成為新蘋果和舊蘋果之間的‘微小差異’,會成為……世界變化、前進的證明。”


    兩個蘋果的疊態結束,蟲洞還在,但……蟲子消失了。


    “好消息,它沒死,它的意識會在自己留下影子的那些世界裏存在。”


    “壞消息,它永遠也回不去了,在它原本棲息的那個世界,它消失的一幹二淨。”


    “這就是迷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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