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了嗎?


    到底有多久了?


    薑滬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裏有多久了,他已經極盡所能的想法設法擺脫了這該死的椅子,腳邊斷裂的繩索被他一腳踢出老遠。


    他舒展了下已經麻木的四肢,從椅子上站起來,四下裏走了走。


    這個房間的空間並不很大,三十平米左右。四麵牆壁被漆成了白色,沒有窗,沒有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帶進來的。當然,決不可能是穿牆而過的。


    他伸手在四麵牆壁上敲了敲,然而很難不幸,他是被人從外麵給砌了一道牆堵死在這裏了。


    他細細的撫摸牆麵,並抬頭向上看,砌牆的人很聰明,裏麵的水泥和粉刷都是從裏麵做的,所以看起來好四麵牆一模一樣,唯有靠近天花板的部分,如果仔細看,會發現至少有不到半平方米的地方是每一塗抹水泥的,轉體之間的縫隙比較粗糙,顯然是被人在堆砌之前塗抹成白色,而後才被砌進牆體的。


    囚禁他的人就是從這裏離開的。


    薑滬生冷笑一聲,拉過椅子,站上去用手敲了敲牆麵,果然比別的牆體稍微薄一些,磚頭與磚頭之間的縫隙還沒用水泥抹平,摸起來凹凸不平,有些劃手。然而如果不是他掙脫了束縛,他其實是很難發現這些。


    囚禁他的人很聰明,屋頂的巨大白熾燈長明不熄,強烈的燈光與四麵牆壁的白色互相輝映,很容易讓人產生視覺盲點。從他椅子拜訪的位置來看,白熾燈正好擋住這個出口位置。


    薑滬生跳下椅子,轉身又在房間裏四下檢查一番,慶幸房間裏並沒有安裝監控器,這樣他在房間裏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會被發現。


    他不知道時間,也沒有電視裏那種數秒判斷時間的本事,但大概可以知道,他被困在這裏至少也有三四天的時間了,當然,也許更久,因為他的胃已經在強烈的抗議了。


    頭頂的白熾燈依舊亮著,薑滬生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燈罩,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白夜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唐澤還沒有出來。


    因為是倉庫臨時改造的審訊室,隔音效果特別好,即便是方大同貼著門板,裏麵的聲音也一丁點都聽不到。


    “都坐下,幹什麽呢?”韓亮輕喝一聲,扒著門板的幾個人訕訕的摸了摸頭。


    “韓隊,這不是著急麽?”方大同摸了摸眼鏡,伸手推了推白夜,“要不給小麥發個短信問問什麽情況?”


    白夜還真有點蠢蠢欲動,扭頭看了眼韓亮,見他凝眉不語,估摸著也是有些急了。右手剛剛按了解鎖鍵,麵前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唐澤沉重臉走出來。


    “怎麽樣?”白夜連忙問道。


    唐澤凝眉,微微抬起頭,目光越過她看向韓亮,“我還需要去見見溫琦。”說著,攏了攏衣領,扭頭看了眼白夜,“你來開車。”


    白夜微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人就被拉著往前走。


    “韓隊。”小麥一臉興奮的從倉庫出來,正好看見唐澤拽著白夜走到樓梯口,“唐哥這是去哪兒?”


    吳悠狠狠剜了他一眼,“怎麽情況?”


    說到這兒,小麥咧嘴一笑,把手裏的記錄塞進他懷裏。


    吳悠翻開記錄一看,臉色白了白,把記錄又遞給韓亮。


    “唐哥說了,現在去梁文家,東西應該還在的。”小麥躍躍欲試的看著韓亮。


    韓亮低頭看了眼審訊記錄,唇角勾了勾。“韓隊?”方大同狐疑的喊了一聲。


    “準備準備,去梁文家。”


    “小麥,你給說說,到底怎麽回事?”車上,方大同捅了捅一旁的小麥,駕車的吳悠瞥了眼後視鏡,也豎著耳朵聽著。


    韓亮坐在副駕駛的位子,微微閉著眼睛,沒說話,手裏掐著根煙來回擺弄著。


    車子平穩的駛在車潮中,車廂裏的暖氣嗡嗡作響。


    小麥攏了攏領子,語氣很有幾分激動。


    小麥做了大概有三年的刑偵,參與偵破了不少重案,也或執行,或旁觀了很多次審訊,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唐澤這樣,用他的話說,唐澤的審訊方式是近乎瘋狂的,就好像一家高空盤旋的轟炸機,你永遠不知道它下一刻會飛到哪兒,又在哪兒丟下一顆炸彈。


    他直到此時此刻,仿佛依稀可以聞到倉庫裏那種淡淡的潮濕的味道。


    四周沒有窗戶,頭頂的白熾燈發出昏黃的燈光,在暗灰色的桌麵上留下一團搖曳的暗影。倉庫裏很冷,沒有給暖氣,他一邊攏著領子一邊翻開記錄本。


    王琳就坐在他們對麵,臉色有些發白,精神頭還算很足。


    白熾燈的光亮照射度有限,四周昏暗,唐澤安靜的坐在那兒,前麵十分鍾的時間沒有說一句話。


    是的,一句話都沒有。


    紙張翻閱時發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臨時審訊室裏回蕩,小麥第二十次看了看手表。


    王琳一開始還能安靜的坐著,慢慢地,她開始有些不安,身子不停地動。或動動手,或動動腳,亦或是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唐澤。


    “王琳。”終於,唐澤在小麥第二十一次看像手表的時候開口了。


    王琳微微愣了愣,沒說話,目光幽幽的看著唐澤。


    又是一陣沉默,唐澤緩緩站起身,走到角落裏。


    燈光有些昏暗,但還依稀能看見角落裏堆放著幾個不大的盒子。唐澤彎身抱起盒子,走回來的時候,目光掃過王琳的臉,漫不經心的說,“你是和梁文一起來的華陽市吧!你說梁文在找人。”他一邊說,一邊把三個盒子依次擺放在桌子上。


    王琳點了點頭,目光在觸及一旁熟悉的鞋盒時,臉色微微發白,雙手不由自主的交握在一起。


    “你知道他要找誰麽?”唐澤笑了笑,輕輕把手搭在鞋盒上。


    王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唐澤的手移動。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過。”


    唐澤垂下眼瞼,低頭看了眼鞋盒,搭在上麵的手猛地向上一掀,裏麵靜靜地躺著那隻支離破碎的娃娃。


    小麥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王琳遽然加重的呼吸聲。


    他緊緊握著筆,目光在唐澤和王琳之間來回移動。


    “你有顛癬病吧!”唐澤突然抬頭,眼睛裏帶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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