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主殿下在糾結,一次又一次,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直到一直閉目的李明月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是瞬間潮紅。


    拓拔羽衣心裏一沉,徹底放棄了逃走的打算。


    李明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身體的情況總算是暫時穩住了,至少暫時不會有什麽性命危險,但身體這幅四麵漏風的淒慘景象,怕是需要不少時間才能恢複。


    李明月看著拓拔羽衣,說道:“你竟然沒有趁機逃走,或是幹脆趁機對我動手,倒真是讓我覺得意外。”


    拓拔羽衣一愣,不過還沒開口,李明月便接著道:“可惜這樣的機會以後都沒了。”


    拓拔羽衣冷哼一聲,雖然淪為階下囚,但公主的氣勢一點也不少,問道:“昨晚那個女人是誰?”


    李明月起身道:“跟你有關?”


    拓拔羽衣撇了撇嘴,說道:“你能發揮出昨晚那種力量,是不是跟她有關?”


    李明月點頭道:“對,而且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現在我已經無法動用她的力量,所以你其實還有機會,畢竟你我雖然都是歸元境,但我現在受了傷。”


    拓拔羽衣還是冷哼一聲,說道:“那你的天賦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李明月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女人,然後佩服道:“真不愧是公主殿下。”


    他看了一眼天色,接著道:“上車。”


    拓跋羽衣道:“我能不能跟你坐前麵,馬車裏實在太悶了,這麽熱的天。”


    李明月皺眉道:“你一個歸元境強者,會怕熱?”


    不過李明月並沒有拒絕,接著道:“可以。”


    之後馬車繼續前行,拓跋羽衣坐在李明月旁邊,偷偷打量著李明月,卻發現李明月隻是專心的駕馭著馬車,便問道:“咱們去哪裏?”


    李明月再次一愣,因為他確實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接下來去哪裏?


    按照之前的打算,是先去天劍山,可現如今江湖已經被九嶷山抓走,難不成自己獨自前往天劍山,不管江湖?


    李明月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可若是去九嶷山救江湖,別說救不出來,自己也得搭進去,雖說樂城一戰,九嶷山損失慘重,連踏入半聖的強者都已經死了,但九嶷山畢竟是道教祖庭之一,畢竟有著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底蘊,憑著自己現如今的淺薄道行,如何跟九嶷山抗衡?


    李明月第一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所以馬車雖然在往前走,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


    半晌後,李明月說道:“去九嶷山。”


    拓跋羽衣一愣,問道:“去救你那個朋友?”


    李明月點頭。


    拓跋羽衣鬆了一口氣,還好之前沒有出手,也沒有逃跑。


    而李明月要的,便是拓跋羽衣的這種想法,或者說不僅僅是要讓拓跋羽衣有這個想法,而是要讓整個金陽都有這個想法。他直接前往九嶷山,整個金陽所有的人都會覺得他李明月身上還有底蘊,否則絕不敢這時候直接去九嶷山,這樣一來,各方勢力自然不敢輕易出手,這就能給他爭取到一些時間,而有了這些時間,他就可以認真考慮接下來如何行事。


    李明月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殺了你哥,你好像並不傷心,也似乎並不恨我。”


    拓跋羽衣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傷心?又不是我親哥,而且要不是我是女人,怕是早就死在他手中了,你殺了一個想要殺我的人,我為什麽要恨你?”


    李明月愕然,問道:“但我卻把你抓了過來,讓你從人人敬仰的公主殿下,變成了階下囚,你似乎還挺高興。”


    拓跋羽衣說道:“能跟大名鼎鼎的仙人弟子一起闖蕩江湖,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我卻有了這樣的機會,這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


    李明月徹底無言以對,這他娘的,自己到底抓來了一個什麽人啊?


    李明月依舊不死心,最後問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拓跋羽衣搖頭道:“你不會。”


    李明月皺眉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


    拓跋羽衣問道:“那你會嗎?”


    李明月歎息道:“不會。”


    他接著又補充道:“能讓我心服口服的人沒幾個,你算一個。”


    拓跋羽衣頓時雙眼放光,問道:“真的?”


    李明月點頭道:“真的。”


    拓跋羽衣問道:“因為我的天賦跟你差不多?”


    李明月搖頭道:“因為你夠天真。”


    他又補充道:“這很難得。”


    拓跋羽衣點了點頭,半晌後突然道:“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說我傻。”


    李明月搖頭道:“還真不是。因為一個真正傻的人,不可能在這樣的年紀修煉到歸元境。天真不是傻,而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格。”


    拓跋羽衣問道:“你們唐國人說話是不是都跟你一樣?”


