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李明月沒事,蘇清風便返回了清源山,而李明月則是繼續往北,打算先去一趟龍虎山,然後折道往東,去鎬京一趟。如今整個天底下怕是都已經認定自己死了,而這個消息肯定也會傳到鎬京,傳到李祺的耳中,所以得去見李祺一麵。


    可能是不斷靠近北方,聽到的全是金陽帝國跟唐國的戰事。按照傳聞,這場戰鬥已經臨近尾聲,金陽帝國內憂外患,節節敗退,真正的的原因,好像是金陽皇帝的兩個妃子,金陽百姓都稱之為妖後。


    關於那兩個女人,兩國說法不同,金陽那邊畏如蛇蠍,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唐國這邊則說是那位國師大人的手筆,所以對那兩個女人倒是沒什麽太多說法,反而將那位國師大人說得神乎其神,簡直堪比傳聞中的周公。


    關於這些傳聞,半真半假,不過李明月還是能從中猜出個大概。雖然不一定完全正確,不過跟真實情況也八九不離十。


    到了他這個境界,是能夠窺視天道去推演,也能從事物的表象來判斷出真實的情況,這隻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按照李明月的推測,金陽那兩個妃子應該確實就是那位國師的手筆,目的無非就是幹擾金陽的國政,讓整個金陽朝廷人人自危,導致整個金陽一片混亂。這個時候唐國再大軍壓境,就能說是裏應外合,也能說是內憂外患,唐國想輸都難。


    當然,現在這些都不是李明月關心的,他現在關心的是自己的修為,是靈明石猴和霓凰。


    經過這一戰,雖然自己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因為遭受的創傷過於嚴重,境界大跌,基本上隻能穩固在小宗師巔峰,整整掉了一個大境,兩個小境,關鍵是還不能通過修煉進行補充。


    再就是霓凰和靈明石猴的情況也不樂觀,特別是靈明石猴,之前不知用了何種秘法,神魂損耗嚴重,如今隻能恢複成一隻細小的金毛猴子,站在李明月的肩頭,而且毫無任何靈智,就像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猴子。


    霓凰情況雖然比靈明石猴好一些,不過如今也已經陷入沉睡,被李明月放在了那方仙府之中。


    再就是那隻小鬼,受到李明月的影響,如今自然也隻有小宗師巔峰的境界,那頭魔物也受了不輕的傷,不過好在沒有被那隻女鬼趁虛而入。


    總而言之,這一戰讓李明月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也讓整個唐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


    龍虎山上,一片荒蕪。僅存的幾位老天師守著偌大的家底,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這一戰雖說使得龍虎山得以保存,但事實上整個龍虎山已經名存實亡,哪怕擁有著偌大的家底,怕是用不了多久也會被朝廷查封沒收,畢竟李明月死了,他那個姐姐絕不會就這麽放過龍虎山。


    可李明月終究是死了,雖然是慘勝,但好歹是龍虎山勝了,他們隻需要韜光養晦一段時間,等待尊儒滅道的大潮告一段落,龍虎山再次石灰複燃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曆代祖師們留下的傳承還在,龍虎山還是能跟仙界取得聯係。


    時間這東西,對他們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此刻,僅剩的幾名龍虎山天師聚在一起,看著偌大的龍虎山冷冷清清,再無往日的風采,眾人心中還是不免泛起一絲苦澀。


    突然,所有龍虎山天師同時皺起眉頭,看向龍虎山山門位置。


    就在剛剛,他們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卻給他們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熟悉讓他們感到不安。


    幾位龍虎山天師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與不安,讓後一起離開大殿,想著山門方向走去。


    龍虎山山門位置,此刻一個年輕人正仰頭看著石牌坊,似乎在想著什麽。


    在這年輕人的肩頭,是一隻金毛猴子,在他左手邊,站著一個黑衣小男孩,右邊是一頭已經擁有宗師境實力的黑豹。


    當幾位老天師靠近山門,看到那個年輕人的身影之後,一顆心頓時沉入穀底,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那個年輕人,竟然是已經消失了三個多月的李明月,他竟然還活著。


