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水匪的一聲厲喝,蘇婉瑩和楊華都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給暴露了行蹤,無奈之下打算摒息等水匪搜查過來打暈兩人再跳進水裏脫身,忽然又聽見前艙門吱呀一聲,就聽見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幾位大爺,杜公子吩咐我來討些水喝,公子已經半日沒喝水,所以...”


    “他奶奶的都什麽時候了這家夥還以為自己大少爺呢,你在裏麵不要動,我過去看看……”那水匪不耐煩說道。


    “讓她自己去取,還怕她跳水逃走不成?我們看著正主就行,總不能渴死他……”另一名水匪蜷起身子躺著正舒服,伸腳將艙門踢開,讓那說話的女子自己到尾艙取水去。


    “嘿嘿,那小娘們敢逃才好,抓回來給兄弟們解饞,再一刀殺了——那時候少爺可不能怪我們不守信用。”右側艙室裏傳來個粗鄙的聲音。


    “你他娘的,一刀割著你的大腿,怎麽沒將你的卵子割掉?讓你有心思想娘們,叫爺心裏極不爽……”一陣哄笑傳來。


    楊華心想原來還有幾個受傷海盜在船艙裏養傷。


    尾艙有幾間,楊華與蘇婉瑩先退回那間貨艙,聽著輕巧的腳步聲,待女子推門進來,楊華猛的從後麵抄住她的口鼻捂緊不讓她出聲,在她耳畔輕語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出聲。”待她看清自己的臉,才鬆開手。


    那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一雙桃花眼驚魂未定,俏麗嬌媚,身姿曼妙,不過比起蘇婉瑩來說仍舊是脂粉氣太重,多了許多風塵氣而少了許多靈氣,但也不可否認眼前的女子依然是個美人。


    女子驚慌未定的睜眼看著楊華和蘇婉瑩,她正是那個畫舫上的歌妓楚媚,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藏在船上,一夜的驚嚇跟委屈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泄渲口,忍住不出聲,緊緊拽住楊華胸口的衣襟,不使軟綿綿貼在他懷裏的身子跌下來,低聲哀求:“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她不會知道就在昨天眼前這男子在眾人眼裏還是頂沒用的廢物,她隻知道比起杜鋒和董源來說,自己對這些水匪壓根沒什麽重要意義,唯一的作用恐怕用下半身就可以想到。


    所以不管眼前是誰她都要死馬當作活馬醫,在風月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的楚媚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看清了楊華的麵貌,出奇的俊秀也出奇的稚嫩,對於這樣的男人她相信隻要自己給點甜頭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為自己拚命的。


    楊華本來沉著冷靜的狀態頓時蕩然無存,臉色一紅愣在了那裏,那綿軟的身子貼緊在懷裏,衣裳單薄,感覺到她胸口兩團綿軟,蘇婉瑩是沒有長成卻是有沒有長成的滋味,可眼前這位卻是實足的驚濤駭浪,見她長長的睫毛下美眸含淚欲滴,嬌美的小臉楚楚可憐,眼皮子紅腫,不曉得昨天哭了多久,隻怕世上男子看了都會心憐、心動。


    隻可惜楊華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尋常男子,他自然也是害羞、慌張了,但卻沒有絲毫的心動,那雙看似稚嫩的雙眼卻隻是一眼就看穿了楚媚的心思,而後在蘇婉瑩正要發話的時候,隻見楊華用盡力氣推開她,一臉的淡定自如讓楚媚不由地一愣,蘇婉瑩也是眼神一亮嘴角微微露出喜色。


    林縛指了指外麵,跟楚媚說道:“賊人還在外麵,不要打草驚蛇,再者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告訴她賊人就在外麵,是讓她心裏多生出的希望來,表明自己不是不管她,但後麵那句就讓這個風月老手的楚媚徹底傻了眼。


    楊華回頭無奈苦笑一聲,蘇婉瑩一臉喜色地走了上來。


    此時的楚媚才看到蘇婉瑩,方才一進來她隻是看到了蘇婉瑩身上的粗陋素衣自然沒有太在意,此時細看之下不由心中一驚,饒是她見多了絕色佳人,也不得不驚歎眼前女子真是美若天仙,無可比擬,心中微微一歎:怪不得這個看起來不經人事的小家夥竟然對自己毫無興趣,身邊原來有這樣的絕色...。


    楚媚突然上前拉住蘇婉瑩的手,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撲撲落下輕泣道:“姑娘就是那個擊敗公孫公子的高手吧,聽外麵賊人說公孫公子死了,杜公子和我還以為全沒了指望……”這時候似乎楚媚聽過了當時的經過,想起楊華隻是個沒用的書生,頓時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蘇婉瑩身上,“姑娘,你快去將那些賊人都殺幹淨,我可以給你很多錢的……”


    楊華暗罵一聲:這女子還真現實!


