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第三天的天明,一個消息在玩家中間傳開:昨晚死了四個玩家,還有四名玩家失蹤了。


    死去的四個玩家恰好住在兩個房間裏,一打開門便能看見地上的兩具屍體,死狀慘烈,血跡遍地,叫人不忍直視。


    玩家們簡單看了一下現場,沒發現有什麽有用的線索,很快便離開了。


    但不少人心裏清楚,這四人中有三個是新玩家,而且正好是昨天和沈瑞他們起衝突的三人,這意味著什麽,大家心照不宣。


    當然另有幾人,更是知道這四人便是昨晚將林煙兒強行擄走的人,對此有著更多的猜測。


    清查人數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另外還有四人失蹤,準確來說,除四人之外,還有一人疑似失蹤,因為席硯告訴大家沈瑞隻是暫時離開。


    失蹤的四個玩家,其中一個是林煙兒,另外三人來自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裏剩下一人,據他所說,這三人昨晚就沒有回來,不知是什麽情況。


    在場的一些人對此麵露異色,有人心虛避開眼,也有人偷偷打量著席硯。


    這人正是昨日向席硯透露信息,然後被僥幸留下一命的老玩家,他用謊言糊弄其他玩家以後,趁著大家不注意,偷摸著看了看席硯的表情。


    席硯麵容冷淡,對眼前的事並不關心,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這位玩家便放下心來。


    沈瑞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聽說失蹤了幾個玩家,他下意識看了席硯一眼,除了林煙兒,另外的三人,他心裏清楚是個什麽情況。


    至於死掉的幾名玩家,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們到底是觸犯了什麽規則,沈瑞尚不得知,昨晚席硯在這裏,或許知道些內情,但他琢磨著席硯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也不待見自己,隻能暫時按下疑慮。


    雖然有那麽些小別扭,但兩人畢竟是隊友,沈瑞回來以後還是站在了席硯身邊,早上的探查結束以後,兩人一起去吃早飯。


    路上,沈瑞沉默不語,席硯率先問道,眼神輕佻,語氣幾分隨意:「你昨晚還好嗎?」


    沈瑞摸不透他這話什麽意思,是關懷?還是陰陽怪氣?


    見沈瑞半晌沒有回答,席硯盯了他半晌,隨後自嘲地笑了一聲,加快一步走在沈瑞前麵,留給他一個背影,同時涼涼的聲音傳到後方:「你真是長本事了,一夜未歸,不僅不肯交代自己的行程,連一句問候也不會了?」


    沈瑞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行為失妥,而且還曲解了席硯的好意,隻好摸著鼻子訕訕道:「昨晚死了幾個玩家,你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但願這會兒補一句關切的話,能夠消解席硯心中不快,沈瑞如是想道。


    席硯回頭,眼波流轉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訴,叫對麵的人根本不敢抬頭與他直視。


    感覺到席硯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沈瑞不敢動彈,氣氛實在太凝重了,他打算說點什麽破解這種氛圍。


    「想來你應該沒事吧,你那麽厲害,就算是惡靈都不敢主動招惹你的。」此話一出,沈瑞感到仿佛千鈞重的目光頃刻間從身上移開了,他內心驚疑,抬頭去看席硯,卻見席硯眸中萬千情緒皆歸於平靜,仿佛剛才所見都是錯覺。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更強。」席硯語氣平淡,轉身繼續向前走。


    他的背影比初見那會兒似乎更加寂寥,沈瑞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腦中還回蕩著席硯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沈瑞催眠自己,他根本不明白席硯什麽意思,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說,席硯說得沒錯,你就是很強。


    兩人的隊友關係並未因此破滅,且兩人都默契地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相處時難免多了些微妙之感。


    吃飯的時候,沈瑞和席硯捧著碗回到了房間,由於沈瑞心中有些愧疚,他主動將昨晚離開以後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席硯。


    田偉不知受到了何種驚嚇,昨天夜裏一直魘著,說著不清不楚的胡話,直到今早沈瑞離開時還沒有醒過來。


    本以為能換得席硯將昨晚房間的情況告訴自己,不料席硯的嘴像是鎖死了一樣,不肯透露半個字。


    沈瑞喝著豆漿,歎了口氣,忽然聽到席硯說道:「吃快點,一會兒我們去找林煙兒,到時你就明白了。」


    席硯對自己總算有些良性的對應了,沈瑞不免有些感動,好像從冷宮裏放出來了一般。


    有了席硯的話,沈瑞加快三下兩口地吃飯了早餐餅,然後便和他一起離開了薑家。


    由於上午要做工,兩人的時間十分緊迫,他們要估摸著在其他玩家到工地的時間趕回去,否則不知要出什麽岔子。


    好在席硯很有成算,目標極為明確地帶著沈瑞往前走,最後將他帶到了第一天晚上他倆曾經來過的河畔。


    想起當時席硯曾在這裏發現過一具無名女屍,沈瑞心中有些猜想。


    「林煙兒和下麵的人有關係?」沈瑞沒有忘記,那天晚上他們正探查著,林煙兒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現在想來實在是有些玄機。


