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來來往往,因著正好是周一,看診的人特別多。李醫生是內科的主治醫生,周一正好是她坐診專家號,診號一直排到了下午。


    李醫生送走上午最後一名患者,正準備去吃午飯,護士小林進來,“李醫生。”


    “嗯”李醫生一邊整理病例,一邊抬頭,小林皺著眉,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麽說。


    李醫生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郝好不行了。”


    “什麽?”李醫生一愣,連忙抓起椅子上的白大褂,“走,快去看看。”


    唐澤和韓亮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正在急救,唐澤拉住其中一個護士,“發生什麽事了?”


    護士臉色不太好,皺著眉,“你是郝好的家屬麽?”


    唐澤微愣,“郝好怎麽了?”


    “情況不太好,大概不行了,你是家屬麽?”小護士歎了口氣兒,扭頭看了眼病房。


    唐澤心裏咯噔一聲,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是警察,不是她的家屬。”韓亮連忙出示了證件,小護士“哦!”了一聲,韓亮問,“我記得,郝好的醫藥費不是一直由張國義墊付的麽?他也經常來看郝好的,你們沒有聯係他麽?”


    小護士,“聯係了,一早就聯係了,隻是一直沒有出現。”


    唐澤皺了皺眉,“你們有沒有聯係一位姓白的警官。”


    小護士愣了愣,“沒有,我們隻聯係了張先生。”


    唐澤皺眉看了眼韓亮,兩人心照不宣,白夜肯定出事兒了。


    有人確實用醫院裏的電話給白夜打過電話,但護士卻說沒有,那麽,是誰給她打了電話?郝好昏迷了這麽久都沒有事兒,怎麽會突然不行了?


    唐澤咬了咬牙,這時,負責郝好的主治醫生李醫生從病房裏走出來,急救已經結束,心電圖裏傳來嘀嘀嘀的急促聲響。


    唐澤心一涼,李醫生走過來朝他搖了搖頭。


    “李醫生。”韓亮拉住李醫生的手,“郝好怎麽會突然就。”


    李醫生臉色也是不太好,“一般植物人突然死亡的情況比較多見的都是褥瘡感染,沉積性肺炎,呼吸道梗阻。植物人的身體免疫力底下,對外界的病菌抵抗能力不高,所以感染死亡的患者居多。”


    “你的意思是,郝好是因為褥瘡感染,或是沉積性肺炎導致的呼吸道梗阻而死的?”


    李醫生搖了搖頭,“恰恰相反。一般情況下病人會是因為這些原因突然心跳停止。但郝好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韓亮連忙問,“哪裏不一樣。”


    李醫生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斟酌如何說出郝好的情況。


    “李醫生。”唐澤喚了一聲,語氣裏的急切難以掩飾。


    李醫生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說,“過敏。”


    “過敏?”


    “是的。”李醫生歎了口氣兒,“也是巧合了,郝好對百合花的花粉過敏。她本來是有沉積性肺炎的,但情況並不太嚴重,是因為花粉過敏,才導致呼吸梗阻,最終搶救無效而死亡。”


    “哪裏來的百合花粉?”唐澤皺眉問,上前兩步走進病房,病房裏的醫護人員已經散了,郝好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白布遮住臉。房間裏並沒有想象中的百合花,也完全聞不到百合花的味道,因為消毒水的味道太濃了。


    李醫生也說不出百合花粉的來源,但醫療診斷書上的報告確實是花粉過敏導致的窒息性死亡。


    那麽,郝好是如何因為花粉過敏而窒息性死亡的呢?


    韓亮站在走廊裏,抽出煙,唐澤皺了皺眉,心裏惦記著白夜。


    有人用醫院的電話打給了白夜,電話是在醫院大廳的公共電話,因為周一,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是誰碰了電話,並且打給了白夜。


    唐澤很好奇對方說了什麽,白夜才會突然丟下案發現場衝衝忙忙趕到醫院。


    從時間上看,郝好突然過敏是在白夜離開之後。而突然消失不見的張國義,他又去了哪裏?


    “現在怎麽辦?”韓亮看著唐澤,知道他心亂如麻,可這個時候,他們能做的唯有冷靜。


    唐澤抬頭看了他一眼,“病房裏沒有百合花,那麽,就一定是有人帶著含有百合花花粉的東西進了病房。先去查監控器,再去查負責郝好病房的護士。”


    韓亮點了點頭,“這裏交給我,你去找張國義?”


