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她的故事


    約莫一小時後,文龍把大包放在原地,背著貼身小包向院子走去。他沒有直接翻牆,而是先來到大門處探望。院門處縫隙較大,能大致看到,裏麵有三四間平房,還有人員交談聲。從內容判斷,這些人正在吃飯,這時候人的警惕性容易放鬆,正是摸進去的好時機。


    他正要翻身進去,忽覺一股疾風直撲腦後,文龍反應迅速,矮身加轉身,一氣嗬成。剛轉過身,就見一隻大手拍向自己的頭頂。


    他側身一滾,然後迅速起身,和對方鬥在一起。此時他方才看清,偷襲者是個四十左右的道人,目光淩厲,下巴上留著一叢胡子。兩人交起手來,都暗自吃驚,對方功夫之高,竟是平素少見。


    以往除了師父,文龍還沒和這種高手正式動過手。他現在也顧不上院子裏的人,抖擻精神,使出截脈掌,襲向對方兩臂。由於不知對方底細,又見其身著道袍,文龍不敢直接打要害。但對方顯然無所顧忌,招招直擊文龍麵門和胸口。


    文龍見對方一言不發,出手毫不留情,也不再留手,否則等著院裏的人出來,萬一有人開黑槍,足夠自己喝一壺的。但他驚訝地發現,對方的身法,竟然和自己用的“遊刃蝶舞”有幾分相似。


    與此同時,對方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別看兩人鬥得挺熱鬧,但都很難碰到對方。不過俗話說:拳怕少壯,棍怕老郎。道人畢竟年長於文龍,這麽耗下去,遲早要吃虧。也許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道人突然向後一縱,圍著文龍遊走起來。


    文龍並非魯莽之輩,沒有貿然追擊,而是以靜製動,觀察敵人的動向。道人轉著轉著,轉到了文龍當麵。就在兩個人臉對臉,目光相對的一刹那,文龍突然一陣心神不寧,意欲將眼神避開,但已太遲,緊接著被道人一掌印在心口,飛了出去,緊接著摔落在地。


    道人追上前去,想趁勢取了文龍性命,卻見眼前寒光閃閃,急忙側身讓過。地上的文龍趁機彈了起來,以超出常理的速度飛馳而去。道人跟在文龍身後,緊追不舍。


    兩人交手了一陣,裏麵的人已經警覺,跑出院外時,道人已經追遠,其他人攆了幾步,看差得太遠,都悻悻地回去了。


    原來剛才倒地之後,為防止道人趁勝追擊,文龍匆忙之中甩出了幾根鋼筷,雖然失卻準頭,但仍然起到了驚惑敵人的作用,於是他趁著道人後退的當口,運用疾風之法飛掠了出去。


    此刻兩人距離約在二三十米左右,文龍前麵跑著,隻覺得天旋地轉。疾風之法本就頗耗精力,但強敵在後,他不敢鬆懈,隻能強打精神。這時他看到右側峽穀下的河流已然結冰,急中生智,縱身跳了下去,落地之後,他一邊保持平衡,一邊催動身法,像滑冰一樣在冰麵上溜動起來,果然省卻了許多力氣。


    道人看他跳到冰河之上,也想踏冰追去,但他常年待在炎熱地帶,對冰麵甚是陌生,想了一下,仍是沿岸奔跑。這樣一來,此消彼長,兩人距離越拉越遠,又跑了一小會兒,道人挺住腳步,臉色發白,直喘粗氣。他與文龍交手,雖然並未受傷,但此時已明顯氣力不接,看上去消耗頗巨。


    文龍出了峽穀,看到兩山之間有一條窄道,下意識地穿了過去,這時的他已是強弩之末,神誌漸漸模糊,從兩山之間跑出去不知多久,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恍惚間,隻見一個人朝自己喊著話。他用僅存的一點清醒判斷著,如果是對方的人,不會這麽嚷嚷,因此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摔傷……


    當他再次清醒時,已是第二天早上,自己正躺在一間農舍的炕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文龍回憶了一下,隱約能想起後來發生的事,但細節已經模糊。他想掙紮著起床,但覺著身子頗為沉重,試著運了下氣,自覺氣息甚弱,一用功就胸口煩悶,可見內傷之嚴重。


    他半掀開被子,看著胸前背心處血跡斑斑,看來自己曾經吐過血。


    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大概30歲左右的的青年婦女走了進來,看到文龍醒了,驚訝道:“哎呀,你醒了。”


    文龍知道是人家幫了自己,想起身道謝,卻被婦女攔住:“你是來爬野山的遊客吧?昨天七葷八素的,我們家那位正好晚上回家,看你沒有大事,就把你攙了進來,這邊晚上沒有車,想著今天帶你去醫院看看。”


    聽完青年婦女的話,文龍頗為感動。如今大家法律意識都普遍較強,還能這樣“多管閑事”的人,顯然少之又少。聽說要去醫院,文龍擺手道:“麻煩您跟大哥說,我不用去醫院,我自己就是大夫。”


    青年婦女也不太懂,見他氣色尚好,就放下了心,轉身和家裏男人說去了。


    又過去了一會,一個男子和青年婦女一起走了進來,看樣子大概三十五六歲,身量不高,一隻腳有點跛。


    文龍猜他就是昨晚把自己背回家的人,拱手道:“這位大哥,多謝!”


