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一宣布下課,金飛飛立刻叫住了夏夢。


    “要不要去新城區?”他問。


    “新城區?去那做什麽?”夏夢看向他。最近幾天,金飛飛變得有點奇怪,總是一副恍惚匆忙的樣子……


    新城區就是夏家新家所在區域,因為都是從地豐城外來的人居住,所以被稱為新城區。不過因為一些除沐家之外的大家族,也在城中偏西的位置,所以新城區目前也隱隱有一種被這些家族控製的局麵。


    夏夢知道,再過不久,在這片新城區就會出現另一個類似天街坊市的地方——或者說它的雛形已經出現了。


    背後的支持者,就是除了沐家以外的其他幾大家族,主要是金家、薛家和南宮家三大家族。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羅家也有參與。隻是不知道是羅笙這樣來自中天城的羅家,還是本地羅家了。


    金飛飛道:“當然是有好玩的!”說著,他跳過課桌椅,又走近了一點,貼在夏夢的耳邊說:“有一種東西,可以讓咱們提高武修的天賦!”


    “什麽!?提高武修天賦?”


    “哎哎哎小點聲啊!”金飛飛趕忙推她,想要捂住她的嘴。“別喊啊,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告訴你,我可是聽說了,最近出現了一種可以讓原本武修天賦不高的人提高天賦……你想想,那樣的話咱們不就都能修煉武修了?”


    其實金飛飛誤會了夏夢。她驚訝,不是因為他說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是恰恰因為這個東西她太熟悉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金飛飛所說的就是被稱為武靈丸的東西。


    武靈丸……嗬……


    前世的時候,這種武靈丸因為能提高武修天賦而突然爆紅。而因為它沒有使用限製,可以在服用者原本武修天賦的基礎上,提高5-10個百分點……


    這樣的好東西,幾乎所有人都想要。不論是武修靈修,不論天賦好還是不好,都對藥丸垂涎欲滴,甚至可以說是為了得到藥丸不擇手段。


    但是這種藥丸怎麽可能數量無限,人手一個?


    就算能人手一個,恐怕有的人還想要兩個、三個、甚至更多——哪怕他們知道沒有用途。


    當時的夏夢十分渴望武靈丸。在知道它的存在之後,她幾乎天天都在想辦法買到它。


    所以對於武靈丸,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隻是當時,她終究沒有得到它……


    夏夢至今仍然記得自己跪在父親的麵前,求他給自己買武靈丸。當時這藥丸的供應已經趨於穩定,大約一周幾枚,在拍賣行定價出售。價格雖然高昂,但並不是他們家不能承受的。一顆藥丸,可能能改變夏夢的一生。隻要夏田明願意。


    “爸,我求求你,我也想變強,我想戰鬥!”夏夢哭著求她父親,“我發誓,這個錢可以算是您借給我的,我將來可以還!”


    當時她父親幾乎同意了。但是終究還是在最後關頭告訴她,夏晴需要一件攻擊寶器,是學校規定要購買的。所以家裏沒有錢再給她買武靈丸了。


    夏夢想到這裏,臉色忽地沉了下來。她那雙平時十分平和漂亮的眼睛,在這一刻迸射出了令人難以忽略的光芒。


    是帶著恨意的光芒。


    金飛飛嚇了一跳:“你幹什麽,幹嘛突然這表情?”


    “啊,我想到其他事情了。”


    夏夢這才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對前世的回憶。她問金飛飛:“既然這種藥如此珍貴,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金飛飛道:“哈,咱倆不是朋友嗎?”


    夏夢看著他單純肯定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正經的笑容,心裏多少還是有幾分感動的。


    隻是很快,前世種種浮上心頭,讓她無法全心相信這個說法。她總覺得金飛飛的這個邀請有些奇怪。


    不過夏夢還是拍拍金飛飛的肩膀:“謝謝你。”


    “嗨!謝什麽啊,朋友嘛,去嗎?”


    “當然去。”


