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點點殘陽稀疏地照在雁蕩峰上,但見兩道身影不緊不慢下山而來,男的青衫磊落、英俊瀟灑、女的一襲紅衣、柔媚靈動,正是陳慶之與江雨禾二人。


    此時的二人十指緊扣,眼角帶笑、眉目傳情,即便相視無言也都笑的燦爛無比。


    “沒想到那個公孫簡如此通情達理,即便猜到了我的身份也沒有多加阻攔,還真是讓我意外”江雨禾回想著說道。


    當時陳慶之帶著江雨禾走下思過崖,正好遇到了公孫簡等人,公孫簡驚訝之餘凝眉望了江雨禾許久,原本陳慶之還有些擔心公孫簡猜到江雨禾身份後會因為流雲劍的緣故遷怒於她,但沒想到公孫簡隻是淡淡一笑。


    “想不到我公孫思過崖,有一天也成了金屋藏嬌的地方嗬嗬,姑娘多日來想必受了委屈,老朽先賠個不是了”...。


    “興許是因為公孫秀的事,讓簡長老看清了許多,放下了從前放不下的偏見吧,看起來善的不一定善,惡也並非都是惡”陳慶之感歎道。


    “不過照他所說,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帶著公孫家下山隱世,想不到一個傳承百年的世家大門竟落得如此下場,嗬嗬,說來也怪,自打你走入江湖,怒江盟、巴蜀劍派、柳家、白龍寨,現在又是公孫家,八大門派幾乎翻天覆地,這江湖怕是要亂了”江雨禾淺淺笑道。


    陳慶之聞言一怔,旋即歎息道:“也許是之前這些世家大門過的太過安穩了吧,亂世中芸芸眾生都在水生火熱中,江湖又如何獨善其身?暴風雨過後才會有寧靜,如此動蕩的局麵源於無數的紛爭和恩怨,但或許也會給江湖亂出一片安寧來呢”。


    “你說的對,這麽多年八大門派早都變得腐朽不堪,導致這江湖混濁泥濘,善惡不分,隻剩下勾心鬥角、爭名奪利,是該讓這些麻木不仁的大門派都消亡了,給江湖一點新氣象”江雨禾連忙附和道。


    “那...聽雪堂呢?算是應該消亡的舊勢力,還是新氣象呢?”陳慶之忽然轉頭問道。


    江雨禾神色一怔,秀眉微微一皺後幽幽說道:“聽雪堂兩者不是,它隻是一把鋒利無情的刀,即便我知道這把打最深處的秘密,但我也討厭它的冷酷無情,所以...就讓歲月去驗證吧“。


    ”雨禾你說的聽雪堂的秘密?...”陳慶之疑惑說著但見到江雨禾一臉猶豫不由改口道:“算了算了,管他什麽秘密,與我們也沒關係了,就像你說的讓歲月去驗證吧,咱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就好”。


    “嗯!”江雨禾聞言一笑重重答應道。


    “對了,你問公孫簡要過來的東西叫什麽啊?我怎麽從沒見過”江雨禾忽然問道,眼神一轉看向陳慶之腰間別著的那麵巴掌大小的圓盾。


    “這個好像叫...「兼愛」,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小東西幹什麽用的,是蘇姑娘叮囑我一定要找到的,說是她的傳家之寶,我聽楊兄弟講過似乎是個了不得的機關,但我看了半天卻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雨禾你能看出什麽來嗎?”陳慶之說著將兼愛遞到了江雨禾手上。


    說來也巧,當世陳慶之正欲下山,卻正好瞧見了公孫簡命人收拾公孫秀的隨身之物,其中赫然就有這一麵兼愛盾,陳慶之當即想起蘇婉瑩的描述便詢問公孫簡,公孫簡果然不認得那麵兼愛盾,陳慶之當即篤定這便是蘇婉瑩讓他找的東西,本以為是放在了藏寶洞,沒想到公孫秀其實一直都放在了身上,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陳慶之心下回想著,眼睛一撇卻發現江雨禾捧著兼愛盾神色瞬間變得驚異起來,來回端詳許久後瞳孔一縮自顧自說道:“兼愛?...她...姓蘇?”。


    “雨禾你怎麽了?蘇姑娘當然姓蘇了”陳慶之不禁疑惑道。


    江雨禾收回思緒看向陳慶之,忽然又問道:“小混蛋,你跟公孫秀過招時他有沒有拿出過這個盾牌?”。


    陳慶之心下疑惑但還是如是說道:“我也是方才下山才看到這盾牌的,公孫秀自始至終也沒用過它,怎麽這盾牌真有什麽奇特之處?”。


    江雨禾聞言一怔旋即笑道:“傻子,何止是奇特之處,你應該慶幸公孫秀到死也沒弄明白這兼愛盾該怎麽用,否則就算你傾盡全力也難殺了他。說不好還會被他反敗為勝呢”。


    “不可能,公孫秀的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勝過我,難不成靠這個小小的盾牌就能勝過我,這也太...扯淡了”陳慶之一臉不信說道。