    李明月收回看著石牌坊的眼神,直接走入山門之中,一邊笑著道:「我還以為龍虎山都死絕了呢,沒想到還有人出來相迎,倒是有些意外。」


    一位老天師難以置信的道:「你沒死?你怎麽可能沒死。」


    李明月腳步不停,笑著道:「事實上我確實還活著,正如你們親眼所見。」


    又一位老天師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李明月拾級而上,道:「放心,我這次沒打算殺人,不過龍虎山的傳承我必須毀掉,你們那些祖師爺的神像必須推倒、毀掉,不僅僅是因為龍虎山跟我個人的仇恨,也是為了山下百姓。」


    這時候李明月已經來到這些天師麵前,所以停下了腳步,接著道:「之前的情況你們也是親眼所見,你們那些所謂的祖師爺下來之後,都做了什麽。」


    所有天師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李明月接著道:「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仙人就該待在仙界,人間就該隻是人間。」


    他看著這些天師,接著道:「當然,我並不是再跟你們商量,征求你們的意見,你們要是阻攔,我不介意讓龍虎山從此斷絕香火。」


    一位老天師天人交戰,半晌後問道:「若是按照你的要求,龍虎山能否繼續保存?」


    李明月一愣,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


    這位老天師接著道:「你也知道,之前對你母親出手,完全是上界的授意,我們也隻是聽命形勢,如今龍虎山已經付出了代價,還請李仙師給龍虎山留下一點血脈。雖說如今唐國尊儒滅道,但道家傳承不能徹底斷絕,這對唐國沒什麽好處,就如同當初道家打壓儒家,依舊要留下一個思崖書院是一樣的道理。說到底,天下不能沒有讀書人,但也不能沒有除魔衛道的方士,否則妖邪作祟,輕則名不聊生,重則動搖國本。」


    李明月點頭道:「雖然我知道你是想用我姐來脅迫我,但我還是得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隻毀掉龍虎山傳承,絕了龍虎山跟仙界的牽連,龍虎山依舊可以存在,龍虎山的一些底蘊依舊保留,但必須作為清源山的附屬宗門存在。」


    所有龍虎山天師全都皺起眉頭。


    李明月道:「這也不是在征求你們的意見。」


    所有龍虎山天師歎息一聲,道:「一切聽從李仙師安排。」


    他們沒有選擇,如今龍虎山已經淪為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由這位仙人弟子宰割,關鍵是這位仙人弟子隻要答應,那麽今後龍虎山的處境就會好很多,至少朝廷不會落井下石,趁此將龍虎山覆滅。至於龍虎山昔日得罪的那些仇家,就隻能龍虎山自己解決,但隻要龍虎山還在,他們這些老家夥還在,就不是什麽難事,隻是龍虎山肯定要渡過一段昏暗的時光,具體多久,就看他們什麽時候能讓龍虎山恢複元氣。


    說到底,隻要活著,就是希望,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如今確實是龍虎山敗了,敗得體無完膚,但這位仙人弟子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座人間,因為他注定要去往更高的地方,去往更廣袤的世界,他如今斷絕人間跟仙界的聯係,又何嚐不是在斷他自己的以後的退路。


    隻要這位仙人弟子離開這座人間,到時候龍虎山擺脫清源山,甚至壓過清源山,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唐國皇室,興衰定數,又能傳承


    幾世?如今當政的甚至是一位女帝,下一任是誰,現在都還沒有答案,隻要這位女帝百年之後,整個唐國必然打亂,哪怕有儒家傾力扶持,怕是也要元氣大傷。


    當然,傷及根本不大可能,畢竟這次跟金陽大戰之後,對唐國最大的威脅就會徹底消失,雖然會有一些金陽的餘孽打著複國的旗號作亂,但在唐國那位讀書人的鎮壓下,難成氣候。至於西南五國那邊,如今看起來打得火熱,可不過是做樣子給金陽看罷了,等金陽那邊的戰事一結束,西南五國,必然有大半直接倒向唐國,到時候那位女帝和那位國師的布局就會大白天下,人們也就會發現,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做戲罷了,隻不過這場戲,付出了無數人的生命。


    人命如草芥,真不是隻有仙人如此,掌權者亦是如此。


    但道理這個東西,誰的拳頭硬,誰就更有道理,現在李明月的拳頭夠硬,所以他說的都是對的,他們龍虎山就隻能是錯的。世間之事,很多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所以打不過的時候,不能講道理的時候,你就得忍,直到你可以跟別人講道理的時候再說出來。


    李明月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幾位老天師自己動手吧。」


    這就真有點過分了,所以不少天師都憤怒的盯著李明月,一副要以死明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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