    地豐城裏有兩家拍賣行,其中一家是沐家的,或者說是地豐城官方的拍賣行——地豐拍賣行。這家拍賣行非常大,光拍賣室就有十個,每天平均有十場大小不同的拍賣活動。


    從最普通的寶器靈草,到珍稀古怪的天材地寶,地豐拍賣行都曾經拍賣過。有些拍賣過程還造成了影響五城的轟動效應。


    相對地豐拍賣行,薛氏拍賣行就小多了。


    它位於地豐城中心圈的西北,在還沒有到達新城區的地方。隻有一個拍賣室,基本上每間隔三到五天才有一場拍賣活動。


    薛氏拍賣行其實是一直虧損運營的,全靠薛家的一力支持。如果背後沒有薛家,這人也冷清,東西也少的拍賣行恐怕早就關門大吉了。


    而那天,薛天遲對著身著白衣的夏夢所說的,正是這裏。


    據夏夢估計,他應該就是薛家人,是被派到薛氏拍賣行負責,或者是曆練的。會被派到這樣虧損冷清的店裏,恐怕那薛天遲在薛家的地位也並不高。


    夏夢當時以蒙麵人的身份出現,從未想要與他相認,更不想來這裏找他。


    隻是金飛飛一路疾行,竟是帶著她直奔這薛氏拍賣行了。


    “要競拍?”夏夢奇怪道。她可不記得這武靈丸還需要拍賣。


    不過前世,夏夢知道武靈丸的時候,第一學期已經結束了,那時武靈丸並不是什麽特殊的秘密,而是幾乎人盡皆知。所以也可能,在武靈丸流行開來之前,它是需要拍賣才能買到。


    因為隻有一場拍賣活動,人也不多。所以夏夢他們很容易就進入了拍賣室內。簡陋的房間裏,擺放著幾十張座椅,空空蕩蕩地坐了十幾個人。


    前台上空著沒有人,儼然是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夏夢推算了一下時間,發現現在距離五靈丸大規模流行,廣為人知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夏夢前世從來沒有進過拍賣室,所以有些拘謹。好在她畢竟重活一世,比較成熟,經驗也算豐富。


    她跟著金飛飛在空位上坐下來,學著他的樣子從旁邊扶手上拿起了一份說明。


    “看第三頁。”金飛飛邊翻邊說。


    夏夢依言打開第三頁,看到了一段文字和一張圖片。圖片上,藍色如豆子大小的藥丸,看上去泛著幾分詭異的光芒。若是冒然一看,必定以為它是毒物。


    可夏夢知道,這確實是武靈丸,那種能讓人提高武修天賦的藥丸。


    雖然她很清楚,使用這種藥丸的人,在2-3年後就會發現,自己的天賦又恢複到之前的水平。


    但是至少現在,它還值得眾人為它瘋狂。


    宣傳冊上對武靈丸的介紹,夏夢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比這上麵寫得更多。所以她草草看了幾眼就翻看起其他的東西。


    旁邊,金飛飛仍舊看得如癡如醉。他的樣子很明顯地表現出,他對這個五靈丸有多麽渴望,恨不得立刻擁有它。


    而宣傳冊上的其他東西,大多是華而不實的寶器、價格和價值不相符的各種靈草、材料等。


    夏夢大概掃了一眼,發現裏麵確實有自己想要的,需要的東西。但是價格都太貴了,以她目前的資金就算買了,也是浪費。


    夏夢最近她又去了幾次刀鋒山和亂魂青穀,並將從中帶回來的東西賣掉,換得一定晶石。但是數量還是太少。


    賺錢好難啊。


    金飛飛聽見夏夢的歎氣聲,看她在翻其他物品介紹,便道:“是不是?除了這武靈丸,其他都沒什麽意思?”


    “恩。”


    “薛氏拍賣行就是這樣。”金飛飛道:“等著吧。”他閉上眼睛,學著那些大人的模樣,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


    夏夢合上手冊,好奇地看著金飛飛。她忽然覺得這人很有意思:“你怎麽知道武靈丸的?別告訴我是什麽內部消息。比你消息靈通的大人物多得是,不可能隻有你知道吧?你看著房間裏,稀稀拉拉的人,真正有地位有錢的沒有幾個,難道他們都不知道武靈丸?都不想用它提高自己的武修天賦?”


    金飛飛不滿道:“切,就不興我比他們都消息靈通啦?”


    夏夢看向他:“是嗎?”


    “好吧好吧,其實是這樣的。”金飛飛不得不開始解釋,“這東西其實出現很久了。你知道最近沐家內亂的事情吧?”


    “內亂?我以為是其他幾大家族聯合對付沐家。”說完,她又看了一眼金飛飛,她知道,他的家族金家也是其中之一。


    金飛飛卻毫不在意,挑了挑眉毛道:“看來你還不是一心隻讀書的,我以為你是個書呆子呢!”


    夏夢無奈搖頭:“你繼續。”


    “其他幾大家族確實相對付沐家,但是隻是最近嗎?開玩笑。他們計劃聯手對付沐家多長時間了,但是沒有一次成功,甚至沒有一次能接近成功。”金飛飛說得有些眉飛色舞。


    夏夢仔細聽著,覺得金飛飛畢竟是世家子,就算他這一支已經注定沒落,到底見識要比一般小孩多很多。


    別說是前世的夏夢,就是今世,她的思考也未必有這般深遠透徹。當然,這並不是說金飛飛就比夏夢要聰明。而是他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耳濡目染,即便自己想不到,也可能聽別人說起。


    “那為什麽這一次,沐家好像很麻煩?”


    金飛飛說:“這就是和我說的內亂有關了。對於沐家這麽一個龐大又根深蒂固的家族,隻有他們自己先亂了,外人才會有機可乘。”


    夏夢點頭:“那這和武靈丸又有什麽關係呢?”