    李明月問道:“我說話怎麽了?”


    拓跋羽衣道:“雲遮霧繞的,不爽利。”


    李明月點頭道:“在你看來,是我說話有問題,在我看來,是你理解有問題,其實咱們都沒錯,錯的是咱們不該坐在一起,討論這個問題。”


    拓跋羽衣試探著問道:“那換一個?”


    李明月點了點頭。


    拓跋羽衣便問道:“陳道陵給你留了多少東西?”


    李明月便回道:“很多很多。”


    兩人就這麽坐在馬車上,一路閑聊,天南地北,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拓拔羽衣是個很簡單的女人,能夠在皇宮活下來,確實真夠幸運的,也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簡單,才能夠讓她在皇宮中活下來。


    李明月則是需要這個女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暫時忘記悲傷,適應沒有老馬夫在身邊的日子,但他又必須牢記這次教訓。


    傍晚,馬車進入一個小鎮,一天下來,王素的情況已經恢複不少,畢竟是龍元境強者,就算隻是恢複五成,對付歸元境以下的強者應該沒有問題。


    那頭黑豹也恢複了不少,隻有那隻小鬼,如果沒有陰煞之氣補充,怕是很難恢複過來,倒不是說這隻小鬼傷勢最重,而是因為道家神通,對他造成的創傷不是時間就能恢複的。


    李明月其實也想過幫這隻小鬼擺脫鬼嬰的身份,但實在是沒時間,也沒有具體的辦法,加上這隻小鬼待在自己身邊,似乎漸漸褪去了那種陰煞之氣,雖然緩慢,但並非沒有變化,至少這隻小鬼現如今已經通靈,想必完全恢複靈智,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李明月也就沒怎麽上心。


    經過昨夜皇城那一戰,鈴鐺裏的女人最後使用了所謂的神技,應該是損傷不小,所以現如今已經陷入了沉睡,按照她自己的說法,沉睡不僅僅是為了靜養,也是為了躲避某些強大的存在,給李明月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具體情況這女人沒說,李明月也就沒問,反正就算問了,這女人也不會說。


    對於這女人的身份,李明月是越發覺得好奇,他雖然沒有見過陳道陵出手,但就這女人所展現的手段來看,怕是已經超越了陳道陵。當然,這也都隻是李明月自己的猜測。


    最讓李明月無奈的,是這女人沉睡之前說了,在李明月進入小宗師之前,她都不會蘇醒,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所有的事情都隻能靠他自己。


    唯一讓李明月值得欣慰的,是這女人沉睡之前給了李明月一個秘法,可以暫時借用體內那條青蛇的力量,將實力提升到歸元境巔峰,雖說這對李明月來說用處不大,而且每次使用之後還得恢複,但總算是聊勝於無,最起碼能讓他在歸元境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李明月雖然看起來一臉無所謂,還會很有耐心的跟拓拔羽衣解釋一些問題,實則內心卻是從所未有的低落,那感覺一點不亞於當初修煉基礎道法毫無進展。


    李明月很快發現帶著這位公主殿下根本就是多餘,原本是想用她來威脅金陽皇室,卻發現整個金陽帝國根本就沒人在乎她,所以除了帶著一個每天各種問題女人,除了需要多照顧一個人的飲食起居,自己並未從中撈到半點好處。


    而李明月怕是怎麽也沒想到,這樣的一個人,其實是想過自己當皇帝的,就跟他那個姐姐一樣。


    似乎在她眼中,什麽事情都很簡單,就好比她覺得修行簡單,所以二十歲不到,就修行到了歸元境,關鍵是她還沒怎麽努力。


    所以這個女人除了讓李明月無奈,多多少少讓李明月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關鍵是這個女人長得還美,不僅美,還給人一種憨傻的感覺,屬於那種你把她賣了,她還會幫你數錢的存在,這一點,跟王素截然相反,因為任何人隻要看到王素那張臉,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女人很精明,不好惹。


    所以李明月有時候覺得王素其實更符合公主殿下的身份,拓拔羽衣則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鄰家小姑娘。


    而這兩種女人,都容易引起是非,就比如此刻,就有幾個不長眼的仙門子弟將主意打到了兩人身上。


    這讓李明月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行走江湖,絕不能帶著好看的女人,特別是不能帶著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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