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紮紙活的鋪子,門口還堆了幾個金庫銀庫,花圈擺在一進門的入口處。鋪子是作古的,二進院。外院前麵是個櫃台,兩邊放著兩個架子,右麵架子上擺著壽衣,畫紙,還有樣式簿。左麵的架子上擺著各種燒紙和金元寶,還有不少童男童女被靠牆擺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的詭異。


    進了二進院,迎麵是一個小院子,裏麵空間不大,一口老井,旁邊生了一顆槐樹。屍體是在井邊上發現的,身上的衣服和證件都是薑滬生的,但具體是不是薑滬生,最開始接案的警察還不能確定。


    白夜跟著小麥走進二進院,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邱雪的臉色微微發白,抓著白夜的手緊了又緊,在看見屍體的時候,猛地轉身。


    “邱姐!”白夜擔憂的看了邱雪一眼,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眼眶澀澀的,站在那兒就不敢動了。


    法醫還沒到,因為老秦回鄉辦事不在,臨時調來的林飛又在出另一個現場,局長隻好給市裏一個已經退休了的老法醫打電話,人估計這時候正在路上呢。


    “你們相別過去,我們去看看。”吳悠吳慮走過來,碰了碰邱雪和白夜的肩,徑自跟著方大同和小麥走了過去。


    “我也去。”白夜吸了吸鼻子,感覺今年的初冬格外的冷。


    屍體是麵朝下躺著的,身上穿著薑滬生失蹤那天穿著的衣服,口袋裏的證件已經被翻了出來,被證實確實是薑滬生的東西。


    屍體的頭被重物敲擊過,凶器就在屍體旁邊,是一塊三十厘米見方的正方體石頭。


    凶手是從背後用石頭砸向被害人的,被害人整個頭都被砸爛了,腦漿混合的血液流了一地。小麥站在樹下一看,頓時白了臉色,捂著嘴跑到一旁幹嘔。


    白夜還沒來得及看到屍體的慘狀,方大同已經回身擋住她的視線,搬過她的身子,“白夜,你先去一邊待一會兒,回去看照片吧,屍體,不太好看。”他訥訥的說道,顯然情緒已經激動到了一個頂點,說話的時候,嗓音都是顫抖著的。


    白夜側目看了眼小麥,眼眶一紅,卻沒敢做聲,乖乖的轉身往回走,來到邱雪身邊,輕輕的抱住她。


    “確認是薑滬生了麽?”吳悠寒著臉問道,一旁出警的警員臉色灰白一片,顯然已經是吐過了,空氣中還彌留著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暫時還不能,隻有衣服和證件,臉。”說到這兒,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越發的蒼白一片,頓了一下才說道,“剛剛看過屍體的正麵,臉也被襲擊了,完全看不出麵容。”


    事實上哪裏是看不出麵容呢?整張臉都被砸爛了,是人是鬼都看不出,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仇恨。


    吳悠點了點頭,接過一旁民警遞過來的手套,套在手上,走過去把屍體搬過來。


    被害人的臉部被遭到連續重擊,五官都砸爛了,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血和腦漿流得到處都是,現場並沒有打鬥痕跡。


    根據發現屍體的人說,他是找鋪子主人做活的,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看到人死了,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到現在人還有些神誌混亂,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估計是嚇壞了。


    據鄰居說,紙活鋪子老板已經有幾天沒在了,前天夜裏有人來找過他,至於找沒找到就不知道了。


    民警已經拿著薑滬生的照片跟附近的居民做了個初步的調查,有幾個人確實在茶樓裏見過薑滬生,他曾經跟他們打聽過這個紙活鋪子的老板,後來發生什麽就沒人知道的。


    “能打聽出紙活鋪子老板的底細麽?”吳悠問道,吳慮已經走進內院。


    事情發生的突然,屍體具體身份還不能確定,這個紙活鋪子老板的身份就尤為重要了。從紙活鋪子鄰居的口述中可以推測出,薑滬生失蹤的那天晚上確實來過這裏,很有可能就是追著什麽人來到這裏,並且在中觀區逗留了一天,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死者又是不是薑滬生,這還需要測底的調查,隻不過案子關係重大,局裏肯定會另作安排。


    “據說是一年前才搬來這裏的,紙活鋪子是原來的老手藝人的,新來的這個老板是外鄉人,姓胡,叫胡文舉,朝著一口京片子,該是帝都人。剛開始的時候也不太上手,前任老板手把手交了小兩個月才成手,正式接了鋪子。”民警一邊說,一邊翻著記事的小本子,“哦,對了,聽說,胡文舉就單身一個人,來了這麽久,也沒見有親人探望。”


    “胡文舉年紀多大了?”吳悠又問,這是吳慮從內宅出來,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怎麽了?”方大同問道。


    吳慮紅著眼睛,一圈吹在#邊的樹幹上,“這裏肯定有問題,我剛去了內宅,民生日用品一樣不少,可是但凡一點能證實紙活鋪子的老板身份的東西都沒有找到,甚至連一篇照片都沒有。你說怪不怪?”


    “現在還不好說,等法醫結果吧!”


    “就別讓我碰到那個龜孫子,否則老子非親手斃了他不可.”吳慮性子比吳悠要火爆許多,跟薑滬生的感情也不太一樣,白夜以前就聽小麥說過,有一次出任務,薑滬生還替吳慮擋過一次槍子,從那以後,吳慮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薑滬生了。


    白夜偷偷扭頭看了眼吳慮,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露出這種表情,整個人沮喪的坐在井邊,雙手捂著頭,似乎像一頭獸傷的野獸一樣悶悶的嗚咽著。


    鼻尖有點發酸,不由得又想到薑滬生,心裏滾著油似的難受。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然後便是重重關上車門發出的聲音。


    鋪子的大門被從外麵打開,韓亮黑著一張臉,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韓隊長。”


    “韓隊長。”


    “韓隊長。”


    幾個人陸陸續續的跟韓亮打了招呼,韓亮偏頭看了白夜和邱雪一眼,擺了擺手,“你們兩個想出去,去車上等著吧!”


    空氣中的血腥味那麽重,又久久不散,想來現場不會太好看。


    他沉了沉眸光,大步走過去,吳悠吳慮等人紛紛打過招呼,讓開一條道,韓亮邁著大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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