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如火——個天氣有驟變的日子。


    二月十二日。


    麥城。當陽。長阪坡。


    如火如荼的鬥誌,充溢了這座古城。


    人頭擁動,人擠著人,要走半步,都要看人潮有沒有動的意願——在這種人山人海、人貼著人的情形下,個人往往不能左右群情的騷動。


    三十六麵大旗在飛揚。


    三十六個有頭有麵的幫派,已將他們的大旗,自擂台左右橫排過去,大風吹來,一齊飛揚,說不盡的氣勢!


    ——我這麵旗,要插到擂台上去!


    抱著如此轟轟烈烈的野,每人都要在擂台上大展身手,獨霸天下……


    當人人都這樣唯我獨尊時,腥風血雨是免不了的,——殺!


    除十六麵大幫大派的旗幟,還有各路英雄好漢、黑白兩道、奇人隱士,甚至雜教異壇。不見經傳的人物,也各在擂台“雌雄榜”上刻下了標誌,準備一舉成名天下聞。


    其實這幾天各路人馬,陸陸續續擁到麥城,襄陽,所造成的結果,是使格鬥早在半個月前已經開始,每日最低的死亡數字是一百一十三人。其中當然包括暗殺。


    ——而今能上得了擂台的,已是不得了的。有真本領的武林人物。


    不過擂台比試本身,卻並不如此血雨腥風。


    因為擂台一擺開來,淘汰的效果立現,打了六場後,台下的人,便沒幾個人敢上合會挑戰了。


    ——因為自己目睹武功比自己高的人都敗下陣宋,實不必上台丟臉。


    有自知之明的人,還是很多;很多人偷偷塗去鐫名,或偷偷拔掉錦幟,悄悄潛身台下興歎:一可惜今番隻能上“雌雄榜”,不能上“天闕”。


    隻有“神州結義”擂台大比試中前三名的人。才有資格上“天闕”——真是天闊,猶難若登天。


    可是沒有人敢說不公平。因為勝的具是真才實料,真刀真槍,當然令規是敵汽同仇,聯合異己,共抗金兵,共殲強徒——所以比武中的規矩是“點到為止”。


    現在已比過一十二場,當然有十二人落敗,但隻誤殺了一人,傷了三人,反而下似私下格鬥來得慘烈。


    ——因為誰都想自己未當盟主之前,顯得氣度大一點,受人擁戴多一點,而且又能獲仁俠的清譽,何必當眾誅殺,供人垢病?


    更何況主持人的虎髯無人敢惹,萬一殺戮過多,評判人下令“人品太差、不配競鬥”,如此被逐,不僅失威,而且也劃不來。


    這評判人是武當鎮山第一高手大永老人,以及少林南宗長老地眼大師。


    少林,武當雖己形沒落,但兩脈聲威,依然存在,這次“神州結義”,欲求英才統領武林,亦是兩派深意和力主——這是少林。


    武當捐棄私已,泱泱大度的地方。


    主持這場竟鬥的是半官方的諸葛先生。他一直是當時“天下三大神捕”之一(即《躍馬烏江》中的“鐵臉鐵手鐵衫鐵羅網”中的朱俠武、《兩廣豪傑》中的“九指擒龍”胡十四,以及這位日後在《四大名捕》故事係列中的首腦人物諸葛先生)。


    本來人才濟濟的武林,因多場殺戮與拚搏,早已沒落不堪,若不再“江山代有才人出”,怎耐權力幫、朱大天王等相迫?諸葛先生是官府方麵的代表,那時他才年逾三十,正是精壯之年,有他出麵,一切都公平合理,大家在長阪坡拚鬥,也較有了多全感。


    這時日正當空,已比鬥了一十八場。


    現在連勝五場,儼然武林盟主的人是個女子。


    中原彎月刀洗水清。


    但群豪和台下觀眾心中紛紛嘀咕,這洗水清的名聲並不好(即《白衣方振眉》故事中喬厲花的師父),要是她當上了“神州結義”的武林盟主,與這種妖女結義,如何得了?


