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瑞還在房間收拾自己,“媽媽”就來敲他的門:“兒子,起來了嗎,走啊,一起去公司。”


    沈瑞關上衣櫃門,內心十分無語。


    “馬上出來。”


    聽到沈瑞的答複,門外的“媽媽”才離開。


    家裏替代爸媽的兩個惡靈和沈瑞認知裏的惡靈並不同。他原以為,惡靈替代了現實世界的人以後,會表現出非人的行為和心理,會對周圍的一切造成破壞,他想的這些也並不是完全不對。


    同學聚會後,他又加了班級群。昨晚群裏出了件事,有人將段喻明移除了群聊,然後討論起他段喻明,已經有人發現了他的異常。


    自稱聯係過段喻明的同學說,她給段喻明打電話時,剛接通電話就聽到奇怪的笑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就沒在意。後來她正常與他說話,說著說著就感覺到不對勁,那邊實在是太安靜了,一點環境音都沒有,就好像她的電話打給了深淵。


    一開始同學們都沒相信,以為她是在編鬼故事逗大家。見大家不信,她才慢慢將後邊的事道出。


    她當時雖然覺得有些詭異,但也隻是猜測而已。見對方格外安靜,她狀似開玩笑地讓對方也說說話,對麵的人依言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駭人。


    “我在你身後。”


    背後一陣陰涼,她驚恐回頭,身後是空蕩的走道。頭頂的燈泡用了多年,深夜裏隻發出微弱的光,勉強將走道照亮。


    長長的走道裏隻有她一個人,說話時還能聽到回聲,走道盡頭黑黝黝的什麽也看不見。


    她莫名感到不安,好像黑暗中隱藏著什麽。


    緊張恐慌的情緒在空氣中愈演愈烈,她想起剛剛說話的聲音並不像段喻明,那個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大概是個男聲,語調老氣,卻十分尖銳,像開了變聲器一樣。想在想起來,那個聲音根本就不是段喻明的。


    突然對麵卻說話了:“跟你開個玩笑,怎麽你還當真了嗎?”


    這次確實是段喻明的聲音。


    她乍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害怕,但還是有了一點安全感。她剛剛確實是被嚇到了,現在還有些不確定那句話是否真如他所說,是在開玩笑。


    過了很久她才回道:“昨天同學聚會你怎麽沒去啊,不是說好了見麵的時候順便把東西給我嗎?”


    之前段喻明在網上做起了微商,這位同學支持他的生意所以買了件商品,段喻明想著正好要見麵就線下給她,好省點郵費。


    電話對麵說了話:“明天你有空嗎,明天見麵給你。”


    因為剛才的感覺,段喻明約她見麵,說實話她還不敢答應,害怕會出事,轉念又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於是最後她還是答應了,隻是見麵的時候叫上了自己的閨蜜。


    段喻明那天的狀態和以前很不同,一改精明市儈的模樣,低著頭,很少說話。見了麵就將東西給了她,倒是沒有其它問題。


    當時閨蜜還衝她使眼色,表示這人沒什麽奇怪的。


    結果兩人拿過東西,準備要走的時候,段喻明卻攔住了她們,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她們,還露出一個笑容;“來都來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閨蜜立即掐她的手,表示不對勁。


    她當然也知道啊,他的笑怎麽看怎麽詭異,連忙拒絕:“不了不了,我們待會兒還要去看電影,馬上就要開場了,就不去了。”


    她解釋後打算帶著閨蜜離開,段喻明卻再次將他們攔住,她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麽。


    然後段喻明盯著她們看了很久,直看得她們心底發毛,才移開目光,慢吞吞地說道:“瞧把你們嚇得,走吧,今天就放過你們了。”


    兩人心頭一鬆,感覺逃過一劫,撒腿就跑。


    群裏有人疑惑,段喻明不就是伸手攔了一下嗎,至於嚇成那樣?


    那個同學在群裏發了好幾段話,描述當時的感受: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騙你。當時他的手攔在前麵,我和閨蜜真的感覺到壓迫,就好像走不掉了。當時我們是在大街上的,但是我們三個就好像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一樣,周圍的人路過卻沒有一點活動的氣息,我和閨蜜特別絕望。


    後來段喻明說放過我們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到周圍的世界就突然湧入,我們得救了。


    我保證我說的話沒有半句作假,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我閨蜜。我閨蜜又不是咱們同學,我不至於為了和大家開玩笑,牽扯一個不是我們這個圈子的人進來,我真的沒騙大家,你們相信我,之後不要再和他接觸了。”


    群裏的同學聽她說完,仍然半信半疑,畢竟這事實在是太荒唐了。


    沈瑞知道真相,自然是相信她說的話。


    一會兒的功夫,群裏同學們討論的導向已經變了。


    原來是葉茜在群裏說話了,她稱自己也聯係過段喻明,確實感覺不太對勁,然後讚成了前麵那個同學的提議,讓大家不要和段喻明聯係。


    葉茜是不是真的聯係過段喻明,沈瑞並不清楚,但他知道葉茜肯定是猜到了段喻明被惡靈給替代了。


    從那個同學的話裏,沈瑞判斷惡靈是有可能會害人的,就好像他進入惡靈遊戲之前,他隨時都覺得假父母會害他一般。隻是現在不知為何,假父母並沒有像替代段喻明的惡靈一樣表現出明顯的惡意。


