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夜百般不願的去了趟二隊,把昨晚的發現跟韓亮坦白交代。


    小麥的調查結果也很快出來了,周氏集團負責管理發放婚禮邀請函的員工已經確認,在婚禮前兩天,陳敏確實曾經打過電話,並要了一張邀請函。


    下午韓亮帶隊直接去了醫院,陳敏畢竟還是個孩子,最終交代了自己在民營企業經濟論壇研討會上安放了煙霧彈,但因為年紀還沒到法定年齡,判罰不會很重,基本也就賠償之類的,具體如何,已經不再韓亮的職權範圍內了。


    白夜是不知道韓亮最後有沒有從陳敏口中問出那個錄音筆的事兒,這件案子既然轉交給二隊了,她自己又盡了力,便不想在攪合了。


    晚上下班,人還沒從警察局出來,就接到了唐澤的電話。


    她心緒煩亂的接了電話,話筒裏傳來一陣忙音,好一會兒才傳來一道略微有些陌生的聲音,她辨別了好一會兒,才想到,是雷霆酒吧的服務生萬亮。


    “白警官是麽?”萬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話筒裏時不時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不像是音樂,到像是打砸的聲音。


    她提了提心,連忙問道,“怎麽了?”


    “酒,酒吧裏出了點事兒,你能來一趟麽?老板不在,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萬亮焦急的道,白夜心裏有些不痛快,心說你們老板不在,找我又什麽用啊?但到底是唐澤的酒吧,又不能真的不管,便應承下來,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樓下攔了出租車直奔雷霆。


    白夜趕到雷霆的時候,也被這架勢嚇了一條,好好的一酒吧被人砸得稀巴爛,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社會青年手裏拎著棒球棍把舞廳擠得滿滿的,萬亮和幾個服務生被圍在中間,正苦著臉看著門口,見白夜進來,就差沒給跪了。


    白夜好後悔就這麽傻乎乎的來了,看了眼萬亮,萬亮臉色白了白,又訕訕的低下頭,她心裏便有些明白了,這八成是人家威脅萬亮把自己給騙來的。


    她縮了縮身子,覺得血液一下子都衝進腦門,整顆頭都大了兩圈。她本就是戶籍民警出身,即便是經曆了浮梁山案那樣離奇荒誕的亡命之旅,本質上也還是個初出社會的矛頭丫頭,如今見了現在這樣的陣勢,說不怕,鬼都不信。


    塔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揚眉看著人群中間站著的少女。


    眉目清秀,濃淡合宜,穿著粉嫩的佯裝,像是從展示櫃裏出來的洋娃娃。


    白夜歎了口氣兒,剛想說點什麽,那姑娘已經開了口,語氣清淡的說,“你就是唐澤的新女友?聽說是個警察。”


    白夜被她的話戳得眉心直抽抽,暗罵了唐澤一句,正色道,“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唐澤女友,我們,額,姑且算是朋友。”


    少女嗤笑一聲,分開人群走過來,伸手挑起白夜的下巴,“我是唐澤的未婚妻。”


    白夜愣了愣,腦袋裏嗡嗡嗡的響了好久,整個身體仿佛被浸入了冰冷的海水,想要動一動甩開她的手,才發現整個身體都是酥麻一片的。


    “我勸你最好離開她,順便回頭告訴他,我和他的婚約,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


    “放手。”白夜突然打斷她的話,“你是誰都行,不過,你刻意毀壞他人財物,我有權逮捕你。”她直直的注視著對麵的年輕女孩,心底一下子冰冷,一下子又被怒火填滿,整個人想一隻馬上就要爆裂的氣球,熊熊怒火無處發泄。


    女孩微微愣了下,推了一步,挑釁的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又一輪新的打砸開始了。


    “怎麽?心疼了?這不過就是唐澤的一點小產業罷了,就算我砸了又如何?”她笑眯著眼睛,突然抬起手,對著白夜的臉打了過去。


    白夜雖然在警校混得成績平平,但撂倒一個小姑年家家的也真的不是難事。


    今天這事兒也確實讓她有些回不過神兒,整個人也是蒙圈的,這姑娘伸手打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去反擊了,結果竟然真的一個側踢把姑娘給橫踢了出去。


    保鏢打手們似乎沒想到自己雇主會被揍,一時間呼啦一下都圍了上來,舉棍子的舉棍子,舉拳頭的舉拳頭。


    白夜這會子也是豁出去了,整個人跟通了電的戰鬥雞似的,一腳踏上麵前的茶幾,踢飛了一隻果籃,伸手從腰間一劃拉,抽出配槍,猛地朝著天花板放了一槍。


    “碰!”巨大的嗡鳴震得她耳朵一陣轟鳴,卻很好的鎮住了場,十幾二十好人都被她這彪悍的模樣震懾住了,看著她的眼神兒都帶了那麽一點畏懼。


    打仗的怕殺人的,那刀的怕拿槍的,人的命就這麽一條,誰不稀罕誰傻子。


    原來鬧哄哄的十幾二十號人,有幾個膽小的已經灰溜溜的借著昏暗的燈光悄悄撤出酒吧,留下的十幾個也拿不準注意,畢竟誰也不想真的吃槍子。


    電影裏那些擋槍子的情節都是假的,誰信誰傻逼。


    姑娘也一開始也就覺得白夜是個戶籍民警,管管文件,錄個戶口什麽的,還真能當什麽事兒?如今見白夜這模樣,心裏也有點打怵,皺著眉頭,眨巴著眼睛看著白夜。


    白夜的手臂被槍的後座力震得一陣發麻,可她不敢露出絲毫膽怯的模樣,經過了浮梁山那場驚心動魄的亡命旅途後,她也隱隱知道自己變了,變得勇敢了,變得無畏了,變得懂得了在某些時候,氣勢上的高壓會比祈求哭訴更管用。


    她學著薑滬生的樣子,黑沉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姑娘,手裏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她的腦門,說話的時候,聲音仿佛是從嗓子眼裏擠壓出來一樣,她說,“襲警,毀壞他人財物,聚眾鬥毆,姑娘,你膽子不小啊。”她挑著眉頭,目光如炬的樣子有點嚇人,至少姑娘是被唬住了,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有些發懵。


    “我不管,反正,你得把唐澤讓給我。”她倔強的挺著胸脯,十幾號人裏有不怕死的,挺身擋在她身前,張牙舞爪的瞪著白夜。


    白夜一言不發的看著四周的人,掌心捏出了些許冷汗。


    她畢竟初出茅廬,對付這樣的陣仗也心有餘悸,不知道往後要如何發展。


    正在躊躇的時候,人群裏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皮鞋敲擊著地麵,發出咚咚的聲響。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那人穿過人潮,走到姑娘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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