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片枯葉落下,預示著這個多事之秋從未停歇的風波。


    陳慶之三人心中都是一緊,董浩的話顯然若有所指,於是陳慶之隨口又問道:“董大哥,你說江湖通緝犯是什麽意思,跟我這名字有關嗎?”。


    董浩又端詳了一陣三人才搖搖頭道:“不過是有些巧合罷了,跟小兄弟沒啥關係,不用多慮”。


    “嗯...可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我等本來就是出來見見世麵的,還請大哥說出來聽聽”陳慶之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嗬嗬那行,就說給你聽聽,這通緝令是由怒江盟、巴蜀劍派以及正一教一同發布的,其實就是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一個新人,叫做陳慶之”董浩的話令陳慶之眉頭微皺不過他並未察覺而是接著說道:“不過他倒是有個化名叫做‘陳三萬’,所以我才說差點以為是小兄弟你呢”。


    “哦...原來如此,隻是對他一人的通緝嘛大哥”陳慶之想了想問道。


    “那倒不是,通緝令除了他還有一人,乃是魔教少主江雨禾,據說二人結伴同形,先是大鬧怒江盟還重傷了盟主韓逐,然後又在江陵城打傷了正一教的上清四子,甚至殺害了巴蜀劍派的四名長老,惹地三派勃然大怒同時開出通緝,懸賞萬貫捉拿二人,我還聽說他們還擄走了黃山柳家的大小姐,真是膽大包天啊”。


    陳慶之聞言一怔,不曾想這些人是惡人先告狀,自己反倒成了有罪的那邊,正惱怒著他忽然想到什麽趕緊問道:“董大哥,那通緝令你可有帶在身上,可否拿給我見見世麵?”。


    “哦,我還真有一份,你且拿去看吧”董浩說著拿出一張杏黃的牛皮紙拿給了陳慶之,後者連連道謝拿來細細端詳,果然上麵將從怒江盟到江陵城的所有事都推給了他和江雨禾,隻不過沒有提關於王天虎的事情,顯然這江湖通緝令與朝堂無關,蕭穎胄應該是怕打草驚蛇也沒有參與其中,而巧的是,這上麵的畫像雖然畫的幾分相似,但一路人陳慶之等人為了掩人耳目早就換上當初魏老爺子做的麵具,難怪董浩根本認不出來。


    看著看著陳慶之心中猛地大喜,一旁的柳依依見狀看過去也明白了過來,隻見陳慶之一臉開心將通緝令送還董浩,後者倒沒察覺,隻是以為年輕人沒見過世麵有些興奮罷了,收起通緝令後便又感歎道:“三大門派同時通緝,許多年不見這麽大的陣仗了,上一次這麽興師動眾,隻怕還是當年的流雲劍了”。


    說到流雲劍卻見董浩頓了頓冷笑一聲道:“不過依我看呐,這裏麵彎彎繞多的很,說不定有的是貓膩,小兄弟還是別管閑事的好,我跟你說,江湖上誣陷栽贓的事可多得很”。


    陳慶之一愣,沒想到董浩竟然會為自己開脫便問道:“大哥此話怎講?”。


    “就說當年通緝流雲劍吧,雖然江湖上一致認為他墮入魔道,但我卻不信,要是他心腸那般惡毒又怎會幫我們這個小鎮子上的百姓”董浩說道:“至於陳慶之這二人我也沒見過、也不認識,我隻知道有些門派反而說他是少年英雄,在怒江盟還救了不少人,所以說這趟水渾得很,最好還是靜觀其變吧”。


    陳慶之心中一陣感激,暗道還是有人願意分清是非的,隻是當初那些從怒江盟救出來的門派大多人微言輕,哪比得上三大門派這金口玉言,自然沒幾個人相信,不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董浩卻能為自己辯解,一點也不顧及會得罪三大門派,倒也真是個爽直的漢子,不由對其大有好感。


    “大哥說的不錯,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真相總會有大白的那天的”陳慶之附和道。


    正說著隻見外頭跑來一名漢子對著董浩喊了句“大哥,準備好了”,董浩聞言後朗聲一笑,又喝了一口茶後站起身來,對著陳慶之拱手道:“小兄弟說話與我心意相通,本應該開一壇酒與你喝一場的,隻可惜我還有事情在身不能逗留了,隻能先行一步了,若小兄弟有機會,可以到荊州龍威鏢局來找我董浩,到時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哈哈”。


    “原來他們都是鏢局的鏢師,想來這是要去押鏢了”陳慶之明白過來後也拱手道:“大哥慢走,一路小心,將來我一定去龍威鏢局,後會有期了”。


    “哈哈,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江湖再見~”董浩聞言大笑帶著其餘幾人邁出門去,說話間就騎上一匹高頭大馬,啪地一聲鞭子揚起,隻聽的一陣陣噠噠噠的馬蹄遠去,頃刻間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片刻後陳慶之輕歎一聲,隨後坐在來又笑了起來,另一邊的柳依依也是輕聲一笑,耿壯摸了摸腦袋不解道:“你們笑什麽呢?少爺都被通緝了...這還能笑出來啊”。