    「你去草叢裏找找。」席硯直接指揮沈瑞做事,而後者沒有絲毫不悅,順從地奔到草地上尋找起來。


    早上草上還掛著露水,沈瑞進入草叢,沒一會兒便濕了褲腳,他也沒放心上,按席硯吩咐的專心找人。


    在他的努力下,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找到了躺在草叢裏的林煙兒,她雙眼緊閉,麵容慘淡,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下的衣服也被露水打濕。


    大概是在這裏躺了一夜,她如今受了涼氣,看起來病得不輕。


    他將林煙兒一隻手搭在肩上,把她扶了起來,然後看向席硯:「她這是怎麽了?」


    他是想問,林煙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裏你昨天有找過嗎?」席硯問道。


    沈瑞如是回答:「找過了。」


    所以他才想不通,林煙兒最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田偉那反應,應該是見過林煙兒的。


    「上午找薑主事請假,我們送她去醫院,路上我再將事情說給你聽。」


    眼見林煙兒這副模樣,薑主事也不敢壓榨工人,忙不迭地答應沈瑞,並催他們趕快將人送去醫院,別耽誤了治療。


    對此,玩家隊伍頗有微詞。


    昨晚一下子少了七個人,剩下的活兒就得往其他人身上分攤,這個節骨眼他們不僅不積極幹活,反而還借故請假,實在叫人生氣。


    而且這倆人和那小孩是一起的,小孩從第一天起就不幹活,這倆人頭一天上午耽誤了,這才做了沒兩天,又開始請假。這兩天他們看得分明,那個總是偷懶的林煙兒就是跟他們一起的,就他們幾個人事多,回回都是他們在耽誤。


    不得不說,林煙兒這兩天的所作所為引起了眾怒,挑剔點嬌蠻點都沒什麽,關鍵是她每次都得損害別人的利益,其他人早就對她不爽了。


    今早的事過去了一段時間,大家也無法肯定那幾人的死亡和林煙兒有什麽必然的關係,於是便將衝突擺到了明麵。


    「薑主事,回回都是這個林煙兒在耽誤進度,你管不管啊?」


    這幾人倒也聰明,不敢得罪席硯,隻將矛頭全部對準林煙兒。


    薑主事一時無語,不知道如何應對,隻能巴巴地看著沈瑞兩人。


    沈瑞當然知道他們早將林煙兒看作他倆一起的,這會兒隻是借林煙兒表達對他和席硯兩人的不滿,於


    是便將這場表麵上針對林煙兒的爭鋒攬了過來。


    「事出從急,我們不是故意耽誤的。我們在的時候,幹的可都是重活吧,難道不能讓隊伍裏的小姑娘少幹些活兒嗎?」


    這句話不假,自從第一天回來從江宇那裏接過活兒以後,沈瑞、席硯和江宇便一直將最重的活兒給包攬了,他們也沒什麽可心虛的。


    於是,挑事的人話堵在嘴邊說不出口了。


    但他們並不願就此罷休,一計不成,馬上另生一計。


    「昨天晚上死了幾人,又失蹤了幾人至今沒有回來,而他倆一夜沒回來卻沒有出事,就這麽巧嗎,怕不是其中有什麽鬼吧?」此話針對的是林煙兒和沈瑞,再次將席硯給撇開。


    這句話的確動搖了其他玩家的心思,令其他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倆。不一會兒,其他玩家看沈瑞的眼光便不同了,仿佛篤定他是殺人凶手。


    席硯冷冷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挑事的人身上:「無根無據的話少說,小心舌頭保不住。」


    這句話算是威脅,挑事的人心中一涼。


    見席硯替自己出頭,沈瑞心情有些複雜,到底沒說什麽,而是看向薑主事,希望他出來主持局麵。


    在玩家們起紛爭的時候,薑主事便置身事外了,這會兒看到沈瑞的眼神,才陡然回神,清清嗓子道:「都別討論了,知道活兒多就別再耽誤了,趕緊的忙起來。」


    玩家們既畏懼又憤慨地看著沈瑞幾人,最後還是閉上嘴,老實地幹起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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