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不能讓冉欣然毀了秦星兒,但又不能直接出麵幫秦星兒擺平一切,否則就很難讓秦星兒成長起來,那麽就算秦星兒過了這一關,今後還是會被冉欣然打壓,很難做到跟冉欣然平起平坐,所以李明月覺得還是先提點一下秦星兒。


    離開麻山的第二天,因為已經是傍晚時分,眾人便找了一個小鎮暫時歇腳。


    因為已經入冬,所以到了晚上,空氣就格外的幹冷,對修行也會有不小的影響。


    秦星兒沒有修行,如今她已經卡在歸元境巔峰,進入小宗師,需要的是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可遇而不可求,急也沒用。


    秦星兒聽說風雨橋那位在離開潿洲之後,就進入了小宗師,經過三道天雷的洗禮,如今已經是一名實實在在的宗師級強者。秦星兒還聽說冉欣然能夠破鏡,得益於李明月對風雨橋的幫助,對這位風雨橋掌門人的幫助。可這件事她不能怨李明月,畢竟李明月不僅幫了風雨橋,也一樣幫了上泉山,風雨橋那位掌門人能夠破鏡,完全是她自己的本事。


    但不怨李明月,不代表她不著急,畢竟她這次回去就要接任上泉山掌門,若是在這之前不能破鏡,對上泉山必然會有不小的影響,整個上泉山甚至很可能直接被風雨橋比下去,今後要想抬頭,就很難了。


    兩個女人一旦較起勁來,那是不得了的。


    這個時候李明月走到秦星兒的門前,敲門之後說道:“我有點事情跟你說。”


    神遊萬裏的秦星兒回過神來,一時間有些慌亂,急忙道:“請進。”


    之前她一直都愛慕著李明月,甚至一度覺得隻有她秦星兒能夠配得上李明月這樣的存在,可隨著境界越來越高,她發現她跟李明月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甚至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所以能有交集,不過是上天對她秦星兒開了一個玩笑。


    正是因為如此,以前她娘跟她說李明月的時候,她會害羞,會不好意思,可如今不論她娘怎麽說,她已經不會再有那樣的想法了,畢竟有些東西,她母親看不出來,她卻看得出來,而且奇怪的是,自從上次見過李明月之後,她母親就很少再提她跟李明月的事情。


    秦星兒有時候就會想,應該是上次見麵,李明月單獨跟她母親說了什麽,才讓她母親不再有這方麵的想法,她也很好奇李明月到底跟她母親說了什麽,隻是好幾次想問,最後也都忍住了。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那麽知道了又能如何,倒不如什麽都不知道,還能在心裏留一份念想,遺憾也好,無奈也罷,終究都是美好的,沒必要親手毀掉這份美好。


    如此種種,秦星兒如今見到李明月,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甚至還會刻意的疏遠李明月。她也知道,自己不去找李明月,李明月也不會主動來找她,可沒想到李明月竟然過來了,還是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


    李明月推開房門,就看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星兒,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麽,皺眉問道:“怎麽了?”


    秦星兒急忙道:“沒事,你怎麽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叫我過去說不就行了?”


    這話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


    李明月直接走進屋子,自己拉了一張凳子坐下,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說道:“原本有些事情我不好插手,這樣會顯得厚此薄彼,但這次見你,突然意識到不論是我還是九州商會,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現在根本沒辦法跟冉欣然較量。”


    秦星兒一愣,不由得直接拋開所有雜亂的想法,走到李明月的對麵坐下,問道:“什麽意思?就因為她先進入了小宗師?”


    李明月搖頭道:“不是境界高低的問題,而是一些事情是需要成長和沉澱的。冉欣然很早就已經在風雨橋修行,而且因為風雨橋的奇怪規定,她在風雨橋的日子一直不是很好,在那樣的環境下,往往能更快的成長起來,所以她很早就已經在風雨橋擁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之後更是打破了風雨橋一直延續的規矩,成為風雨橋的當家人。”


    不等秦星兒開口,他便接著道:“雖說這其中有九州商會插手的緣故,但這並不能否認冉欣然的手段和心智。”


    秦星兒點頭道:“我知道。”


    李明月搖頭道:“不,這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但你既然要做上泉山的掌門,要跟冉欣然抗衡,所就算你不喜歡聽,我還是要說。”


    秦星兒點了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李明月便直接道:“你的出生跟冉欣然的出生截然不同,你們雖然都是女子,但冉欣然生來就被嫌棄,而你生來便被捧在手心裏,光是性格就截然不同,當初我們剛見麵的時候,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是冉欣然,絕不會那種態度。”


    秦星兒皺起眉頭,覺得這家夥是不是太記仇了,當初的事情現在還記得,好歹也是一個大宗師強者,至於把這點小事記到現在?再說了,自己這些年又不是沒改變,如今就算是路邊遇上一個乞丐,也不敢像當初對李明月那樣的態度了。


    李明月知道她心中所想,接著道:“我知道你這些年改變了不少,也成長了不少,但有些東西,是以身俱來的,雖然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其實是刻在骨子裏的,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顯現出來,而有些時候,這種弱點一旦顯現出來,就會致命。”


    秦星兒還是覺得李明月有些言過其實了。


    李明月卻繼續說道:“你跟冉欣然都是天生驕傲的人,但你們的驕傲又完全不同。當然,這種驕傲沒有什麽不好,它賦予你們不一樣的氣質,改變著你們身上的氣運,讓你們有著不一樣的人生軌跡。但冉欣然的那種驕傲,不致命,你的這種驕傲,卻是致命的。冉欣然的驕傲,是因為她的野心,為此,她可以隱忍,你的驕傲卻正好相反,誰也不能觸碰你的驕傲,所以往往更容易被激怒,而人一旦憤怒,很多事情就變了,連身上的氣運都會跟著改變。”