    陳慶之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著行人大多匆匆並沒人關注他們,隨後湊近小聲道:“當然要笑,那通緝令上明明白白寫著雨禾跟我二人擄走了三妹從江陵城逃走,你說這是什麽意思?”。


    耿壯聞言想了想忽然一拍腦門道:“哦!我明白了,這話意思是他們以為翠花是跟咱們在一起,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抓住翠花啊”。


    “大哥說的不錯,如此說話二哥也可以暫時放下心來,至少雨禾姐姐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二哥可以安心先把傷勢養好了”柳依依也開心道。


    “就是不知道雨禾去了哪裏?她當時被白羽帶著重兵追逐竟然還能逃走,莫不是西風救了她?希望她的傷勢不要太重”陳慶之依舊擔心道。


    “沒有消息便是好的消息,那個白羽壞事做絕還嫁禍給二哥,老天爺也不會幫他,而且雨禾姐姐那般聰慧一定會沒事的,二哥隻管好好養傷,到了黃山我讓柳家弟子多去探查消息,肯定會找到雨禾姐姐的”柳依依寬慰道。


    陳慶之思忖著點了點頭,天地之大憑他一人之力難以找到江雨禾的蹤跡,而柳家弟子眾多,要是有柳家的幫忙那再好不過了,隻是想到自己這通緝犯的身份不由歎息道:“隻是我和雨禾的身份多有不便,隻怕柳家此刻也以為三妹是被我擄走了,又怎會幫我呢,弄不好還要牽連到三妹你”。


    “既然是兄妹,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我又怎會棄二哥於不顧,二哥放心我爺爺最聽我的了,隻要我和他解釋清楚,他一定會幫咱們的”柳依依忙說道。


    陳慶之聞言心中一喜,感激地報以一笑道:“還好有三妹”,他笑地真切和煦,看得葦帽下的柳依依也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片刻後三人準備好幹糧,又打了一壺老酒,陳慶之喝了一口略顯平淡,讓喝慣了仙人醉的他有些覺得索然無味,但是仙人醉在江陵城就已經喝完,許久未嚐到酒味的他覺得這壺老酒也足矣告慰風塵了。


    三人隨即登上馬車,緩緩離開了這座具有傳奇色彩的小鎮,得知江雨禾脫離危險後陳慶之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自然安心開始在馬車裏打坐療傷,隻希望能盡快趕到黃山。


    一路上天清氣朗,萬裏無雲,離開荊楚後不見縱橫交錯的河流,空氣中多了一絲幹澀氣息,日頭漸漸高掛,照的大地多少有些燥熱,望著幾處高矮不一的丘嶺,陳慶之忍不住灌了一口老酒,酒入愁腸又一次懷念著不知所蹤的江雨禾,又一會忽然覺得眼前一亮,抬眼望去隻覺得視野一片開闊。


    原來先前三人一路走來都是鄉間小道,直到進入雍州地界才敢走向大路,此時離開棲霞鎮,越過一片丘陵後便是寬敞的平原了,此處位於雍州南部,後世也稱之為“江漢平原”,馬車順著官道直下,遙遙看見一處湖泊,四周水網交錯,一派祥和氣象。


    又走了半晌之後,陳慶之已經望見一處村落,一縷縷輕煙隨風飄起,一陣魚香味飄來引得他饞蟲跳起道:“我以前聽說這裏的黃鱔做的十分美味,不知道咱們有沒有機會嚐上一口”。


    “少爺?你咋知道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啊,咱也從來沒來過啊”趕車的耿壯咽了咽口水問道。


    “額...都是聽人說的嘛,耳聽為虛,咱們不如去村子裏瞧瞧真假”陳慶之隨口說道,畢竟他腦子裏的江漢平原可是幾千年後的記憶了。


    “也好,黃鱔可以溫陽補脾,補益肝腎,對二哥的傷勢也有好處”柳依依想了想也說道。


    耿壯一聽趕緊應和一聲,隨後駕著馬車急忙就朝著村落而去,不一會就到了村口,隻是耿壯卻不由疑惑道:“怎麽這村子裏這麽安靜,不見幾個人呢?”。


    “氣氛有點怪啊,按理說這個時候男人耕種也該回來吃午飯了,應該熱鬧才對啊”陳慶之也疑惑道,又想起方才一路上見到許多稻田卻不見農人,不由謹慎起來。


    “少爺你看,那匹馬...不是那個董浩的嘛”三人剛一下車耿壯就對著遠處一匹孤零零的白馬喊道,陳慶之和柳依依循聲看去,果然是董浩的坐騎,隻是馬鞍尚在卻不見了人影,實在是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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