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是被陣陣濃鬱的咖啡香氣熏醒的,睜開眼的時候,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的落地窗和窗外成片的非洲菊,心中好一陣茫然。直到木質樓梯版上傳來‘滴滴答答’的腳步聲,白夜才恍然記起,自己竟然又回到唐澤家了。


    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門鈴應聲響了幾下,唐澤穿著咖啡色的居家服,大搖大擺的推門進來。


    “看來你的氣色還不錯。”說著,拎著小藥箱走過來,動作再自然不過的將她按在床上,拉起她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把厚厚的紗布拆掉。


    他的手幹淨修長,食指和拇指輕輕拿著鑷子,小心翼翼的蘸著碘酒擦拭她的小腿。


    白夜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突然就有一種時光荏苒,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她的心思,唐澤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抬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仿佛要將她深深烙印在時光深處一樣。


    這怪異的感覺持續了足足有十秒鍾,在這十秒鍾裏,白夜沒辦法思考,她放任自己沉溺在他那雙諱莫如深的眸子裏,不掙紮,不抵抗,然後在某個時間的交錯點,又快速的把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給掩飾掉。


    “我自己來,不嚴重的。”她低頭打破沉默,奪過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棉花球蘸著碘酒按在傷口上。


    絲絲啦啦的疼感讓人頭腦瞬間清醒。


    “我搬去隊裏的宿舍了。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了,回頭發了工資,我把房租算給你。”這世間之人,世間之事,往簡單了想,要麽至親摯愛,要麽相交摯友,剩下的一概都是陌路。


    唐澤緩慢的從地上站起來,由於背著光,白夜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


    “很好。”他輕笑出聲,整個人背過身去,“下來吃早餐吧!算是還了你昨晚送我回來的人情。”說著,踩著悠閑的步伐下了樓。


    木質的樓板依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白夜恍惚了片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白夜,打起精神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呢。


    這一頓早餐大抵上是白夜被調到刑偵科後吃的最難以下咽的一頓飯,每咀嚼一下,都會感覺對麵射來一道讓人頭皮發麻的目光。等到終於煎熬著吃完了早餐,唐澤堅持要送她去警局,白夜無奈,隻好坐上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輛黑色保時捷suv.


    黑色的suv像一隻迅猛的獵豹疾駛在公路上,白夜心煩意亂的坐在副駕駛上,腦中莫名其妙的想到昨晚送唐澤回來時,他雙臂緊緊抱著她的情形,臉上一陣陣發熱。


    “想什麽呢?”唐澤側頭看她。


    白夜心虛的別開臉,車廂裏一下子靜默下來,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眼看車子離警局隻有一條街的距離時,白夜突然想起,昨天她去酒吧本來是要和盧輝談一談左春歡的事兒的,沒想到最後被唐澤給攪合了。


    “停車。”


    “怎麽了?”唐澤猛地一打方向盤,腳下狠踩刹車,性能良好的suv一個急停,車尾甩出一百八十度彎,穩穩停在路邊。


    “對不起,我不去警局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別的事。”白夜跳下suv,直接攔了輛出租車,看也沒看唐澤一眼,一彎腰,轉進出租車裏。


    新款羚羊出租車噴著大團的尾氣,頗為囂張的從線條流暢的黑色suv麵前駛過。


    白夜直接去找盧輝,並確定了一件很意外的事。


    左春歡從小就有哮喘的毛病,所以很少戴口罩。


    但是據小吳說,六月六號之前和六月六號早晨,他幾次看見左春歡帶著口罩出入小區,可事實上,左春歡有哮喘病,並不能長時間帶口罩的,那麽,這個被小吳看見的女人也很有可能就是左春歡死亡當天在酒吧裏假扮左春歡的棕色連衣裙女人。而且,在張成死亡之前幾天,她就已經有意識的假扮左春歡,時常在左春歡家的小區進出。


    這個兩次出現在左春歡案和張成碎屍案現場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誰?


    左春歡有哮喘,可是案發現場和左春歡家竟然都沒有找到哮喘藥,是偶然還是凶手故意而為?為了隱瞞什麽?


    白夜揣著疑問回到局裏,屁股還沒坐熱,包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啊呀,要命啊,警察同誌你快來救命啊!殺人啦!”話筒裏傳來女人歇斯底裏的喊叫,間或伴隨著一陣陣敲打聲和杯盤破裂的聲音。


    白夜一皺眉,聽出話筒對麵的女人正是宏達的母老虎老婆,李華。


    “那個,李大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謀財害命的大事了,啊啊,你這個該死的小畜生,放開我,這是我老公的店,我的,你們憑什麽搶東西,還我,啊啊啊!我的腳。嘟嘟嘟!”話筒裏傳來一陣忙音,白夜心底一涼,暗道出事了。


    白夜馬上聯係了市公安局的同事,又按照宏達那家五金店的地址趕了過去。


    五金店門麵不大,上下樓也就一百二十平米,如今整齊的門邊被砸了個稀巴爛,李華哭喪個大花臉,坐在滿地廢墟裏指天罵地。


    白夜踩過破碎的玻璃片,支著牙走過去猜看清李華臉上青青紫紫的傷痕。


    “大姐,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你別怕,告訴我。”


    李華一邊咒罵著,一邊想努力站起來,可略顯肥胖的身體重心不穩,一下子又栽到白夜懷裏。


    等市公安局的同事來接手這起案子時,白夜已經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得一清二楚了。


    原來宏達半年前喜歡上了賭博,欠了高利貸不少錢,五金店的房契早就給抵押出去了。前幾天貸款到期,放款人找不到宏達,便來收店。夥計攔不住人,偷偷給李華打了電話,李華趕過來後,二話不說便動起手來,結果可想而之。


    白夜送走了市公安局的民警,回過頭的時候,李華正一邊咒罵著一邊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看見她進來,咧嘴一笑,“謝謝你啊,白警官。”


    白夜眼皮子抽了抽,歎了口氣兒,“我送你去醫院吧!”


    “別別,我不去,沒事兒,你送我回家就行,我中午還得給我孩子做飯。”李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說話的時候齜牙咧嘴,看著特別好笑。


    白夜歎了口氣兒,給局裏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又請了兩個小時的假送李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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