    “別小看這個小小盾牌,如果它真的叫兼愛,而我又猜的不錯的話,它可是連我師傅都破不開的天下第一盾!”江雨禾輕輕撫摸著兼愛盾說道。


    “你說...你師傅也破不開,這...這盾牌這麽厲害啊,可它也太小了”陳慶之不禁愕然道。


    “你有一句說的不錯,兼愛盾乃是一個機關,若你會使用它,那它就可以隨著你的心意變化無窮、克敵製勝,當年就是有人帶著這個兼愛盾挑戰我師傅,雖然那人功力遠遠不如我師傅,但交戰下來那人卻可以靠著兼愛盾毫發無傷,你說這小小盾牌厲不厲害,我師父更是稱讚它「臨陣禦敵、兼顧四方、無處可破、萬般變化」”江雨禾每每提起流雲劍話音中就帶著幾分惆悵和深藏心底的自豪。


    “這麽厲害的盾牌...,還好公孫老狗不會用”陳慶之聽著不由一陣後怕隨即又笑道:“嗬嗬,興許就是他還沒學會所以時刻放在了身上,還好被我找到了,這麽重要的東西蘇姑娘若是真丟了,那可實在太可惜了”。


    “放心好了,要是我猜的沒錯,兼愛盾再重要也沒有蘇...”江雨禾說著忽然瞳孔一亮,猛然扭頭對著陳慶之說道:“有了有了,我有辦法找出當年誣陷我師傅的真凶是誰了”。


    陳慶之聞言一驚道:“啊?你這就想到辦法啦,什麽啊?”。


    江雨禾忍不住笑道:“都是老天爺幫忙,小混蛋你知道這兼愛盾是何門何派的嗎?”。


    “嗯...既然是蘇姑娘家的,興許是什麽蘇家的?不過我還真沒聽過江湖上哪個蘇家比較出名的,雨禾你就別賣關子快告訴我吧“陳慶之著急道。


    江雨禾又是一笑,拉起陳慶之的手說道:“江湖上最有名的蘇家如今隻怕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了,但二十年前,江湖上的高手都知道八大門派之一的煙雨樓便是蘇姓傳承,而兼愛盾便是煙雨樓兩大鎮樓之寶之一!”。


    陳慶之瞬間驚訝地合不攏嘴,看向那麵盾牌的眼神變得莫名複雜起來,煙雨樓...他如何能不知道這個名字,想當初正是為了找到這個神秘的門派他才決定提前步入江湖,可惜一番闖蕩下來卻是豪誤信訊,甚至在黃山時他特意問道柳破虜,可即便柳破虜閱曆深厚卻也不知道煙雨樓的所在。


    但現在這個神秘的煙雨樓居然呼之欲出,不由讓陳慶之感到恍惚不已、如夢一場。


    “兼愛盾...是煙雨樓的東西,那蘇姑娘?”陳慶之呢喃著問道。


    “那還用想,煙雨樓誰能把兼愛盾隨時帶在身上,我許多年前就聽過煙雨樓樓主蘇墨隱居前就有了身孕,如此看來,蘇姑娘便是煙雨樓少樓主~”江雨禾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道,這番奇遇連她也感到震驚不已。


    “煙雨樓號稱無事不知、無人不曉,除了機關術,煙雨樓最富有盛名的就是他們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是蘇妹妹能帶著我們去煙雨樓,隻要煙雨樓願意幫忙,咱們就一定會找出真相的”江雨禾話語中期待之情難以抑製。


    “若真是這樣那可太好了,咱們也算幫煙雨樓了一個大忙,想來煙雨樓應該不會拒絕,這樣一來二十年前的真相便可以水落石出了”陳慶之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可以問問當初在武康到底是誰殺了蕭元達嫁禍於聽雪堂的”。


    “你還惦記這件事呢,反正我身上的汙名那麽多,我不在乎這一個的”江雨禾灑脫一笑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以前你沒有我,他們誣陷你我管不到,但當時你就在我身邊,我看的真真切切,就絕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受人誣陷,而且這件事在我心中始終是一道坎,元達兄雖然當初對我有所隱瞞,但我與他是真心結交的,他死的不明不白,我總覺得十分奇怪,若是能查明白真相我也算對他有個交代了”陳慶之拉起江雨禾手說道。


    江雨禾麵露柔情旋即貼在陳慶之胸膛上道:“都聽你的,你要做什麽我都陪你~”。


    “那咱們快去山下找蘇姑娘和楊兄弟他們吧,他們想必都等著急了”陳慶之心中一暖而後說道。


    二人相視一笑後再不猶豫,陳慶之如此功力深不可測,腳下九星步運用的更是駕輕就熟,一把摟住江雨禾便如一道青色閃電飛速下山去了,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山脈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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