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夜裏下了大雨,山路實在難走,刑警隊的車被擱置在浮梁山景區的收費口外,薑滬生跨過護欄,退開收費口的小門,裏麵的人正抱著一隻老舊的茶缸子喝茶。


    “打電話的人呢?”薑滬生黑著臉問,售票的男子微微愣了愣,連忙把茶杯放在茶幾上,“人早走了,不過要我留了這個給你。”說著,從身後的小櫃子裏拿出一部手機遞給薑滬生。


    薑滬生微微一愣,裏麵是唐澤的留言。


    點開音頻,唐澤低沉的聲音經過電子的過濾,變得有些怪異。


    音頻裏把案件的整個發生過程都大略的說了一遍,並希望薑滬生著人調查幾件事。另外,手機的相冊裏保留了許多案發現場的照片。


    “我去,重案,凶手太凶殘了。”說完,扭頭一看薑滬生黑沉沉的臉,瞬時蔫了,苦著臉道,“頭,我聽說,聽說小白也在啊!”


    薑滬生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其中一張照片裏,白夜正蹲在浴缸邊緣觀察徐薇的屍體。


    艱難的點了點頭,薑滬生默默往前走。


    小麥摸了摸鼻子,回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方大同和吳悠吳慮。“哎,頭有點怪怪的。”


    方大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大概是擔心小白吧!頭兒對小白一直有點愧疚。”


    “也是。”


    “嘀咕什麽呢?都給我過來。”薑滬生回頭,沉著臉吼道,三人立馬衝了過去。


    薑滬生先是打電話給邱雪,讓她查一下唐澤留下的幾個問題,又把案情都給大夥說了一下,有鑒於案情的特殊性,必需配合當地的警方,便由吳慮去聯係當地警方,方大同,小麥和吳悠跟著他進景區救人。


    吳慮自己開車折回市裏,薑滬生帶著方大同等人從景區找了個熟悉林子地勢的工作人員進了林子。


    林子很大,地形複雜,又是趕上天黑,工作人員一邊抱怨著一邊往前走。


    浮梁山風景區一般晚上過了七點之後就封門,山上的下不來,山下的也上不去。山裏的別墅原來有人固定送食物,一個星期前,專門送食物的那位員工離職了,旅遊公司嫌棄浮梁山景區虧本,也就不願意再多花錢招收新員工了。


    包括工作人員在內的五人進了林子,才走出不到六七百米的距離,工作人員的臉色有點黑,回頭告訴薑滬生;林子裏的路標都被拆掉了。


    “那還能找到別墅了麽?”薑滬生虎著臉,工作人員點了點頭,“不過,可能要花些時間,這林子說起來也不大,但是地形有點複雜,車進不來,最多能騎自行車,而且林間小路繁雜,要找到別墅還是比較麻煩的。”


    薑滬生點了點頭,沉默著不說話,皮鞋踩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發出“噗噗”的聲響。


    “老大,你看,那是什麽?”小麥走在後麵手電筒的光束掃過一旁的樹叢,一道黑影“咻!”的一聲竄出來,仔細一看,是個穿著西裝,神形狼狽的年輕人。


    程炳文抱著電腦包從林子裏竄出來,看到薑滬生的時候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倒退著往後爬。


    “程炳文?”薑滬生問了一聲。


    稍早的時候,他已經調查了這次旅行團的具體人員名單,也確認過照片了,麵前這人正式程炳文。


    程炳文微微愣了愣,小麥拿出警官證,“我們是警察,你還好麽?”


    一聽是警察,程炳文整個人從地上跳起來,抓住小麥的手不放,“警,警察,殺人,殺人,殺人了。救命。”


    小麥拍了拍他的手,扭頭去看薑滬生。


    唐澤背著白夜回到別墅的時候,空蕩蕩的大廳裏隻坐著小方一個人,茶幾上點著幾根小孩手腕粗細的蠟燭,對麵窗外掛著的田文濤被風吹得左右晃動。


    小方似乎並不意外看到兩個人回來,見白夜環在唐澤手臂上的手受了傷,起身從廚房找出醫藥箱放到茶幾上。


    唐澤道了謝,把白夜放在沙發上,白夜這才注意到,唐澤整條右臂都被血染紅了,襯衫被撕裂,露出白花花的一道刀口,足有十幾厘米那麽長。


    兩個人麵麵相覷,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了。


    白夜鼻子有些發酸,一個沒控製住,眼淚順著眼眶滾落,吧嗒吧嗒砸在地毯上。


    唐澤忍不住苦笑一聲,伸手去抹她的眼淚,越抹越花,“你哭起來可真不好看。”


    白夜抬頭看他一眼,拉過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剪開袖子,露出猙獰的手臂。


    唐澤靠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埋頭整理自己的傷口,心裏打了個突,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臂。


    “別動。”白夜瞪了他一眼,棉球不小心掃到傷口,疼得他一咧嘴,“輕點。”


    “我以為你不知道疼呢。”白夜剜了他一眼,完全顧不得自己還不太靈光的手臂,一邊笨拙的把紗布纏好,一邊問道,“你說,凶手就是程炳文?”


    唐澤側頭看了眼始終坐在沙發一隅的小方神情嚴肅幾分,“至少他是想要殺了我和你,謀殺警察未遂,不知道判幾年?”


    小方抱著包裹的手緊了緊,若無其事的朝他們看過來,“你是說,程炳文要殺了我們?可我們根本不認識他,他為什麽要殺劉原?”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好到白夜也不明白。


    如果說是施博殺了田文濤,那至少還有個隱性的動機,其中牽扯了他女兒和林威,那程炳文呢?他有什麽理由殺人?


    對了,水印。


    白夜猛地站起來,手裏的繃帶一緊,勒得唐澤悶哼一聲,整張臉的白了,冷汗順著額頭劈裏啪啦往下掉。


    “你怎麽了?”


    白夜抱歉的笑笑,快速的打好繃帶,走到沙發另一端,把停電之前匆匆塞進沙發下麵的那本植物百科拿出來。


    “這是什麽?”唐澤挑眉問道。


    白夜笑而不語,從包裏拿出一張白紙撲在架在書裏的報紙上麵,用鉛筆輕輕塗畫拓印。滿滿的,字跡漸漸浮上紙麵,白夜拿起來對著燭火仔細一看,雖然有些淩亂潦草,但大抵還是可以辨別出到底寫了什麽。


    那是一串數字;6523785


    “這是什麽?”白夜狐疑的挑眉。


    “倒像是某個東西的密碼。”唐澤仔細看了看,沉聲說道。


    “他為什麽要把密碼寫在報紙上?他們麽小心翼翼的寫在報紙上,又怎麽會故意把書丟下來?”白夜狐疑的看著唐澤,突然,腦中仿佛有什麽一閃而過。


    她想起,在火車上,他的臥鋪是靠近車門邊的,又是下鋪,但他顯然是故意磨蹭了許久,等商鋪的程炳文出了車廂之後,他才離開的。


    那麽?他是特意留下這本書的?


    什麽用意?


    “他是特意留給你的。”


    “他是特意留給我的。”


    二人麵麵相覷,白夜臉一紅,連忙別開臉,把白紙疊好收緊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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