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峰後山,陡峭傾斜的山路上,不時傳來驚雷炸響的聲音。


    江雨禾側目看去,隻見公孫簡一個箭步跨出數丈,在他的麵前正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身影,一道深深的劍痕在他胸口醒目著。


    “長老,這是神風堂的琦玉師兄!”一名弟子向公孫簡說道。


    “神風堂?那都是家主最得意的弟子,家主把他們派到後山看來家主早就考慮到了後山的隱患啊”公孫簡皺眉道。


    公孫簡說完緩緩蹲下身子,眼前的弟子氣若遊絲,若非嘴唇微微顫抖已經看不出一點生機了,公孫簡立刻伸手搭在名叫琦玉的弟子的手掌上,一股真氣徐徐送了出去。


    “啊...”。


    好一會,隻見琦玉重重吐出一口氣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前,他看到眼前眾人身影後瞳孔用力的睜大,幾乎用盡力氣喊出沙啞的聲音。


    “長老!有...有人闖了上去...是...是流雲...”。


    公孫簡揮手打斷了虛弱的琦玉,剛才輸送真氣時他就感覺出眼前弟子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興許是原本不俗的內力才讓他在遭受足以毀滅的劍氣所傷後才多堅持了一會。


    “不用說了,我們大家都知道,的確是那流雲劍上的山”公孫簡歎息道。


    “對...對不起...長老”。


    “無需自責,你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都是公孫家的好兒郎啊!”公孫簡握住了琦玉的手道。


    身旁一圈弟子見狀紛紛陷入悲傷之中,他們也看得出琦玉已經是難逃一死,就算大羅金仙也難救活了。


    “琦玉師兄你放心,雖然流雲劍那個魔頭偷襲你們上了山,但是他並沒有得逞,家主和長老聯手已經趕走他了!”一名弟子附身對著琦玉說道。


    他這話一出,不僅是琦玉就連遠處的江雨禾也是一驚。


    “真的...真的嗎?”。


    “千真萬確琦玉師兄!”。


    “莫聽他誇我了,老夫基本沒幫什麽忙,是家主與那流雲劍力戰阻止了他,雖然未能取勝卻也隻是稍遜一籌,加上我們齊心協力便逼退了那個魔頭,要說感謝還是得多謝謝咱們的家主啊,有他在公孫家便塌不了”公孫簡搖搖頭道。


    “如此...如此...便好~”一道長長的歎息聲從琦玉的口中緩緩傳了出來,片刻後,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這名堅強的弟子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可惡!都是那魔頭流雲劍害得,遲早有一天公孫家要讓他血債血償!”公孫簡憤怒地喝道。


    “長老...琦玉師兄是唯一還有口氣的了,我們剛剛看了一圈,足足一百零七個師兄弟,都已經咽氣了”公孫家身旁一名弟子垂頭喪氣道。


    “哎,真是可惜了啊,你們抓緊將他們的屍首帶回山上吧,一定要完完全全把他們帶回去好生安葬了,不可有半點磕磕碰碰,否則便對不起他們為公孫家的犧牲了”公孫簡歎了口氣隨後說道。


    “放心吧長老”。


    “你們人手或許不足,我去多叫幾個人來幫你們,天黑之前務必把這些弟子都給我帶回去”公孫簡吩咐完後便又如同他離弦之箭一般朝山上奔去,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跡。


    其餘弟子便兩兩一組開始搬運屍首,雖然公孫家的驚雷步天下無雙,但為了不把這些屍首磕磕碰碰,眾人也隻好安安穩穩一步步搬運起來,不僅費事而且也耗費體力,不過也正因為此,眾人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隱藏起來的江雨禾。


    隻不過此時的江雨禾也甚是無奈,這些人緩慢地在山路上搬運屍體卻也讓她不得不一直藏身於此,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被人發現。於是乎,雙方就這樣成了一個奇妙地僵持狀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著日頭漸漸西沉,紅霞都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後山。


    不過這安靜的等待中,江雨禾卻一直都在回想方才公孫簡的話。


    “公孫家竟然可以逼退那個人?難道真是公孫秀擋住了他?”江雨禾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她曾親眼目睹過黑衣人和白子鴻的一戰,加上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即便她十分不願意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冒名頂替的黑衣人自身實力也是不遜色自己師傅的,至少從表現上看和當年的流雲劍十分接近。


    可公孫秀呢?公孫家以地勢優勢往往易守難攻,即便聽雪堂也並沒怎麽招惹過公孫家,不過江雨禾也聽過公孫秀的名號,隻不過更多時候這個名號背後都跟著諸如“精於算計”、“江湖算盤”這樣的字眼,雖然坊間也將他堪堪排入過江湖前十的行列,但終究並不被人認可,甚至不少人認為公孫秀的武功甚至還不如西山派的莫不語。


