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助教是從六品的文官,葉千羽掛的千戶銜是正五品,雖說比古謙高了兩級,但是在文官當道的大明,真正含金量卻比不上古謙這麽一個助教。


    放在平時,古謙對葉千羽根本不


    屑一顧,這回是被逼急了,才拉下臉來去追葉千羽。


    沒想到卻被葉千羽一句話給頂了回來,當即有些惱怒道:“葉大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葉千羽笑道:“古大人覺得兩位學丞大人會怎麽看這件事?報官?還是息事寧人?又或者自行追查,好給家屬一個交代?在沒弄清他們的態度之前,就貿然找我,很容易得罪上官,你說對麽?”


    “鄙人受教了。”


    古謙深鞠一躬匆匆離去,不到半


    夜就轉了回來,直接敲開了葉千羽的房門。


    葉千羽給他倒了杯酒道:“有道是:有客夜來茶代酒,可惜,我們兄弟都不喜歡喝茶,隻能請你喝酒了。”


    “喝酒的事情不急。”古謙皺著眉頭推開酒碗:“下官這次來主要是想轉達兩位學丞的意思,兩位大人不希望這件事張揚出去,但是必須給趙家一個交代,所以查案重任隻能落在葉大人身上啦!”


    古謙見葉千羽沒有反應趕緊拋出了條件:“兩位大人承諾,隻要葉大人能把凶案的事情,圓滿解決掉,可以聯名向禮部推薦葉大人。”


    這就是學氶,從四品,國子監裏祭酒最大,從三品,其兩個人條件倒也不是空口白牙。


    葉千羽點頭道:“那就請古兄說說,甲字號房裏那個受害者的情況吧!”


    他這麽問,就算是答應了下來。


    古謙頓時鬆了口氣:“甲字號房一共住有二十二人,其中二十出身貴胄,不是公侯子孫,就是二品以上大員的嫡親。


    隻有兩個人出身相對較弱,一個是昨天遇害的趙思遠,另一個就是在外麵遇害的張齊風。”


    “哦?”葉千羽一怔道:“你說張齊風以前也住在甲字號?”


    “對!”古謙肯定的道:“就住在甲字號十七號房與趙思遠相鄰。”


    葉千羽頓時來了興趣:“他們關係怎麽樣?”


    古謙想了想道:“十分冷淡,甚至見了麵都不說話。”


    陳瀟追問道:“和其他人的關係呢?”


    古謙毫不猶豫的道:“這兩個人都屬於長袖善舞的人物,交際能力極強,和甲字房裏公侯子弟都是好友。”


    “這就是問題。”葉千羽皺眉道:“他們兩個不但住所毗鄰,又是都草根出身,同為官宦世家的邊緣人物,按理應該同病相憐結為摯友才對,為什麽會見麵連話都不說?除非他們是故意的!”


    古謙一愣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葉千羽又問道:“國子監應該有士子出身、籍貫、座師等等資料的記錄吧?”


    “乙丙丁三房的都有,唯獨甲字房


    沒有。”古謙苦笑道:“你也知道,住甲字房的士子,要麽是公侯子弟,要麽是大員嫡親,他們的資料,國子監實在不好隨意盤問。”


    “原來如此!”葉千羽點頭道:“如果我想到甲字十六或者十七號房裏住上一段時間,古大人不會為難吧?”


    “不會,不會!下官這就去安排,如果兩位方便,我馬上安排人手來給大人搬遷。”


    古謙還巴不得葉千羽趕緊搬進甲字房去,他雖然不知道葉千羽六扇門的身份。


    但是有一個錦衣衛出身的武人在甲字房至少可以給那些公侯子弟壯壯


    膽子。


    葉千羽、陳瀟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搬進了趙思遠生前居住的甲字十六號房。


    這種剛死了人的房子,除了武者沒幾個人能泰然處之,負責搬家的雜役,把東西一放。


    連地上的血跡都顧不上擦就一溜煙的跑了。


    葉千羽蹲在血跡邊上看了好半晌才道:“奇怪,咱們最後聽到的那聲慘叫,是誰發出來的?”


    正在翻箱倒櫃的陳瀟順嘴接道:“除了那兩個死人還能有誰?”


    “不對!”葉千羽分析道:“趙思遠被人抽了骨頭,不可能發出聲音,從地上的血跡看,那個雜役在臨死前應該是被人捂住了嘴,不然血跡應該還可以噴的更遠一些,你說他們兩個可能會發出那麽大的叫聲麽?”


    陳瀟聞言停了下來:“還真是這麽回事兒!難道屋裏還有第三個人?”


    葉千羽站了起來:“你找到什麽了?”


    “一把梳子!”陳瀟把從趙思遠箱子裏翻出來的梳子扔給了葉千羽:“看看跟你懷裏的那把能配成一對不?”


    兩把梳子一大一小,一長一短,相得益彰,打眼就知道它們原本就是一對。


    隻是大的藏在箱子裏,小的插在了人腦袋上。


    箱子裏麵的那把木梳,被趙思遠用紅綢子包了三層,旁邊還放著驅蟲用的艾草,看樣子被保存的十分精細。


    梳子背上微微的泛著油光,必定是有人時時把玩的緣故。


    那把作為凶器的梳子不僅暗淡發


    黃,還帶著濃重的土腥氣,即使它剛剛沾過人血,也難以掩飾那股刺鼻的氣味,顯然是在土裏埋過些年頭。


    葉千羽拿著兩隻梳子輕輕敲了幾


    下,傳出一陣非木非玉的撞擊聲響。


    “這梳子到底是什麽做的?從聲音上,很難判斷出梳子的材質,胖子,你想辦法從後牆翻出去,拿梳子去找李成功,讓他幫忙查一查梳子的來曆。”


    陳瀟見葉千羽轉身出了房門急忙叫道:“老弟,你去哪?”


    “去張齊風的房裏看看。“葉千羽頭也不回的走了。


    轉過天,裝成了仆役的陳二狗就混進了國子監,見到葉千羽開口第一句就是:“有酒麽?”


    葉千羽給他倒上烈酒,臉色煞白的陳二狗連喝三杯才稍稍緩過神來。


    “兄弟,你給我透個實底兒,你到底是幹什麽的?究竟在查什麽案子,怎麽會遇上這種事?”


    “嚇著了?”葉千羽笑道:“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陳二狗打了寒戰,緊緊扣著杯酒:“昨天晚上正趕上我不用坐班,李僉事親自過來交給我一把梳子,讓我查查來曆,我沒費什麽勁兒就打聽道那對梳子,叫什麽''青絲暮雪’,出自許記大匠許老三的手筆,可等我查許記的時候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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