    部分有識之上卻臉含微笑,胸有成竹——洗水清武功顯然刁辣,但必定“一山還有一山高”,更高的“一山”,隻要出現,必定能壓倒她。


    洗水清也知道別人不擁戴他,所以她因此忿恨,出手也特別狠辣,五場拚鬥,重創了五人,其中有兩人,雖然不死,隻怕此生也再難動武了。


    日頭烘烘的,在這春臼迎夏的季節裏,很容易便多引起一場暴雨……


    洗水清的彎刀猶自在擂台上閃亮——經過了一晚上的寂靜,杉樹林子裏的人,正徑自拂笑、揶揄、調侃、議論著。


    林子外順著太陽暴曬——而且眼看就有一場風雨吹到的南宮世家,真可用“憤怒若狂”來形容。


    ——不管一切,衝入林子去!


    但“遇林莫人。”


    ——不管如何,迫他們出來!


    可是一旦移動,陣勢即失。


    ——總不能如此長期呆下去呀。


    況且今天已是三月十二日。


    ——當陽的戰局如何了?


    南宮無傷當上了盟主沒有?奇怪的是蕭秋水也要赴長板坡,卻為何不急?為了一個蕭秋水和一幹支持他的人,耗在這裏,畢竟還是不智……


    ——要是無傷遇到麻煩怎麽辦?


    想到這裏,南宮漢,南宮楚、南宮增、南宮噲、南宮良、南宮伯、南宮莊真是心猿踢跳,意馬難拴。


    此刻再聽到鐵星月、邱南顧、蕭秋水、陳見鬼等人的“爆笑”,南宮世家的人更無法按捺了。


    洗水清的彎刀,再也無法在擂台上發出藍汪汪的光芒,耀武揚威了。


    這是第二十場拚戰。


    洗水清一直威風凜凜,她的門徒也一直喧囂呐喊——直至這苗疆彎月刀被打飛為止。


    上來的人是個持戒尺的頭陀。


    少林子弟。


    大永老人的眼睛亮了,臉色卻沉了下來。


    他明白地眼大師操心策劃這擂台的用心了,這位曾手擒(雖最終亦為逃脫)權力幫柳隨風柳五總管而名噪一時的佛門高僧,這樣苦心經營的目的,乃是為了使和尚大師(南少林)的弟子——托缽頭陀——奪得首魁,重新再領導武林。


    大永老人開始岡震怒而微微激動得顫抖;但他臉直,始終帶著看來倦偏,但令人諱莫如深的淺淺笑意……


    托缽頭陀又連勝了三場,加上少林正宗的聲勢,看來確無人敢再持虎鬃。


    四方的烏雲,漸漸往烏日罩來……天色漸黯,困獸鬥。


    本來林內困獸,待而擊殺。而今,林內林外,皆為困獸。


    人獸困而相鬥,隻有三種結果:獸存人忘,人存獸亡,或人獸皆傷亡。


    自古以來,嗜血的、狙擊的,或自衝的人獸廝殺,其結果都一直沒有變,最多變成了人馴野獸為家畜,實質上,獸還是“亡”了。


    至少失去了本性。


    這場戰役極短。


    但傷亡極大。


    是蕭秋水與役以來,死傷最巨的一次,是以蕭秋水永生難忘。


    “放火。”


    這猶如張滿的彎即發的一觸,在南宮漢向南宮莊如此低囑這一句話語時。


    ——放火燒了杉林,逼出他們。


    南宮莊於是偷偷退出去,悄悄舉起火把,右手持雁翎刀,靜靜掩至林後,準備縱火。


    這林子隻不過兩三畝地,可是葉枝茂密,諸俠欲想衝出,自然逃不過南宮人的截擊,但南宮世家的人也沒法看清楚裏麵的動靜,他們本來就想在這杉樹林中以暗器伏襲蕭秋水等,但去,被盂相逢、孔別離用“刀劍凶卦”識破,他們沉不住氣,施放暗器襲擊。


    然後一擁而出,卻反被對方占了杉林,變成了“敵暗我明”之情勢。


    南宮世家本可以部分人鎮守杉林,部分人出擊,無奈“鴻門大陣”卻非七人不能運行,現下南宮莊遁移縱火,南宮漢等必須吸住敵人的注意力。


    “林裏的人聽著,我們化幹戈為玉帛可好?”