    若說公孫家以人多勢眾齊心協力逼退黑衣人或許還能讓江雨禾稍微信幾分,可說公孫秀那樣的人稍遜黑衣人,如果不是公孫秀這些年韜光養晦,那這件事就一定有古怪了,


    江雨禾心中不由一緊,仿佛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莫非這個公孫秀也跟陷害師傅的事情有關?”江雨禾不由想到了當初黑衣人和白子鴻的對話,自從那一夜她知道了師傅當初被陷害的事實後,就一心想要找出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可惜白子鴻竟然那麽突然死了,黑衣人的行蹤難定,此時冒出的公孫秀不由讓她看到了一點希望。


    “師兄,這是最後一個了吧,咱們回去吧”。


    幾個時辰過去後,黑夜已經逼近了黃昏最後的尾巴,江雨禾看著緩緩離去的最後兩人終於站了起來,輕鬆一口氣暗暗下定了決心,盡管知道黑衣人已經不在華山,可她必須去搞明白公孫秀與黑衣人之間的秘密。


    想到這江雨禾也不猶豫,等到那兩名弟子上山後立刻施展踏雪無痕朝著山上奔去,輕佻靈巧的身姿逐漸隱入愈發濃鬱的夜色中。


    片刻後,忙活了一日的公孫家逐漸安靜了下來,夜色籠罩下疲憊的公孫家弟子都回到了屋裏開始久違的休息,隻有最上麵的那間房還留著一盞明亮的燭火。


    “爹,今天這事...咱們算不算欺師滅祖啊”屋內傳來公孫止的聲音。


    “胡說八道!”公孫秀的怒喝聲隨即傳來,隨後傳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屋外,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溜到屋外,正是等待許久上來探聽消息的江雨禾,她毫無一點聲音地走到窗外,輕輕捅破一層窗紙朝裏麵看去,正好看到了公孫秀怒氣衝衝的樣子。


    “爹...我就是不明白啊”公孫止委屈地問道。


    “你啊你,枉我教育了你多年,我問你,這世上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公孫秀沒好氣地問道。


    “爹說過,活著最重要”。


    “不錯,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要活得舒服、活得自在才行”公孫秀聞言繼續道:“你說就今天這個情況,你爹我要是奮力反抗不就是死路一條,那到時候你還能活著?”。


    “就算你活了下來,如果我死了你覺得你能震的住這個公孫家?別忘了咱們不是正房,這個家主位子坐起來可不是那麽順風順水的,這些天也就你爹我算是帶著公孫家賺到了錢讓他們嚐到了甜頭,再加上我還算公孫家的第一高手,所以他們都不敢對我有什麽異議,可你還年輕,在公孫家毫無威望,如果不等我為你鋪好路那些其他房的長老和弟子能甘心看著你當上家主?”。


    “再說了,你要是爭氣些像你爹當年武功力壓眾人倒也罷了,可你這小子...一點不想我,你看看你除了長了這身肉哪還有點少主的樣子,你爹我如果不多留點後路,隻怕以後你在公孫家都沒有立足之地了,你要不是少主,哪有機會娶到那個柳依依啊”公孫秀說到最後一臉的無奈。


    屋外的江雨禾聞言不由向公孫止看去,打量著這個一臉麻子又不太聰明的公孫止不由暗道一聲:“就這樣還想要娶柳依依,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怪不得當初一提到這婚事柳依依就一副不痛快的樣子”。


    一想到柳依依江雨禾心中又不由想起了陳慶之,頓時隻覺得鼻子一酸心中一痛,暗暗罵了幾聲“小混蛋,一點消息也沒有,隻怕生在了溫柔鄉便忘了自己,也不知道柳依依和他有沒有幹什麽,虧我還在替她不值...”。


    想著想著江雨禾心頭不由酸楚起來,若非流雲劍的事情牽絆著她必然早就去找陳慶之了,可這一路耽擱下來,人海茫茫不知還能不能再相見,不由地流出兩滴淚來。


    屋內的人自然不知道外麵的情況,隻是那公孫止一聽到柳依依三個字當即反應過來,一個勁點頭道:“對對對,還是爹聰明,這樣才能娶柳依依嗬嗬”。


    公孫秀一臉恨鐵不成鋼似的看著自己兒子隨後輕歎一聲道:“你小子把自己嘴巴管好了,千萬不可以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咱們都得玩完”。


    “爹你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開口”公孫止一拍胸脯說道。


    “倒也不會死的,我早就說過咱們公孫家想要活得自在舒服,就不能老待在這個江湖浪潮裏,還有這光禿禿的山我也早就待夠了,嘿嘿,隻要咱們這次挺過去等到風平浪靜把那個和氏璧拿出來一賣,到時間咱們可以去找個世外仙境,世世代代過著如神仙般的日子,兒子你說豈不是美哉哈哈”公孫秀不由大笑起來。


    窗外的江雨禾沾著淚痕的眸子猛然間瞪大起來,心中忍不住一聲驚呼:“和氏璧!那不是我聽雪堂的聖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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