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問柳」柳破虜的名號江湖上人人皆知,那一盞來無影去無蹤的暗器飛花承載了許多傳說。


    有人說飛花是柳破虜集合天下暗器精華於一身的奇作,也有人說飛花是柳家世代傳下來的秘密武器。


    即便有人知道這兩個字是柳破虜為了紀念曾經日夜陪伴自己的那位溫柔女子,也不會想到,這飛花的念頭便是這位女子想出來的。


    她說喜歡看黃山如同飛花般的細雨,但有人知道,她愛這場雨是在雨中想起了曾經在錢塘江畔順流而下的朵朵飛花,以及因為飛花遇到的那名少年。


    那年少年初入江湖,意氣風發;那年少女泛舟而立,春心初漾。


    那時也有一場細雨,將那年的柳破虜和那年的花曉棠聚在了一條船上,也是因為這場雨和那一朵朵飛花,二人墜入愛河。


    一見鍾情、芳心暗許,伴隨這美夢一般相遇的是瀟灑快活、無拘無束的江湖遊曆,當年的柳破虜、花曉棠,還有那時候還叫做賀雲龍的賀仙翁以及他的小師妹童青瑤。


    四人遊曆江湖好不快活,可男兒誌在天下不可能一輩子無拘無束,幾年之後的柳破虜回到柳家接任家主,擔起了柳家「光複中原、除魔衛道」的重擔。


    那時候的花曉棠才明白,柳破虜不可能永遠隻屬於她一個人,因為這座江湖也需要這樣心懷正義的領袖人物,而她卻是錢塘一個書香門第的世家之女,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刀光劍影的江湖。


    她可以選擇回去錢塘,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千金,不用卷入任何的江湖紛爭,隻需要平平淡淡等著家裏安排一個妥當的親事,從此過上一如往常的平安日子。


    但她選擇了愛情,她義無反顧哪怕被家族除名也隨著柳破虜回到了黃山,在這裏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心懷家國正義無法永遠陪伴自己,她亦無怨無悔為他操持家業,在這個她從未踏足過的江湖將這個百年世家經營的蒸蒸日上。


    可當細雨來臨,她的眼前總會浮現起那年錢塘江畔的一朵朵飛花,她雖不說但在她的心裏卻無比懷念那時二人初見時的樣子,雖然她日後成了人人尊敬的花夫人,那短暫而又燦爛的幾日相伴遊曆,卻是她此生最快樂的日子了。


    所以她笑著對柳破虜說想要一個如同飛花一樣美的暗器,因為她想要永遠記住那些美好的記憶,這個如同花一樣溫柔安靜的女子從未丟過心中的浪漫。


    隻是世事無常、江湖洶湧,一番深情終究變得花暗柳明,天人永隔。


    “曉棠~飛花我做好了,你卻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我沒食言,這絕對是世上最美的暗器了,等我下去帶給你看看”。


    柳破虜的心緒因為這場細雨回憶萬千,暗自神傷起來。


    ...


    “爺爺,你沒事吧”柳依依上前關切問道:“爺爺又想奶奶了嗎?”。


    柳破虜轉頭看了眼柳依依,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衣裙紛飛的明媚女子,淡淡一笑道:“爺爺沒事了”。


    “爺爺,那這個叛徒該怎麽處理?”柳稹起身開口冷冷道,隨著他話音一落,眾人紛紛看向那早已經嚇破了膽的柳天豪,一個個怒氣衝天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對方。


    對於這些幸存的柳家門人來說,柳天豪和那些歸順他的叛徒比起白龍寨更加令人氣憤,他們可他理解白龍寨的所作所為,那是因為兩派素來不和,本身就摩擦不斷,但對於柳天豪這些背後捅刀子的人他們卻無法原諒。


    柳家雖是當初柳氏族人建立,但在江湖中發展百年,門中弟子也不隻是柳氏子孫,而且柳家素來以道義二字約束門人,對於忘恩負義和背叛師門都是極為不齒的行為,而且柳家不同於巴蜀劍派那樣以白氏為尊,在柳家不管你是不是柳氏子弟全都一視同仁。


    尤其是柳破虜擔任家主後,約束門中弟子皆以兄弟相稱,絕無任何偏袒之分,可此時此刻,聚在柳天豪那邊的叛徒卻大半都是柳氏子弟,反倒是許多外姓弟子都義無反顧追隨著柳稹等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柳天豪,你身為我柳家長老勾結白龍寨匪徒,企圖加害老家主,更是殘忍殺害同門弟子,你對得起老家主對你的期望和信任嗎?你還敢大言不慚說受人脅迫?我看今日若不將你大卸八塊都難以平息我等心頭之恨!”賀仙翁狠狠說道,他此刻對柳天豪自然是恨地牙癢癢,畢竟他一手建立的藥王宗幾乎都毀在了柳天豪手裏,可謂一世基業毀於一旦了。


    “他怎配做我柳家長老?還有你們這些人,還好意思說自己說柳家弟子嗎?你們捫心自問對得起柳家先祖嗎?我覺得仙翁說的沒錯,絕不能輕饒了他們”柳稹也附和道。


    二人話音一落,對麵包括柳天豪在內的數十人頓時臉色變得煞白,更有幾人已經嚇得腿軟坐在了地上,也有幾日已經開始扣頭求饒起來。


    “天豪,你有何話說?”柳破虜沉聲問道。


    “我...”柳天豪臉上陰晴不定,眼神飄忽宛如失魂落魄一般,方才賀仙翁和柳稹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進了他的心裏,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難逃一死,又回想起昨日他還信誓旦旦自己終將入主柳家,不由想著人生大起大落忽然慘淡一笑。


