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這不到了家門口了,辰宗才想起這麽一個事關重大的問題,立刻就傻了,看來久不在江湖之中廝混,對於這個手底下功夫硬不硬已經完全沒了概念,看來自己這二十年來已經是一帆風順得太久了,還真以為凡事隻要自己下定決心,那就是順理成章的會成功。


    這邊廂辰宗還在這兒躊躇滿誌,不知如何是好,那邊廂卻已經有人出門相迎了,正是每日翹首企盼丈夫歸來,差點沒有搖身一變成為千古流傳的望夫石的徐惠,已經差點被母親給逼成望父石的兩個小家夥。隻見三個人明明幾天前還是滿麵春風,精神抖擻的,這會兒隻能用一個成語來描述,那就是形如枯槁。讓辰宗看到之後還來不及驚慌就嚇了一跳,莫不是自己離去的這幾天家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弄得徐惠,甚至連兩個精力極其旺盛的小家夥都如此憔悴?


    看著妻子和孩子那精神渙散的眼睛,辰宗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向道之心立刻就給他拋到了九霄雲後,要不怎麽說辰宗蠢了,他用兩天的時間做下的決定,怎可能與他用二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生活相提並論。他又不是真的喪心病狂,虎毒不食子,何況是辰宗這等原本就重情的人,他若是去那火靈之地,閉關恢複個二三十年,再加上他心裏又清楚這一切都是虛假的,那他和這徐惠以及其孩子之間的感情哪怕是再濃厚也都淡了,到時候無論做什麽,都會容易很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但是這個時候,辰宗如果能夠下得了手,那他就不是辰宗了。辰宗呆呆的看著泫然欲涕的徐惠,和兩個精神萎靡,但是看見父親歸來依然很是興奮的孩子,雖然不知道是因為看見他興奮,還是因為知道隻要父親歸來,他們二人就不用遭受天天日曬雨淋站在門外守候的苦日子而興奮。辰宗的心就軟了,就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豬狗不如,哪怕眼前這一切都是虛妄的,但是對眼前的這名女子和這兩個孩子而言,這一切真的就是假的麽?


    誠然,辰宗現在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心魔所困,若是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自己豈不就是喪心病狂的做了那畜生不如的蠢事啦?自己怎可因為那修煉界的一些傳聞就做出這等不可反悔的事情,豈不是愚不可及?


    這就是為何修士總是勘不破心魔的根本原因了,哪怕他們原來認為自己若是陷入心魔所營造出的幻境之中,一定可以勘破,隻消堅守本心,認定一切都是虛幻的便夠了。但是當他們真正身處這種環境之中時,他們就會不自覺的信以為真,畢竟前者那一切都是虛妄的都是別人的經驗之談,但是後者卻是他們親眼所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人們總是被他們親眼所見的事物所迷惑,固執的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是人們的不可更改的劣根性,卻不知在很多時候,這句話是謬論,人們總是隻看見他們自己希望看見的東西,而不符合他們自己意願的事情,他們會下意識的視而不見。


    而辰宗此時就是如此,他原本就是一個相當容易偏激的人,這不,原本他認為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時候,很是心痛,又很是不安,但是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但是一旦他開始懷疑,他就將一天前所認定的所有結論全部推翻。認定眼前的這個場景應該是真的,自己是真正的已經成為了凡人,而眼前的妻子和孩子也真的都是真實存在的人物,那所謂的心魔,就是想讓那個他認為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然後大殺四方,最後發現真相之時,就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徹底的迷失心智。


    這不是沒有先例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辰宗的祖爺爺,當初名揚正道境內的,天魔辰千重。當初給辰千重命名為天魔,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實在是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就好像是被心魔所迷惑,真當自己處於一個幻境之中一般,將當時和自己在一起的所有的親人朋友全都喪心病狂的屠戮一空。著實就好像被那無盡空間之中的大自在天魔所侵襲,徹底的迷失了心智一般的舉動,而他之後的一切作為和戰力的突然提升無不印證了這個觀點。倒是與那天魔道的天魔沒有絲毫的聯係,那隻是一個稱號而已。


    既然有著諸多先例,而且自己的一個長輩還似乎就是這狀況的一個受害者,這就更讓辰宗確信了自己兩天以內的第二個推測,這是真實的世界。既然心中已下定論,辰宗自然就盡起了一個丈夫和父親應該做的義務,好好的哄了哄妻子和孩子,說自己隻是心情煩悶,出去透透氣,散散心而已,這下回來就沒事了。


    旋即強壓下心頭充斥著的虛幻感,強作笑顏的陪著一家人有說有笑,徐惠雖然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但也知道在這個當口問出來無非就是不歡而散而已,憑白掃了興致。


    然而是夜,徐惠終究沒有忍住,問到睡在身旁的辰宗道:“這兩天,你到底去了哪裏?”


    辰宗也不知應當怎麽說,總不能實話實說吧,但是他委實又不知道應當怎麽說好,相信以徐惠的聰明,她不可能發現不了自己的隨口扯謊。不過辰宗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說道:“也就去了一下從前的師門,看看風景罷了。”


    “恩?從前的師門,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沒什麽,沒什麽,都是往事而已,過往雲煙,不值一提,就是粗去散散心,回味一下年少輕狂之時的時光而已。”辰宗擺了擺手很是敷衍的說道,他現在光想想這兩天的遭遇就頭疼,壓根不想再跟徐惠解釋什麽。


    但是這種態度顯然不是徐惠所能夠接受的,這個一直以來以溫柔可人的婦女顯然也有著不可逾越的底線,那就是,她不能容忍辰宗對她有所隱瞞。天可憐見,這個小女人家庭條件一般般,長相雖然清麗脫俗但是若是以辰宗的身份來看待的話,她也就算一般般,她也沒有自己的事業,更沒有高人一等的學識和頭腦,心機也是一般般,故而其實她認為她能夠成為辰宗唯一的妻子的原因隻有一個,也是她到目前為止,最自豪的一個地方,那就是她是這個世上最為了解辰宗的人。


    小到辰宗的衣食住行,大到辰宗的人生理想,就沒有她徐惠所不知道的,想來,這就是傳統意義上的靈魂伴侶。然而現在,她發現自己了解的辰宗似乎隻是她的丈夫希望她所了解的,而真正的辰宗,似乎還隱藏了相當多的事情。這就令這個以夫為天的婦女禁不住的開始杞人憂天了。


    這女人,而且還是人近中年,有孩子的女人一旦開始胡思亂想,疑神疑鬼,那後果就是可大可小了,很不幸的,一生善解人意,賢惠溫和的徐惠,在麵對可能要失去自己最引以為豪的事物的時候,也無法再保持沉默了。


    而經此一夜,辰宗也明白了,所謂河東獅吼,那是每個已為人婦的女人自然而然就能夠掌握的,而且威力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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