    “據說,這武靈丸就是沐家的一個旁支的人找到的。有一天他從其他城市回來,帶來了一個擁有上古藥方,並可以按照藥房煉製對修士有用的丹藥的人。武靈丸就是其中的一種丹藥。沐家的人知道了當然高興,尤其是在實驗有效之後,便立刻出大價錢支付給這個煉丹者,並滿足他的各種條件。沐家在這武靈丸上看到了潛力,想要靠這個賺取更多錢財,培養自己家族人才。所以沐家家主很快開始安排人手,一邊收集煉製武靈丸需要的東西,一邊和煉丹者談條件。但是很快沐家內部的人,卻為了武靈丸的生意交給誰負責吵了起來。按說,找到煉丹者的旁支立了大功,應該得到獎賞。然而最後,沐家家主卻將生意交給了自己毫無建樹的大兒子……”


    說到這裏,金飛飛停了下來,對夏夢使了一個“你懂的”眼神。


    夏夢皺眉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親耳聽我表姐說的。”金飛飛信誓旦旦。


    “好吧。”夏夢無奈點頭,“如果真如你所說,這武靈丸肯定是被沐家當做寶貝,即便是拿出來拍賣也不會偷偷摸摸放在如此寒酸的地方,連幾個有實力的買家也沒有吧?”


    金飛飛眨眨眼:“如果真是他們拿出來的,當然如此。”


    “你的意思是?”夏夢驚訝,“這是……”


    “是沐家家裏有人偷偷拿出來賣錢的。”金飛飛道,“實話跟你說吧,這武靈丸的消息,除了沐家高層,還有其他幾大家族的核心人物之外,都沒有其他人知道呢!將武靈丸偷偷拿出來賣的人,就拿了一顆。拍賣行的工作人員對這東西聞所未聞,而隻有一顆,又不能驗證真假,自然隻能當做存疑物品拍賣。所以你看,它介紹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問號,說明這件物品是存疑的,拍賣行不確保它有拍賣者聲稱的價值。”


    夏夢點頭。大多數人看到這種情況,自然是很難相信有如此神奇,可以改變命運的藥丸。她又問:“那你有是怎麽知道的?”


    金飛飛不無得意:“我當然有我的渠道。”


    夏夢將信將疑,這時候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拍賣室裏人不多,每個人也似乎來之前就已經選定了想要買的東西,也有了預定的心理價位。一旦超過就會停止競價。所以大部分的拍賣簡單兩三輪就結束了。每樣物品的成交價格與起拍價格之間都相差不大。


    排在第三頁的武靈丸很快就出現在待拍品的台子上。


    夏夢看到金飛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顯然對這藥丸已經勢在必得。而房間裏也有幾個人和金飛飛類似。武靈丸似乎明顯比其他東西要熱門一些。就是不知道他們是都和金飛飛一樣有內部消息,還是僅僅是看了介紹冊上的介紹,就來碰運氣的。


    拍賣開始,隨著拍賣師的宣布,眾人開始競價。金飛飛沉了沉氣,直到第二輪才加入競價的行列。或許是因為太渴望,他競價的時候手都忍不住發抖。


    “怎麽這麽緊張。”夏夢問他。


    金飛飛道:“不是緊張,是著急。”


    “嗯?”


    “你以為這武靈丸被偷偷拿出來拍賣的消息能有多久?這時候薛家,甚至是其他幾大家族肯定都知道了。他們如果趕到這裏,我就沒機會拍下它了!”


    夏夢點頭。金飛飛說的有道理。這種消息,沒道理金飛飛這樣的家族邊緣人物可以得知,而那些消息靈通的掌權者卻被蒙在鼓裏這麽久。


    隻是整件事還是有許多疑點。夏夢不禁看向金飛飛。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金飛飛終於如願以償,以高出起拍價格五倍的價格拍下了武靈丸。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瘋子一樣。他們覺得他瘋了,竟然花了五個高級晶石來買這不知道真假的藥丸!這些錢,足夠一個普通家庭進行一年的正常生活了!


    金飛飛對之後的拍品都沒了興趣,急匆匆地想要拿到武靈丸。“你繼續看,我去付錢拿東西。”


    “我跟你一起。”夏夢跟著起身。


    金飛飛沒在意她怎麽做,隻專注地跑到外麵進行交易。


    薛氏拍賣行雖然人少,但是交易流程非常成熟,業務人員也很熟練。金飛飛這樣隻拍一種東西,對其他都不感興趣的競拍者很常見。他們也不奇怪。很快,金飛飛付了錢,也順利拿到武靈丸。


    “這就是武靈丸啊……”夏夢看著金飛飛將盒子打開,取出一顆藍色的藥丸。它的顏色比圖片上看起來更有光澤,隻是依然略顯詭異。


    “夏夢……我現在就想用它……”金飛飛雙眼緊盯著這顆藥丸,似乎著了魔一般,“我想用……現在就提高自己的武修天賦!”


    夏夢道:“是不是應該找個安全平靜的地方?”


    “不……就在這裏。”金飛飛說著就要把藥丸往嘴裏塞。


    夏夢眨眨眼,看著金飛飛這怪異的樣子。又奇怪,又不奇怪。


    這時,在不遠處的入口,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夏夢認得其中幾張臉孔——他們都是幾大家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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