    唐澤點了點頭,心裏越發的不踏實了。


    離開醫院,唐澤第一時間去了張國義的公司,得知從昨天上午開始,張國義接了一通電話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在公司了。唐澤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張國義的家,同樣沒有人,廚房裏的洗碗槽裏還放著沒有刷的碗,桌上放著昨天的香港早報,顯然,從昨天早晨離開家之後,張國義就再也沒有回過來了。不,也許回過來了,但又衝衝離開了。


    唐澤在張國義的房間裏,找了找,屋子顯然被人翻動過,錢財和貴重物品都沒有丟失,電腦有啟動過的痕跡,但時間實在昨天下午,不知道是張國義曾經回來過,還是有人潛入了張國義的家,從而竊取了電腦裏的東西。


    寒風呼嘯著刮過耳際,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唐澤從未有過的煩躁和焦慮。他不知道白夜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他甚至沒有一丁點的線索能去找到她。


    “鈴鈴鈴。”


    手機適時響了起來,是薑滬生。


    小麥已經脫離的危險,肇事司機也抓住了,是一家私人貨運公司的的貨車司機。兩個月前,這位貨運司機還是唐氏旗下的一家貨運公司的優秀員工,後因涉嫌肇事而被開除。三天前,有人用電子郵件聯係了他,一百萬買一條命。


    唐澤握著手機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潮,耳邊響起薑滬生低沉的嗓音,“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已經醒了,他查到了唐琪辦公室那張照片的出處。”薑滬生皺了皺眉,一邊把機票遞給檢票員。“照相館的老板印象很深刻,當時照相的時候他是店裏的學徒,印象很深,原來的老板也留下了當時的底片。那時拍照片的一共六個人。”


    “先生。”檢票員把機票遞給薑滬生。


    薑滬生接過機票往前走,“唐憎,唐琪,張榮,溫琦,邵毅,謝奇的妻子孟雲,還有……”薑滬生皺了皺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合照,好一會兒才說,“盛思明。”


    馬上就到登機口了,薑滬生皺了皺眉,語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我去拜訪了當時那家照相館的老板,他的印象比較深刻,主要是因為當時那個墓葬群的發現曾經轟動一時,那個時候有很多遊客為了目睹這個還未正式開發的墓群不遠千裏來到商丘參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很多大學的考古老師和學生。”


    “然後呢?”


    “然後?”薑滬生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機艙,忽而一聲冷笑,“他們當中的某人租用了照相館的一架照相機。在拍了合照之後。”


    唐澤微微一愣,隨後明白,二十幾年前相機還是很稀罕的東西,私人家庭通常沒有,這幾個人如果真的跟當年的那間盜墓案有關的話,借相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相機,拍照,做幾號,更清晰的觀察這個剛剛出土還沒有得到國家批準正式開發的墓葬群。


    “或許你還忽略了一個人。”唐澤淡淡的說。


    薑滬生微愣,登機口的工作人員已經示意他關掉手機了。


    “抱歉,請等一下。”薑滬生朝工作人員含了含首,“你說的是誰?”


    唐澤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施博。”


    “施博?”薑滬生微愣,“浮梁山一案中的施博?”


    唐澤點了點頭,“施博當年也在商丘呆過一段時間,包括他的那位朋友葛雲飛。”


    “你是說他們也是梅花組織的一員?”薑滬生問。唐澤跟司機報了地址,說道,“是,當初隻是懷疑他跟我父親一案有些關係,所以才接近他,現在想來,浮梁山一案未必沒有他的關係,唐唐是受人蠱惑,引發了解離症的發作才殺了那麽多人,但那個引發她發作幕後黑手並沒有找到,唯一可能提供線索的那位大師在監獄裏死了。”


    “你的意思?”薑滬生問。


    唐澤抿了抿唇,“確切的說,應該是葛雲飛。”


    “葛雲飛假裝成施博,並不單單是為了謀奪施博的產業。”唐澤慢慢的說,“我當時之所以接近施博本來也是為了當初在商丘,他與我父親有所關係,但一開始並沒有查出什麽,直到最後挖出他是葛雲飛。”他默了默,“他之所以假扮成施博,一來是為了施博的產業,另一個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躲避追殺。當年梅花組織的成員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了,幕後必然有一個黑手在操縱著一切,葛雲飛很有可能一早就察覺,所以才詐死,但是後來又怕那個暗中的獵手懷疑,所以才故意搞出浮梁山一事,把警方和那個人的視線都引到‘那個消失了很多年的葛雲飛’身上。”


    “他手上沒有梅花刺青。”薑滬生皺眉工作人員已經第二次示意他上飛機了。


    “他洗掉了。”唐澤陷入沉思,“他的手腕上有一塊洗掉刺青的疤痕,一開始我也並沒有在意,現在可以確定了。”


    薑滬生抿了抿唇,一旁的工作人員已經第三次催促他了。


    “對不起,我不上了。”薑滬生一把搶回工作人員手裏的機票,轉身顧不得工作人員的的呼喊,快速出了登機口。


    “我現在就回去審葛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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