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走得並不輕鬆,時不時就會跟魔獸遭遇,而且數量不少,有時候一天就能遇上兩次甚至以上,而那群玄清門之人,更不輕鬆,不僅要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魔獸,還要顧及那位仙人弟子會不會跟他們算賬。


    正是因為這一路同行,眾人越發相信,這位仙人弟子確實可以輕鬆將他們全部滅殺,因為這一路上,幾乎都是他一人擺平了大多數魔獸,而他們這些人反而沒怎麽出手。


    也就是說,當初發生在樂京城的傳聞或許不完全是真的,但也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而李明月所擔憂的,是現如今的局勢還能堅持多久?現如今遇上的魔獸越來越多,就證明戰場上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否則不至於讓這麽多魔獸過境。


    一路北上,走了差不多有五天時間,便進入了戰場,李明月雖然有過想象,但整個戰場的慘烈還是讓李明月有些震撼,跟黃雲湖的情況比起來,這邊的處境明顯更加艱難。


    按照李明月的猜測,可能是儒家弟子之前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所以如今各方勢力算是彌補儒家,才讓儒家負責黃雲湖的防線,這一點,從整個防線和地勢來看,能夠看出一些,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黃雲湖的壓力確實會小很多。


    當然,也可能是守住黃雲湖的是儒家,且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各方勢力也不好後來者居上。


    這邊也確實是由真武山負責,但並不是真武山弟子都認識李明月,加上李明月趕到的時候,每個人都忙著對抗魔獸,所以其實並沒什麽人在意李明月,這樣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悟一將玄清門那些人帶到之後,帶著李明月去找了普化寺的僧人,之後李明月便跟著普化寺僧人一同繼續前往西方。


    雖說這次是戰場需要的調動,但其實普化寺這些僧人並沒有什麽不滿,相反的似乎還有些期待,至於其中原因,李明月覺得應該是宋國那邊尊崇佛教,佛門聖地的靈台山又正好在宋國,這次前往宋國,這些僧人正好可以瞻仰一下佛門聖地的風采。


    而這次前往宋國,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從南邊走,而是直接沿著戰線前行,所以李明月越發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場戰鬥的慘烈,也深刻明白防線一旦被突破,對整個人類來說將意味著什麽。


    可越是有這種想法,李明月就越害怕,害怕自己會放棄原本要做的事情,留下來跟這些人一同對抗魔族,最後李明月隻能將最終的抉擇放在妖族身上。


    如果妖族願意出手,他自然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可若是妖族不願意出手,那他就隻能盡自己所能,同整個人類一起,站在這條防線之上,直到戰死。


    這是每一個讀書人都該有的覺悟,也是每一個修行之人該有的責任。


    “怕死其實很正常,但沒有人頂上去的時候,就隻能自己頂上去。”這是孟子生說的,李明月記著。


    隻不過這樣沿著戰線走,一些李明月現在不想遇上的人還是遇上了,比如此刻,李明月就遇上了一個熟人,真武山秦剛,那個當初李明月剛進入金陽時遇上的真武山弟子。


    秦剛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李明月,所以看到李明月的時候,明顯有些愣神。


    秦剛先是看著李明月,然後看著跟李明月同行的那些普化寺僧人,陷入思索,很快便問道:“李仙師這是要去宋國?”


    李明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釋放出了戰意。


    如此一來,不僅是秦剛,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其實李明月跟真武山的恩怨,現如今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整個修行界,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少,但現如今的局勢,明顯不適合解決個人恩怨,這要是真打起來,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整個戰線的防守,甚至很可能給魔族可乘之機,從而突破整個防線,給整個人類世界帶來無法承受的創傷。


    這李明月就算不是什麽深明大義之人,至少也不是魯莽之人才對。


    這時候李明月開口了:“我跟真武山的恩怨,早晚都要解決,現如今不找真武山麻煩,隻是因為大勢所趨,但既然遇上了,沒理由裝作什麽事都沒有。”


    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秦剛笑著道:“當初在南方遇上,你也沒出手啊。”


    李明月點頭道:“因為當初我的實力,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打不過的時候,我可以找理由說服自己,但現如今打得過了,我實在找不到不出手的理由。”


    秦剛笑著道:“你不過地元境而已,就這麽有把握?”