    男子咧嘴一笑,擺手道:“不用謝,我救的人多了。我就說你死不了,她還跟著瞎操心。”接著對青年婦女道:“你先去弄點流食。”


    男子走到文龍麵前,瞅了瞅他的麵色,又抓起他的手腕,摸了摸脈,對文龍道:“你這八成是摔出了內傷,到現在還能緩過來,說明內髒沒破,這不輕不重的,中西醫估計都沒啥辦法,隻能養著,沒有三個月別想好。你家裏是哪兒的,要不要聯係一下?”


    文龍看他還懂點醫術,笑道:“您說得對,估計得調理調理,我出門打工,回家他們也幫不上忙,我就耽誤您這一半天,等明天好些了我就走。”


    男子擺擺手:“不著急,你要是家遠,就在這裏先住著,農村現在房富裕,隨便住。你要有錢,就給個飯錢,沒錢就當我沒說。”


    文龍從小包裏摸出一千元現金,放到炕沿上:“那這幾天就打擾您了。”


    男子也不客氣,把錢收起來,對文龍道:“我叫王廣孝,你叫我老王就行。我以前在城裏當護工,當得不錯,他們又讓我跟著救護車出車,抬個人什麽的,也跟著學了點急救常識。可惜騎摩托把腳摔跛了,隻能回家務農。”


    說著歎了口氣,隨即又笑道:“不過我回來後,用城裏學的知識和俺們村老姚換了點中醫醫術,現在有點小病小災看得比他還好,哈哈!不過大病看不了,還得去醫院。”


    兩人又聊了幾句,王廣孝讓文龍好好休息,轉身出去了。


    文龍重新躺下,回想昨晚的交手場景,自己長這麽大,從來沒遇到過失神的情況,整個過程中也未發覺道人使用什麽藥物,想來這應該是一種亂人心神的術法。他對旁門左道知之甚少,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


    本以為掌握了對付槍的方法,這次行動十拿九穩,不料對方還有這樣的高手。想到如果下次再碰見,自己恐怕仍束手無策,不由得有些撓頭。


    他正想著,青年婦女端著個盤子走了過來,拉過一張炕桌,放到文龍麵前。文龍點頭稱謝,和對方聊了起來。


    青年婦女名叫趙阿英,是竹林村的人嫁到了本村。這裏叫做二郎溝,兩地相距不到20公裏。趙阿英今年二十九歲,之前王廣孝在城裏打工時,她做個小買賣,孩子也生在城裏。


    王廣孝受傷後,在城裏沒了收入,他不願讓趙阿英養活,想回到鄉下靠土地生活,趙阿英不願意孩子離開城裏上學,便將孩子轉到一所寄宿小學,每個月去看一趟,自己陪著王廣孝回到鄉下務農。


    趙阿英離開後,文龍從小包中翻出一粒回生丹,服了下去,慢慢用功煉化藥效。回生丹不愧為內傷聖藥,服下之後,不多時,果然傷痛減輕了許多,但內傷不比外傷,這次估計要個把月才能見好。


    文龍在王廣孝家住了下來,王廣孝話不多,但人閑不住,總是東家西家地幫忙。兩天下來,文龍已能下地溜達,今天天氣不錯,他在院裏曬著太陽,看到一間空房門開著,裏麵露出一輛邊三輪摩托。


    正好趙阿英從屋裏出來,文龍笑道:“趙姐,早啊!”


    趙阿英也笑道:“大兄弟,恢複得挺好吧?我這剛擦完車。”


    文龍讚道:“這車您保養得挺好。”


    趙阿英搖了搖頭:“是他從朋友手裏接的二手貨,就圖個出行方便。前兩年這裏下暴雨,他出去救人,結果掉坑裏,把腳崴折了。守著醫院,不在醫院裏治,非要去私人的骨科診所,結果沒接好,落下了病根。我弟弟今年大三,我和廣孝商量,把車賣了,給他湊點零花錢,免得連個女孩子都不敢約。”


    文龍笑道:“現在很多大學生假期都實習實踐,還能提前適應社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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