    “嗬嗬,我能說什麽?成王敗寇罷了,倒是老爺子,我就想問你一句,這麽些年你真的對我們二房三房毫無愧疚嗎?”柳天豪說著忽然憤然道。


    “我問心無愧”柳破虜毫不猶豫說著,柳天豪口中的二房和三房便是柳破虜的兩位弟弟的族人,隻不過如今二人都已經駕鶴西去,二房和三房便都是以柳天豪為首了。


    “嗬嗬,問心無愧?那我問你,我比柳稹這個臭小子差了什麽,我要資曆有資曆,要人脈有人脈,憑什麽下一任家主會是他?這些年如果不是我東奔西跑為柳家拉攏人心,就你們大房和那些外姓人在外麵惹的禍,柳家早就被人圍攻了“。


    “我知道老爺子你武功蓋世,但你能護得了柳家一世嗎?難道靠柳稹這幫屁也不懂的毛頭小子就能護得了柳家?還有!老爺子你口口聲聲說柳家弟子不分內外,但柳家暗器和淩虛功明明就是我柳家絕學憑什麽傳給他們,憑什麽他們闖禍我還得去擦屁股?憑什麽他們中有的人都可以學淩虛功和最好的暗器手法,我二房三房弟子甚至隻能學入門暗器和武功,你說說憑什麽?”。


    柳天豪越說越激動,竟然挺直身子怒視起來,倒將柳稹等人聽的一愣啞口無言。


    “原來這就是背叛柳家的原因?哎...”柳天豪聞言長歎一聲。


    “二叔!我便再叫你一次二叔,爺爺不願意回答你那我就與你說說,你口口聲聲覺得二房和三房委屈,那我倒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我柳家祖訓是什麽?”柳依依忽然開口說道,對麵的柳天豪見柳依依開口不由一皺眉,在他的記憶裏柳依依向來是逆來順受的乖女兒,什麽時候也會如此出頭了?


    “你說不出口我就替你說說,我柳家家訓是「光複中原、除魔衛道」,先祖更是留下祖訓說過凡是入我柳家門下弟子便要謹記這八字家訓,如果做到了哪怕不是我柳氏弟子也當得起滿門尊敬,若做不到即便武功卓絕也要逐出山門!”柳依依字字珠璣繼續說道。


    “你二房和三房這些年所作所為不用我跟你描述了吧二叔,一個個好吃懶覺、花天酒地不說,早把祖宗留下的道義二字忘得一幹二淨,那山下的福威鏢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們卻視為摯交,出門在外隻看富貴不分是非,害過多少無辜人又拿過多少不該拿的東西?若不是哥哥和這些外姓弟子還記得祖訓,時刻奔走江湖匡扶正義,時至今日我柳家還敢在外說自己是名門正派嗎?”。


    “你問爺爺為何二房三房學不到好武功,那時因為我柳家從來不養閑人,門規說的清清楚楚功法暗器都擺在那裏,誰練功勤快、進步飛速便能學到更好的武功,拿到更好的暗器,可你看看你們二房三房那些人,就知道走捷徑,隻知道搗鼓那些歪門邪道的偷襲暗器,對苦練武功置若罔聞,沒了暗器有人隻怕還不如普通人,怪不得江湖上有人會如此看輕我柳家,這罪魁禍首是誰二叔你不清楚?你雖然為柳家奔波拉攏了不少關係,可你拉的那些人全都是不幹不淨的關係,試問你找的那些盟友連家國道義四個字都不會寫如果做我柳家朋友?更別提...你也隻會拿柳家女子去討好其他門派這樣的下作手段,你還好意思在這邀功嗎?”。


    柳依依說著眼中不由泛出淚花,她的種種言論都是想起當日西風所說,卻沒想到當日她無比抵觸西風所說,此時此刻竟然用在了對付柳天豪身上。


    平日裏雖然柳家人人皆知但以前因為柳天豪的威勢眾人是敢怒不敢言,此刻被柳依依一股腦說出來眾人隻覺得痛快之際,看向柳天豪的目光更加淩厲了幾分。


    “你...滿口胡言!“柳天豪聞言又氣又驚,卻是支支吾吾無法反駁。


    “三妹說的沒錯,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柳家的內聞,但剛聽著就知道你這老狗不是什麽好東西,拿自己侄女的婚事當籌碼討好別人算什麽本事”陳慶之聞言也是一怒:“更別說你還想和柳公子比,你雖然比柳公子多活了幾十年,但全都活成了陰險狡詐、忘恩負義之輩,這幾十年真是活成狗了你!”。


    “你們...!“柳天豪聞言氣的頓時臉色漲紅,隻聽他憤然扭頭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孫穎達三人道:“三位道長,你們就這麽看著嗎?正一教難不成真的就這麽窩囊了嘛”。


    “隻要你們今天救我一命,我保證日後柳家都惟正一教...不,惟茅山馬首是瞻!”。


    陳慶之不禁一愣,暗道柳天豪莫不是氣昏了頭,此時此刻給孫穎達十個膽子也不敢救下柳天豪啊。


    孫穎達三人一陣沉默,他們旁觀者清此時早已明白這次柳家之變罪魁禍首都是柳天豪,雖然孫穎達記恨陳慶之,但還有柳破虜這座大山在他們也不敢造次。


    “柳長老...這是你們柳家的家事,此次我們茅山也算唐突了...“杜光祿想了想開口說道。


    ”別廢話了,咱們可是自己人!陶弘景讓你們來黃山難道沒告訴你們有人會接應你們嗎?“。


    柳天豪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孫穎達三人臉色一變,對麵的陳慶之也是瞳孔緊緊一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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