    實在是想不通,沈瑞隻好放棄了,揉揉腦袋出了房間。


    客廳的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沈瑞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吃著油條喝著豆漿,心想假父母其實還不錯,起碼他天天有飯吃。


    “媽媽”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看到沈瑞已經吃上了,笑得很溫柔:“你這孩子,餓壞了嗎,都不知道等爸媽來了再吃。”


    沈瑞動作停住,他剛剛下意識代入了以前的兒子身份,有那麽一瞬間把假父母當做了自己真正的父母。這種情不自禁的代入和習慣讓沈瑞感到害怕。


    他推開麵前的早飯,起身離開客廳。


    “媽媽”在後邊問了句:“怎麽這就不吃了,你爸都還沒上桌呢,這孩子怎麽回事?”


    沈瑞走到門外,隔絕了屋內的場景,心裏卻很難受。明明自己就發現了他們不是父母,為什麽還是會不自覺地接納他們,他不該這樣,這對父母不公平。


    雖然,這對假父母很真實,也沒有表現出害他的心思,可是他們是惡靈,是作壞的一方,他怎麽可以不抗拒他們,反而漸漸接納他們呢?


    他抱著頭,想得很痛苦。


    沒過多久,假父母吃完飯出來了。“爸爸”去開車了,“媽媽”在後邊喊他:“快去換鞋,我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沈瑞看著她,心裏很複雜,沉默著進屋換好鞋,然後和她一起上了車。


    一路上,沈瑞沒和他們說話,他倆卻是聊得開心。


    “媽媽”看著外邊的風景,說道:“這些天我在家周圍溜達,還是第一次來市中心,看這邊的環境,和我們家就是不一樣。”


    “爸爸”一邊開車,一邊回複:“怎麽,你想搬到市中心啊,你有錢嗎?”


    “我不就說說嘛,話說,我們要不要找個班上啊,成天花他爸媽的錢,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啊?”


    “他爸媽不是有工作嗎,你還想去做什麽?”


    “說的也是。等會兒就到公司了,我得感受一下氛圍怎麽樣,要是不行我就辭職。”


    沈瑞聽著他們一來一去,心裏挺不是滋味的,難道隻能任由他們占著父母的身份,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嗎?


    頭被拍了一下,身旁的“媽媽”注意到他很久沒有說話:“你怎麽不說話啊,啞巴了?”


    沈瑞勉強笑了笑:“沒有,我在想一會兒怎麽找秦治問話。”


    “你就正常問唄,問他為什麽給你父母發遊戲邀請?”


    “我要是這樣問,不是會讓他起疑心嗎?”


    “媽媽”瞥了沈瑞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不問他才會懷疑吧,你不是一早就發現我們不是你的父母嗎,你稍微順著查下去,就會找到他發的遊戲邀請,你找他問些什麽再正常不過。


    你隻要裝作不知道惡靈遊戲的實質,秦治根本就不怕你問話,哪裏會起疑心。”


    沈瑞順著她的思路想了一下,發現的確是這樣,倒是沒那麽擔心會打草驚蛇了。


    到了公司以後,“爸爸”去了技術部那邊,沈瑞和“媽媽”去了行政部。


    上次發消息的領導見到“媽媽”立即迎了過來:“你可算來了,這幾天事挺多的,我手頭還有……誒,這是你兒子嘛,他怎麽也來了?”


    她話說到一半,才注意到旁邊的沈瑞。


    沈瑞向她打了聲招呼,對方點點頭。


    之前沈瑞交代了讓“媽媽”去找秦治,所以“媽媽”隻和領導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提出要離開:“琳姐你先忙,我找秦治有些事,馬上就回來幫你。”


    琳姐疑惑道:“你找他做什麽,你之前不是因為客戶的事和他還有些矛盾嗎?”


    聽到這話,沈瑞連忙示意“媽媽”問話,後者接收到他的信號,便問了出口。


    琳姐倒是沒起疑心,以為“媽媽”心大,已經不計較這事了,反倒替她生氣:“就那次,公司不是剛好沒有茶葉嗎,他帶的那客戶剛好隻喝茶,客戶不高興,他當著大家的麵,直接就罵你一頓。


    後來那客戶不滿意雙方的合作條件,沒合作成,他就賴上你了,非怪你當時沒準備那口茶葉,之後經常找你麻煩來著,這事難道就過去了,不和他計較了?”


    “媽媽”尷尬地笑了笑:“左右他都要辭職了,記著這些幹嘛。”


    見她這般,琳姐擺擺手:“隨你怎樣吧,那我回辦公室了,你找完他回來記得過來一趟啊。”


    “媽媽”應了聲,便帶著沈瑞離開了。


    路上,沈瑞問她:“你怎麽不知道這件事啊,你之前不是知道我的喜好和習慣嗎,我以為你接收過我媽媽的記憶。”


    對方回答道:“是接收過,但隻是一部分,零零散散的,不完整,所以我不打算融入你媽以前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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