    這時南宮莊已潛到林後了。


    隻聽林裏梁鬥的聲音道:“我們本就不想與你們為敵。”


    南宮楚怪笑道:“甚好!隻要你們不在當場反對無傷,我們就結伴而行,也無不可。”


    這時南宮莊已準備點燃焚燒。


    隻聽梁鬥悠悠地道:“擂台上比武,本就公平,我們又不上擂台去,你們的無傷若敵得過蕭秋水,又何懼之有?”


    南宮楚心想:你還那麽自高自大,待會兒一把火,不燒得你皮脫毛光……但表麵仍不動聲色,笑道:“好啊,無傷是贏定了蕭秋水的!隻要你們不礙事,當然……”


    他企盼目睹大火熊熊蔓燃起來,然而他耳畔卻聽得一聲慘呼。


    南宮莊的慘叫。


    外麵的人在對話,甫宮莊已溜到林子的邊緣。


    待他肯定南宮漢、南宮楚等已吸住了杉林裏的人注意力時,他就開始點火。


    他先燒地上的枯枝……然後高舉火把,燒樹上的枝椏——隻要燃著了一隅,就立即蔓延,夠林裏的人慌亂了。


    但他剛剛舉起火炬……忽然瞥見濃葉盛枝中有一白衣人,冷得好似一塊寒涼般盯著他。鄧玉平!


    他打了一個寒噤——劍光一閃!


    南宮莊是何許人也,他及時一橫刀。


    “叮”地一聲,劍刺在刀身上,星花四濺!


    就在這時,林中又無聲無息地,沉浮間躍出一個白衣人。


    南宮莊心向下一沉,那人一劍斬來。


    南宮莊急退,雁翎刀一搭,“乒”地刀劍交架,南宮莊的火把,呼地撞向那白衣人的臉龐。


    那白衣人一仰身,腦觸及地,間不容發躲過火炬一擊,而左手自右手劍中抽拔出一柄更薄的緬刀,橫腰一斬!


    這便是南宮莊發出慘嘶的情景。


    他不知道名聞江湖“刀劍不分”的林公子,真正的殺手銅便是刀劍並施,左手刀,右手劍,刀劍雙殺。


    南宮世家的人都是久經陣仗,一聽那嚎叫,便知南宮莊很難活命了。


    這時林中已冒出黑煙。


    但是南宮世家的人心卻亂了。


    就在這同時,林中殺聲大作,不知有幾人,分了幾頭,掩殺了過來。


    濃煙反而掩蓋了他們的蹤影。


    ——這火勢已無可補救。


    南宮世家的人隻好反殺了過去。這時不能氣餒,氣餒則亡。


    戰役憋得越久,戰前的準備功夫越久,戰況越劇烈,可能反而結束得快。


    真正的高手,生死勝負,均在頃俄問決定。


    南宮噲最勇猛。曲抿描和荊秋風的頭,便是給他一刀斫下的。


    他最大的嗜好,便是斫人頭。他矢誌要斬蕭秋水的人頭。


    蕭秋水在濃煙中衝出來,目標也是他。他要為曲抿描報仇。兩人見麵,分外眼紅。就在這時,林內傳來了一聲慘嚎。


    ——是秦風八的叫聲!


    ——怎會如此呢?蕭秋水心頭一震,南宮啥的青龍刀當頭劈下!


    南宮楚是南宮世家中殺人最多者。他有一天的紀錄是:殺人一百二十六屍,**四人,搶劫十一宗。


    他飛舞雙錢,但有一刀一劍,交織如網,纏住了他。


    “東刀西劍”孟相逢。孔別離!


    南宮漢是南宮世家這邊的主力,他揮舞金鞭,卻給梁鬥一柄淡淡的刀,纏得寸步難移。


    南宮哈的青龍刀,虎虎生風,叱喝連連,大概是占了上風——不知南宮良,南宮增,南宮伯他們那邊怎樣了?