    秦星兒皺起眉頭,因為李明月說的,就是事實。


    李明月接著道:“總而言之,冉欣然遇到事情,會權衡利弊,思量再三。而你卻很可能率性而為,當場出手,就比如白雲山這件事情,就因為我在,所以就直接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秦星兒感覺有些委屈,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李明月喝了一口茶水,覺得有些涼了,所以又將其放回桌上,繼續道:“冉欣然的掌門之位,是她自己用手段爭取來的,而你的掌門之位,是肖榮給你的,甚至為你鋪好了所有的道路,你也覺得這些都是應該的,你生來就應該做這個掌門,就應該成為萬人敬仰的存在,從小到大,都應該是這樣,不論是在凡俗界,還是在修行界,都應該是這樣。所以你從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會不會太順利了,會不會有什麽潛在的危險。”


    秦星兒臉色陡然一變,盯著李明月道:“什麽意思,難道這次上泉山讓我接任掌門,還有什麽陰謀?”


    李明月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難道就不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就算上泉山上一任掌門真的已經將你當成上泉山的掌門培養,就算笑容接任掌門之後願意為你鋪路,可你就沒想過,整個上泉山,那麽多驚才絕豔的弟子,那麽多對掌門職位虎視眈眈的存在,就甘心讓你一個進入上泉山沒幾年的女娃當這個掌門?如果有人反對,這件事還能這麽順利?如果沒有人反對,你就沒想過為什麽沒有人反對?”


    秦星兒眯起雙眼,陷入思索。


    李明月看著秦星兒,最後說道:“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這是你不如冉欣然的地方,光是這一點,就能讓你萬劫不複,更何況如今她已經進入了小宗師。”


    說完這句話,李明月便不再開口。


    秦星兒也沒有說話,而是在思考李明月今晚說的這些內容,沉澱和笑話這些類容。許久後,秦星兒點頭道:“你說的這些,確實挺傷人的,也確實讓我很不喜歡聽,但我不得不承認,這都是事實,所以我會注意。”


    李明月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秦星兒突然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麽又要幫風雨橋,又要幫上泉山,偏偏又不出麵讓兩家和平共處。”


    李明月反問道:“你猜不出來?”


    秦星兒一愣。


    李明月笑著道:“你如今雖然是上泉山弟子,而且馬上就要變成上泉山的掌門,承載著整個上泉山的期望,但因為你的性格使然,其實直到今天,你也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上泉山的一份子,所以上泉山跟風雨橋的恩怨,於你而言,並無關係,你完全是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腳步,應該看出這件事的關係才對。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


    秦星兒苦澀道:“果然如此。你也好,九州商會也罷,不過是將上泉山和風雨橋作為兩顆棋子,相互製約的棋子。”


    李明月笑著道:“能夠成為棋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的,你也不用覺得委屈,現在你會這麽想,甚至很可能會因此而不願做這個掌門,淪為別人的棋子,但等你進入小宗師之後,你就會知道,成為棋子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畢竟很多人連走入棋盤的資格都沒有。”


    秦星兒皺起眉頭,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跟眼前這個人,何止是存在著無法逾越的差距,自己在他麵前,根本連螻蟻都算不上。


    一瞬間,她心中那種驕傲,就好像被這個男人輕易的就粉碎了。


    李明月接著道:“跟冉欣然比起來,這是你唯一的優勢,畢竟她如今還蒙在鼓裏,覺得隻要她能夠超過你,覺得風雨橋能夠超越上泉山,就能成為這晉州的唯一。而你卻能夠站在另一個高度,去看待這整件事情,很多事情做起來,自然也更容易看出結果,更容易掌控局麵。”


    秦星兒點頭道:“我知道了。”


    李明月問道:“還有什麽要問的?”


    秦星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問道:“那你這次跟我一起回上泉山,是不是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情?”


    李明月點頭道:“是,但不完全是。雖說你知道了整個事情,但冉欣然在上泉山留下的一些棋子,你怕是還發現不了,就算發現,怕是也解決不了。我這次去上泉山,就是幫你解決這些你不能解決的隱患,讓你可以安安穩穩的接任上泉山掌門。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你必須自己解決。會有困難,也會有麻煩,但這都是你必須要經曆的,因為隻有遭受挫折,遭受困難阻礙,你才能更快的成長,才有可能在絕境中尋求突破,這就是修行。”


    秦星兒又問道:“如果我解決不了,或者處理不好,會不會死?”


    李明月一愣,點頭道:“會。我先前說了,不是誰都有資格進入棋盤,如果你不能解決,不能成長和突破,那就隻能被淘汰,離開棋盤。”


    他直接向著外麵走去,一邊道:“當然,如果你害怕,現在就可以退出,我會找別人接替。但我要提醒你,這個時候退出,就不僅僅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你在修行這條路上,也會止步,無望宗師境。”


    秦星兒皺眉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壓根就不會退出,所以才告訴我這些?”


    李明月沒有回答,已經走遠,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所以回答她的,隻有呼呼而過的寒風。


    這一刻,秦星兒突然感覺有些冷,一個歸元境後期的強者,竟然也會覺得冷,這還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許久後,秦星兒苦澀一笑,然後走上去將房門關上,輕聲道:“有什麽了不起,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秦星兒,勝過她冉欣然一百倍。不對,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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