    別人或許不明白,但他知道李明月的意思,李明月所說的打得過,是不動用任何底蘊,隻憑著自身實力。


    他覺得這個李明月其實有些可笑,既然要報仇,明明有著強大的底蘊可以使用,卻又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一心隻想靠著自己給母親報仇。


    如果真就憑他李明月自己,這輩子怕是都不可能報這個仇了,因為別說對抗整個真武山,就是麵對自己這個真武山弟子,這家夥都沒有任何勝算。


    所以在秦剛看來,李明月很想報仇,甚至做夢都想,但靠著陳道陵留下的底蘊報仇,又覺得不算是真的報仇,所以才這麽努力的修行,無非就是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可這無疑是最難的,所以他覺得李明月很可憐。


    在別人眼中,他是仙人弟子,高高在上,身上有著陳道陵飛升前留下的強大底蘊,可在他看來,這李明月不過是在世俗中掙紮的一條可憐蟲罷了,連自己的心結都過不了,更別說大道可期。


    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仙人弟子,就算擁有無比強大的底蘊,就算天賦異稟,最終的結果還是被無情大道所淹沒,遺恨終生罷了。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直接毀掉李明月的機會。


    既然李明月如此自信能夠憑著自身實力戰勝自己,那自己何不借此機會,讓李明月清楚的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逼他使用陳道陵留下的底蘊?


    這個想法當然很危險,因為李明月一旦使用陳道陵留下的底蘊,就當初發生在樂京城的事情來看,他秦剛必然是死路一條,就算是真武山那些老祖宗們出手,也攔不住,但同樣的,也能毀掉李明月的道心,這就等於毀掉了真武山一個潛在的威脅。


    說到底,陳道陵留下的底蘊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就算是整個真武山,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這一點,已經有了九嶷山的前車之鑒,所以真武山其實都有一個擔心,擔心李明月一旦踏上真武山,真武山就會淪為下一個九嶷山。


    如果能用自己這條命,毀掉李明月,甚至趁此機會將李明月直接鎮殺,對整個真武山來說,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在秦剛心中盤算的時候,李明月開口道:“我沒有去真武山,不代表我已經放下了仇恨,所以既然遇上了,我覺得應該讓真武山知道,犯過的錯,欠下的債,終歸是要還的。”


    他看著秦剛,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今日我就用你的命來告訴真武山,我李明月總有一天,一定會踏上真武山,若是真武山等不及,我李明月也不介意接著,正如你所說,我之所以沒有前往真武山,不過是過不去心裏的坎罷了,可若真武山願意給我台階下,我自然樂見其成。”


    秦剛笑著道:“我到想看看,你一個地元境,如何取我性命。”


    他看了四周一眼,接著問道:“就在這裏?”


    李明月則是看向北方,那裏一片荒蕪,那裏是戰場,那裏是魔獸棲息之地。


    秦剛自然明白李明月的意思,笑著道:“樂意奉陪。”


    說完,竟是當先躍下城樓,然後直接向著北方衝去。


    李明月也跟著躍下城樓,緊跟在秦剛身後。


    城樓之上,眾人很快就發現了這一變故,特別是普化寺那些僧人,此刻全都皺著眉頭,看著兩人距離魔獸越來越近,不免擔憂。


    對於悟一來說,真武山秦剛是誰,他其實並不認識,這李明月跟真武山有著什麽樣的恩怨,他其實也不在乎,但他覺得李明月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朋友,而且之前他確實也受過李明月的恩惠,所以不免替李明月擔憂。


    從兩人的談話可以聽出,李明月這次對付秦剛,並不是簡單的切磋,而是生死戰,否則兩人也不會選擇北方作為戰場,也就是說,這兩人此去,隻有一人可以活著回來,甚至兩人都回不來。


    秦剛明顯早就已經進入了小宗師境界,再不濟也是小宗師中期的玄宗境,而李明月明顯剛剛進入地元境不久,雖說進入地元境就等於獲得了進入小宗師的資格,但畢竟還是相差了三層境界,這三層境界可不是那麽好彌補的。


    最關鍵的一點,李明月這次明顯不會動用陳道陵留下的底蘊,而那些底蘊,無疑是李明月最大的保障,這就等於是說李明月放棄了最大的優勢。


    悟一實在想不明白,李明月這又是何苦?真要報仇,又何必在乎那麽多?


    而這個時候,北方已經出現了異動,兩人已經衝入了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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