    ——南宮漢。南宮楚心中如此揣討。


    就在這時,南宮啥的虎吼猛然而止!


    南宮噲劈了一刀,蕭秋水避過。


    南宮噲又斬了一刀,蕭秋水又險險避過。


    南宮哈這時雙眼己被濃煙熏得淚下,額頭大汗洋洋而倘,他又斫了一刀,蕭秋水又避過。


    蕭秋水這次回了一劍。


    南宮噲拚出了蠻勁,又斬了四刀。


    蕭秋水都避了過去,乘隙又回了三劍。


    南宮噲連人帶刀,又劈了下去。


    蕭秋水在千鈞一發之間避去,交錯時反手回了兩劍。


    南宮噲雖天生勇力——但他的刀法,都是最耗力的。


    他又斫了一刀,對方亦回了一劍,他已氣喘如牛,隻好先歇住揩汗。汗水已令他雙目刺痛。


    就在他揩汗的時候,才感覺到手指所觸,盡是濕濕、腥腥的液體。


    接下來更令他孩汗的是:他眼簾上流落盡是一片紅色……整個視線都是紅色!令他無法看清事物!


    難道……他才發覺手指觸摸到額上有一道裂縫,深深的裂縫!


    果然是血!


    而且開始滴落,在他衣袖上。他因俯首而望,才發現他大腿一片殷紅……不止在大腿,連小腹的衣襟,也讓鮮血浸得如濕布一般!


    他反手一摸胸膛,又觸及一道劍傷——他開始還以為劍傷不重,但一摸竟然摸了進去,摸到自己的內髒!


    他本來拚得忘了一切……而今都回來了,一刹那,至少有七八處傷口同時作劇烈地刺痛,他狂嚎一聲:“蕭秋水!”


    眼簾前的血紅景物上,已不見了蕭秋水,他怪吼,但已嘶啞,揮刀呼呼呼斫殺了幾圈,終於不支倒下。


    南宮噲死的的時候,南宮增的板斧對上的唐肥,南宮伯的鋼叉力鬥鐵星月和邱南顧,南宮良的牛耳尖刀,拚戰林公子與鄧玉平,陳見鬼、劉友、曲暮霜也在這個戰團之中。


    蕭秋水迅即接過南宮伯的戰力,疾向鐵、邱二人道:“去助唐肥!”


    南宮伯使的是鋼叉。是他的鋼叉先刺入荊秋風的小腹中。蕭秋水撲近,一劍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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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劍之劍氣,絞碎了南宮伯的勇氣!


    但是他畢竟是經驗老到的好手,鋼叉一扳,還是掣住了蕭秋水的劍。


    蕭秋水忽然棄劍。


    南宮伯錯愕。


    蕭秋水搶近,出掌。


    南宮伯胸膛被印上一掌。


    蕭秋水一著即退,收回鋼叉上的劍。


    中掌後的南宮伯,已無絲毫力氣挾製蕭秋水的劍。


    他目定口呆瞪著蕭秋水——胸膛雖隻被淡淡地印上一掌,就是剝開衣襟,可能也見不到掌印……


    但南宮伯猶如被重錘撞擊一般、全身骨路寸寸碎裂,推金山倒玉柱般仆跌下去。


    “殘金碎玉掌”!


    蕭秋水一上來就殺了南宮噲、南宮伯,折損了敵方兩大要將!


    ——隻是秦風八去了哪裏?


    蕭秋水心中大奇,就是因為這點擔心,適才他差點為南宮噲所乘,要不是武當劍神妙精萃,隻怕還要傷在南宮噲的刀下呢。


    ——臨陣退縮,秦風八絕不會是這樣的人!


    這時南宮良已拚紅了眼,他的牛耳尖刀一刀紮進曲暮霜的腸子裏,但在他的刀尚未抽出來之前,他的手已被林公子斬斷!


    他負痛疾退,閃開了鄧五平的快劍,猛地將陳見鬼攔腰抱住。


    這時蕭秋水已趕到了。


    陳見鬼已遇險。他必須要先殺了南宮良。


    他全力一劍刺出,就在這時,鄧玉平忽然搶前一步,一劍往蕭秋水背後刺去!


