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微微一愣,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有什麽理由麽?”


    唐澤搖了搖頭,好一會兒才說道,“正是因為感情太好了,所以陳敏才沒去參加婚禮。”說著,從口袋裏逃出香煙,叼在嘴裏。


    白夜詫異的看著他,腦海中翻滾了許多畫麵,好像從認識他開始,他便很習慣在思考的時候叼一根香煙在嘴裏,卻幾乎沒怎麽見過他抽。


    “什麽意思?”電梯已經跳上來,她按住向下的鍵子,回頭看跟過來的唐澤。


    唐澤低垂著眉眼從她身旁走過。


    白夜訕訕的看了他一眼,進了電梯,厚重的合金門板一點點合上。


    密閉的空間出奇的安靜,靜得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白夜與他隔著一臂的距離,卻總會莫名的覺得,其實兩個人隔了兩個世界。


    她想起自己曾經問唐澤的那個問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童話故事裏,灰姑娘最終嫁給了王子,可是婚後呢?


    她胡思亂想著,當電梯發出“叮!”的聲響時,唐澤已經皺著眉頭站在門外,右手按著開門鍵。


    察覺到自己的失神兒,白夜臉一紅,連忙跳出電梯。


    唐澤高深莫測的看著她,突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鬢角有些零散的發絲。


    白夜僵了僵,感覺心髒好像就要跳出胸膛一樣。


    “長了。”


    “什麽?”


    唐澤抿唇輕笑,轉身朝走廊盡頭走。


    白夜愣愣的看著他,耳際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幹什麽呢?還不快點。”唐澤回過身,與她隔著半個走廊的距離,頭頂的節能燈發出柔和的光,在他身上虛度了一片光暈,美得如真似幻。


    白夜傻傻的應了一聲,快步的跟了上去。


    陳敏的病房在走廊盡頭倒數第二個房間,進去的時候,蘇珊正在削蘋果,陳雅文坐在床頭,神情專注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陳敏。


    蘇珊見唐澤和白夜進來,趕忙倒了兩杯水,笑著塞進她們手裏。


    白夜瞧了瞧陳雅文,此時才發現他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雙眼的眼白部分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顯得格外的陰沉。


    他端坐床頭,雙手搭在床沿上,掌心握著陳敏的手,大概是太緊了,把本該是蔥心白的手指都捏得有些發紅。


    “敏兒怎麽樣?”唐澤走過去,伸手碰了碰陳雅文的肩。


    陳雅文猛地回頭,眼眶發紅的看著唐澤,好一會兒才訥訥道,“胃部灼傷,幸好搶救及時。”說著,低頭輕輕碰了碰陳敏的臉。


    白夜就站在唐澤身後,也許是角度的問題,也許是燈光的問題,她總覺得陳雅文看陳敏的眼神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陳敏雖然隻有十三四歲,但因發育得不錯,五官已經初具幾分姿色,安靜的躺在床上的時候,倒是有了幾分柔弱細致的美,與蘇珊截然相反的美。


    “對了。”白夜突然故作驚訝的輕喚了一聲,扭頭問蘇珊,“今天你們婚禮,敏兒怎麽沒去呢?”話音未落,蘇珊的臉色便有些微白,她微微側頭看了陳雅文一眼。


    白夜順著她的視線去看陳雅文,才發現他正臉色陰鬱的看著自己。


    訕訕的摸了下鼻尖,以為得不到答案的時候,陳雅文突然說道,“敏兒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去。”


    白夜扭頭看了眼床上的陳敏,說道,“或許沒去現場,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陳雅文沉默不語,推了推眼鏡,小心翼翼的把陳敏頰邊的碎發撥到耳後。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蘇珊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陳雅文。


    陳雅文接過蘋果放到一旁的小幾上,凝眉對蘇珊說,“我不想吃,蘇珊,你替我送送唐澤和白警官吧!我想陪陪敏兒。”


    唐澤似乎很習慣陳雅文的性子,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尖,笑道,“行,那我先走了。”說著,回頭掐著白夜的脖子,將她往門外帶。


    白夜心裏挺別扭的,最後扭頭看了床上的陳敏一眼,突然扒住門框,硬是回頭問了一句,“敏兒是不是跟周女士的關係不太好啊!”


    陳雅文猛地抬起頭,藏在鏡片後的雙眸閃過兩道寒光,看得白夜頭皮一陣發麻。


    “不,敏兒和她母親的關係很好。”許久,他才狀似雲淡風輕的道了一句。


    “可是。”白夜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陳敏,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如果是一對正常的母女,得知自己的母親不幸身亡的時候,最直接的反映不是應該去見母親最後一麵,或是哭得肝腸寸斷麽?


    陳雅文說,陳敏是在電視上看到母親去世的消息後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的,老管家發現時,她已經神誌不清了。老管家第一時間聯係了陳雅文,整個過程中,從發現陳敏毒發開始,到進入醫院搶救,先後時間不過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裏,陳敏肯定沒有洗臉或是梳頭,但是看看床榻上的少女,雖然纖細,瘦弱,蒼白,但是儀容儀表很是整潔規律,臉上甚至沒有哭泣的痕跡。


    她母親死了,她在第一時間選擇自殺,卻沒有因為母親過世而哭泣,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老管家有聽到她的哭聲?”白夜死扒著門外不放手,狐疑的問。


    陳雅文的臉色微微發白,好一會兒才搖搖頭,“我並沒有注意這個,你可以去問問管家。”


    “那……”白夜話音未落,便被唐澤打斷,“廢話那麽多?走吧。”說著,朝陳雅文笑笑,拽著白夜將她拖出病房。


    出了病房,白夜猛地摔開唐澤的手,“你放手?幹什麽?”


    唐澤黑著臉,突然一個傾身,把她困在牆壁和自己之間,“為什麽那麽問?”


    白夜抬頭看著他一副家長教訓小孩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怒道,“唐澤,我告訴你,我是警察,我辦案,你沒資格指手畫腳的。”真是夠了,憑什麽她就得受他牽製?


    大概是甚少見過白夜發怒的模樣,唐澤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俯下身子,鼻尖幾乎就要貼到她的鼻尖上了,“白夜。”


    白夜剛剛鼓起的那麽點氣勢,果然很沒用的“噗”的一聲泄了底,臉紅脖子粗的別開臉,“我要回家了,你讓開。”


    “我餓了。”唐澤直起身子,笑眯了眼睛。


    你餓不餓管我什麽事?


    白夜翻了個白眼,彎身從他腋下轉出去。


    “你請我吃飯。”手長腳長的優勢就是,當你想抓住一個人的時候,通常特別的容易。


    白夜癟著嘴扭過頭,“為什麽是我請你吃?”


    唐澤一樂,“因為我沒帶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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