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鎮裏麵。


    歸海一刀清空人群之後,才緩緩道:


    “地方已經騰出來了,動手吧!”


    那邊,與歸海一刀對視良久卻一直沉默無語的上官海棠,眼圈微紅的開口道: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不滅邪宗風字門的人?”


    歸海一刀深吸一口氣道:


    “我爹,歸海百煉是不滅聖教,風字門,護教使者,現在傳給了我。”


    從葉千羽點明歸海一刀身份開始,直到歸海一刀與她對持。


    上官海棠像是經曆了一次心髒被壓扁,靈魂被鉸碎的震動,就像一座隨時能爆發的火山。


    此時,歸海一刀直言不諱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正引爆了鬱積在上官海棠心中的悶氣,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歸海一刀故意別過頭去不敢看上官海棠的麵孔,緩緩抽出了長刀持在手中,隱隱可見暗金的咒文流動,他似悲似歎道:


    “希望你不要留手!”


    上官海棠雙掌猛沉,兩條魔魂在其身側盤繞嘶嚎,衝天殺氣令十丈內草木皆糜。冷聲道:


    “我也早想試試歸海一刀的絕學,也請你不要藏私!”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放開手腳,催動秘術。


    刹那間,風生五步,雲起平地,天地突然變色,一片灰茫茫氣波在他們中間飛速蔓延。


    片刻之後,天地已成一色,一無所見,一無所有。


    一股寒風颯然從二人中間掠過,似鬼神在幽冥中劈出了一刀,將青磚地麵自兩人腳前一分為二。


    “天兵圖錄!”


    歸海一刀暴喝聲中,刀走玄機,無數天兵天將自刀身衝殺而至,各種傳說中的怪獸異禽奔騰博擊。


    上官海棠在傲然睨視之間雙眸泛寒,玉碟上迸射的寒光化作魔身從天而降,威風凜凜,煞氣騰騰,揮刀舉劍血屠天兵。


    魔影刀落之處,血浪暴卷,屍骸橫飛,天兵天將冒死狂突,奇禽異獸倏滅倏現,殺擊與吼聲,令人心膽俱寒。


    忽然,廝殺呐喊中,出現一條猙獰無比的魔魂,旋舞於萬軍之間,刹時天動地搖,萬獸退卻,猛將倒地,戰馬失蹄。


    天兵節節潰退之間,又一陣戰鼓狂摧,烈烈旌旗綿延起伏,整隊兵馬又從血雲,屍山中揮騎殺出......


    “神兵圖錄,雄兵不盡,戰將不絕。”


    歸海一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取出一把長刀,雙手淩空,接連揮舞。


    征戰魔神的大軍背後忽然多出了一支勁旅,雙方兵力合一,再次向魔神碾壓了過去。


    上官海棠心中震駭之間,大喝道:


    “魔引黃泉,萬軍同歸!”


    上官海棠聲落身轉,雙掌橫推遙指幽冥。


    瞬間,陰風颯颯,鬼哭神嚎,若有若無的黃泉路在萬軍腳下直通無際幽冥。


    持刀而立的魔魂冷笑轉身泣唱“安魂曲”。


    倏隱倏現,若有若無的向黃泉而去。


    “藏兵圖”中的驍兵悍將策馬狂追。


    滾滾蹄聲如暴雨停歇前的一聲聲驚雷向天際間隱沒。


    “魔引黃泉,佩服,佩服。”


    歸海一刀雖然持刀而立,卻早已汗透衣背。


    上官海棠麵色蒼白,手臂微微痙攣,經過一場博殺他清醒了許多,收勢問道:


    “一刀,你從小在護龍山莊長大,跟外界幾乎沒有任何瓜葛,怎麽會忽然成了風字門的人?就因為你的父親?”


    “這是天命!”


    歸海一刀無奈道:


    “我是歸海百煉的兒子,這就是現實,誰也改變不了,而且...這也是我前世的因果!”


    “前世因果......”


    上官海棠不由得苦笑道:


    “前世來生,縹緲無際,也許我的前世就是一個爬在屎溺坑裏的蛆蟲,也許來生會是倚門賣笑的娼妓,輪回轉世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你也相信。”


    歸海一刀搖頭道:


    “我找人卜算過,我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完全是來自於前世!”


    上官海棠再次笑道:


    “卜算真的靈驗嗎?你有沒有想過,高明如你,心中若有一絲一毫的紊亂,都會影響卦相,向你心中所想的方向發展,除非你原本就對護龍山莊懷有敵意......”


    “不!我沒有!”


    歸海一刀惶然否定道:


    “我從沒對護龍山莊懷有敵意.....隻是......算了,事已至此,再掙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不如直接來一個了斷吧!”


    上官海棠聲音漸冷:


    “論秘術,你我在伯仲之間,再鬥下去也難分高下甚至還會因為透支同歸於盡,不如以武功再分高下,葉千羽,把你解開化功散的東西給我。”


    葉千羽十分配合的扔給上官海棠兩顆藥丸。


    她自己先吃了一顆,將另一顆扔給了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吞下藥丸不過片刻,就沉聲開口道:


    “動手吧!”


    驀地,上官海棠閃身而至,眼看他是向左,實則在右邊停身,就在這一閃之間。


    一抹匹練似的罡氣已經向歸海一刀兜頭斬落。


    歸海一刀非常清楚對方“天罡斬”這一揮之勢並非僅是一記手刀......


    那是至少有百掌以上,連續揮劈所造成視線上的錯覺......


    隻是因為速度太快,看去隻像是一掌!


    歸海一刀身形未動,長刀倏然飛射,寒芒閃射中,細密淩厲的寒芒,反截而去。


    掌,刀交擊聲中,上官海棠微微一頓,卻突然晃成了千百條虛實互映,有若幻像般的影子,合罩而至。


    歸海一刀身形飛掠如電,騰起半空倏而滾旋,刀芒吞吐穿射,仿佛一個閃轉著耀目冷芒的光球,挾崩山裂石之勢中鋒暴進。


    數不清的光芒,流虹,向四麵八方飛流,戳破空氣的尖厲嘯聲,頓時就像鬼哭狼嚎般傳遍四野。


    下一刻,無數幻影突然寂滅,兩人身影也停在半空,以腳下的墳塋為界遙相對峙。


    “再來!”


    上官海棠怒喝當中,怪異詭奇的掌氣刺破天空,帶著尖嘯厲哨撲向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手中的長刀幻成了彎月般的弦光四麵盤旋,如同網羅秋螢將漫天掌力縛於刀身,右掌一帶以力引力將掌氣導向地麵。


    黑鎮的接道如同被暴雨傾擊的湖麵,土浪飛卷煙霧彌漫,地麵剛剛沉陷又被滾動的沙石填滿,忽然又被萬犁同耕般的掌氣接連掀起。


    兩人狂野搶進之間,勁氣餘波向四麵八方肆意狂掃。


    周圍的房屋,墳塋被一道道掌氣接二連三的移為平地。


    驀然之間,一座大墓又被兩人的勁氣劈成了兩半,裏麵露出來紅木棺材像被鞭子猛抽過的陀螺呼嘯盤旋著滾出了兩丈。


    “不好!”


    歸海一刀硬接了對方一掌,反身向紅木棺材追去。


    “他追棺材?難道屍體在那裏麵。”


    上官海棠心電急轉之下,側向劃出一道殘影,繞到歸海一刀正麵揮掌震開對方,自己以飛燕掠波的姿勢向棺木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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