    “這事得問他,沒有他我可能都淹死了”傅青河說道:“不過你別太擔心,現在船上賊人不多,我跟呆瓜會伺機出手……”


    楚媚看了楊華一眼,詫異的眼神裏流露出的疑惑也太明顯:怎麽可能是他幫了蘇婉瑩?杜公子不是說他是個廢物嘛...。


    楊華不清楚楚湄對自己有什麽看法,隻是暗道這小娘子真不會掩飾,心裏想什麽心思,眼睛裏都表現出來。苦笑一聲後說道:“現在不是多說話的時候,你趕緊拿了東西回去,不要讓賊人起疑心,讓杜公子他們也放寬心……”


    楚媚猶豫了一下,她原本聽信杜鋒的話對楊華有些鄙夷,但此刻出奇的覺得平日看不上眼的無用書生也能讓她安心,其實驚惶、近乎絕望了一夜,任是誰出現都會讓她情不自禁的依賴,於是她順從的看著他從後麵裝了一罐水與一些幹糧後跟著楊華走出尾艙。


    楊華貼著楚媚的耳根吩咐了一些事情再讓她走回船頭去,伏在暗處看她進了前艙室,也不知道楚媚有什麽落在看守海盜眼裏,隻聽著有人大聲抱怨:“賊娘的,這活不是人幹的,船板都戳穿了!不知道趙老大怎麽想的,少爺遠在天邊又管不了咱們,咱們為家族出生入死,啥樣的好處能比這辦了小娘們更爽?”


    “廢話少說,割了你的舌頭!”又一個聲音嗬斥前頭那人。


    楊華靜伏的片刻,將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就退了回來,將他看到的情形詳細說給蘇婉瑩聽。


    蘇婉瑩皺著眉頭思索說道:“他們拿木楔子從外麵將窗戶楔死,是防備裏麵的人,他們沒有想到還會有其他人在船上……”她是想趁著大霧潛過去,撥開窗子將兩人先救出來,然後找機會上岸。


    楊華也不直接否定,隻小聲提醒他:“但是楚媚姑娘他們都給關在前頭……”。


    他的言下之意是這船上幾個海盜都守在船頭,還有幾個受傷的就在楚媚他們隔壁的船艙裏,從外麵將木楔子拔出來開窗救人,很難保證不弄出些聲音來,再說悄然救出人後為免給水匪發覺需要立即下水,江上大霧雖然便於隱藏行蹤,也可以從水流大致判斷岸的方向,但是此時船已經出了河口進入寬闊河道了,這一段是渭河的下遊,水麵遼闊,加上秋潮未退,江麵差不多有二三十裏寬,就算他們不追下水,楊華也不覺得自己有把握帶那些人安然無羨的遊上岸去。


    他見蘇婉瑩有些急躁,又寬慰道:“船上還關著幾十個肉票,這夥人肯定要拿到贖身錢之後才會真正上岸……”


    這一路跟來楊華粗略判斷或,這河口離岸邊不足三百裏,要是水匪不中途耽擱,順水而下,黃昏之前就能靠岸,等上岸想要救人就更難了;但是這夥水匪將幾十個肉票留在船上,想來會做完這筆買賣再走人的,那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很寬裕。


    “……”蘇婉瑩聽著楊華分析不由地點了點,她知道自己關心則亂,卻又奇怪林縛為什麽能冷靜思考,心想他看起來是個書生樣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徹底亂了分寸才更合乎常理。


    “我從小就被我爹帶著學習兵法,雖然他講的那些行軍打仗的東西我不願意學,但其實兵法並不是隻能用來打仗,像這樣棘手的事也可以對應兵法的那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楊華看出蘇婉瑩的疑惑笑著道。


    “你家真的是軍中的啊,可你看起來...真不像呢”蘇婉瑩略微驚訝道。


    “嗬嗬,我爹也這麽說,不過以前我不覺得,現在想想跟著他耳濡目染還是學了不少的”楊華思忖著說道。


    說完楊華搖頭一歎又繼續分析道:“水匪要拿肉票去換贖身銀子,很可能兩隻船會分開來走,隻要畫舫上的水匪少於十人,就算到時候給發現了,按著你的身手我們也有一搏的機會。”


    “你說的不錯。”傅青河承認林縛分析有理,尤其聽到最後那句蘇婉瑩不禁挺了挺身子笑道,心想還是要靠我的嘛,呆瓜也就隻能出出主意。


    隨後,楊華二人便蟄伏在尾艙等待良機,偶有兩三水匪到船尾甲板走動,也不見有人下尾艙來查看。在尾艙休息了半天,二人身上的疲憊也都消散了大半,聽著船尾無人二人便偷偷摸了出來,才發現河麵上的大霧已經消散,太陽正照在當頭,兩岸草木蔥蘢。


    牽頭的盜船張帆要借風勢,沿著江心航道作弧形前進,楊華看見極目遠處的江心有一座沙島浮在江麵上,麵積很大。。


    見楊華極目遠眺前方的沙島,蘇婉瑩說道:“海盜或許會在島上歇腳!”


    二人遠眺看去,那沙島地勢低平,大半座沙島都是淺灘,看起來還是個無人居住的荒島,正值秋季,淺灘上漫灘遍野都是開滿白花的蘆葦,也成了水匪的一個理想落腳點跟藏身地。


    船上還有幾十個肉票要換成贖身銀子,水匪需要找個地方歇腳和關押人,正如楊華二人所料,帆船拖曳著畫舫直奔沙島而去。


    “這地方恐怕就是公孫止嘴裏說的老地方了”楊華心中忽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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