    這一劍之快,竟比平常快了三倍!


    就算蕭秋水不是背受暗算,而是迎麵刺來,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蕭秋水也來不及招架。


    就在這閃電驚虹的刹那,蕭秋水卻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劍所刺的部位似的,回劍格開。


    鄧玉平倏變了臉色。


    蕭秋水問了一句。


    “你殺了秦風八?”


    鄧王平頓時愣住了。


    唐肥與南宮增之戰是最慘烈的。


    唐肥挨了三斧,南宮增總共中了三根梨花釘、兩枚黃蜂針,以及一把吳鉤飛劍,兩人依然拚鬥熾烈。


    這時鐵星月和邱南顧趕到了,但是南宮增手中的板斧,忽然飛了出去!


    這一斧劈中唐肥的左臉。


    斧又嵌人心窩。


    唐肥尖叫,打出了“唐花”。


    唐花美若曇花。


    南宮增想避,但花開滿天,杉林無處不飛花。


    終於有一朵花,燦爛地開在他的額頭上。


    南宮增長嘯一聲,他的雙眸充滿了驚豔;他的人也在驚豔中死去。


    唐肥的血豔得怵目驚心,她人卻十分醜陋。


    她受傷已重、正竭力拔出嵌在心窩的斧鋒。


    這時一人如大鵬,飛躍過來,雙鈸擊在斧柄上。


    南宮楚!


    斧麵又再沉陷入唐肥厚寬的胸內。


    鐵星月大喝,一拳揮出,南宮楚卻一矮身,鐵星月的拳頭,變成直接揮到了唐肥的臉上。


    唐肥的臉被擊稀爛,倒飛了出去。


    這下兔起鵑落,目不暇接。


    唐肥偌勢飛出,著了臉部沉重一擊後,她借力飛去,以借大的身子,竟攬住跟梁鬥決戰的南宮漢!


    邱南顧這時一沉身,箍住南宮楚,南宮楚心下一涼,想把邱南顧甩出去。


    邱南顧死命抱住,這時孟相逢,孔別離的刀劍已至。


    南宮楚不知怎的,已掙脫了邱南顧的牽製,跌跌撞撞了出去,卻覺眼見一片茫茫,什麽也看不清楚。


    那邊的唐肥壓住南宮漢,甫宮漢死力穩住,金鞭已牽製使梁鬥的刀。


    但是鐵星月已衝了過去。


    虎吼著衝過去。


    南宮漢已向唐肥背上擊了一鞭,皮開肉綻,但唐肥仍然不放。


    鐵星月怎能讓南宮漢再傷唐肥,他猛撲箍住南宮漢的頭,拚盡全力,就是一擰!


    “喀咯”一聲,南宮漢的頭,宛若正臉長的後頸上一般,就在這時,梁鬥一聲輕微的喟息。


    他的刀已刺入了南宮漢的心窩。


    南宮漢的頭現在雖是擰轉,但心依然在前麵。


    此時唐肥已放了手,龐大的身軀“砰”地跌在地上,鐵星月悲勵呼叫:“阿肥——”疾俯身探望,南宮漢卻搖播顫顫,梁鬥“突”地把刀收回。血水如小瀑般噴出。


    南宮漢跌跌撞撞,橫走了凡步,連人帶鞭,撞到了一人身上。


    南宮漢這時頭往後向,看到的是雙目隻有眼白,沒有眼珠的南宮楚。口吐白沫的南宮楚。幾乎已沒有生命了的南宮楚。


    他驚駭無已。他自己已難有指望,連南宮楚也遭了毒手……這時他又瞥見了地上的南宮伯,南宮噲、南宮增的屍身。


    ——唉,南宮世家……


    太陽好毒。熱烘烘地映照身上,南宮漢分外感覺到那逼辣的炙意。還有自己身上濺出來熱炙炙的血。血。死亡。以及毀滅,南宮世家要在江湖上毀滅了。他隻意識到這裏,眼眶裏便盈滿了熱暖暖的血……


    他想到“毀滅”為止,就失去了生命。


    他跟南宮楚幾乎是同時喪失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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