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言,開卷有益,可李明月此刻卻一臉茫然,“九問”翻開之後,便是一個個聖人之問,直擊靈魂,瞬間將李明月震撼得無以複加,甚至於差點道心蹦碎。


    李明月將目光移開,隻是瞬間,就已經滿頭大汗。


    “嘖嘖嘖,好一個非君子不學九問。”李明月的腦海中,這時候響起鈴鐺裏女人的聲音。


    李明月苦澀道:“看來還是心急了。”


    鈴鐺裏的女人說道:“知足吧,換做一般人打開這本書,現在怕是已經神誌不清,非傻即癡。”


    李明月問道:“不能解決這上麵的問題,豈不是就不能學九問?”


    鈴鐺裏的女人淡然道:“你覺得儒家那些聖人真的都能回答這些問題?若是都能回答,那還能變成問題流傳至今?”


    李明月有些愕然,半晌後說道:“我明白了,所謂的九問,並非是要能夠解決這些問題,而是要擁有可以麵對這些問題的勇氣,也就是所謂的浩然正氣。”


    鈴鐺裏的女人沒有說話,應該是默認了李明月的理解。


    李明月佩服道:“儒家聖人,真了不起!”


    鈴鐺裏的女人嘲諷道:“喲,還真把自己當成讀書人了?可別怪本尊沒有提醒你,百家學說,都有其獨到之處,但也都有各自的局限和束縛,如果受限於這些東西,成為一方聖人或許不難,但要成仙肯定是不行的。”


    李明月一愣,不由得皺起眉頭。


    鈴鐺裏的女人接著道:“當然,這些不是你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李明月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我現在修煉九問其實並無問題。”


    鈴鐺裏的女人回道:“修煉當然沒問題,能不能學會就不知道了。”


    李明月有些尷尬,無話可說。


    李明月將目光繼續放在書籍上,隻感受其中的劍意,不去糾結問題本身,一共九個曠世問題,一共九招絕世神通。問題之驚駭,招式之複雜,給李明月深深的震撼。


    許久後,李明月放下書籍,心中震撼,無以複加。


    雖說李明月刻意回避了那幾個問題,但不可能真的完全忽視,自然不免受到影響。更何況劍招本就來於九個問題,若是回避問題直接學習劍招,就算真能學會,也隻是得其形而不得其意。


    這種方法在武境之前可以,但武境之後,特別是歸元境之後,任何術法,都是重意而不重形,不得其意,等於沒有學會。


    李明月將書籍合上,呼出一口氣。看來要學所謂的九問,就不得不麵對所謂的浩然氣,唯有真正理解浩然氣,才可直麵那九個曠世之問,才可修行九問之劍。


    沒一會,老馬夫走了回來,李明月便站起身來,問道:“怎樣?”


    老馬夫回道:“還有三天應該就能到。”


    李明月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再等三天。”


    說完揮了揮手,老馬夫便走了出去。


    李明月抬頭看了一眼日頭,然後問道:“前輩,您覺得這背後有沒有別的牽扯?”


    鈴鐺裏的女人直接回道:“不知道。”


    李明月似乎早知道鈴鐺裏的女人會這麽回答,所以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著屋子中走去。


    九問學不了,總不能真的什麽也不做,至少修行不能落下,不管怎麽說,境界提升,總不會有壞處。所以李明月進入屋子後,便開始修行儒家的練氣法門。


    自從進入歸元境之後,李明月越發感覺到修行上的無力,而這種無力感我原因,便是體內那顆驪珠,每次好不容易溫養出的浩然氣,都會被那顆驪珠吞噬得幹幹淨淨,關鍵是李明月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這樣一直到深夜,老馬夫領著將軍府的下人送來飯菜,李明月才停下修行,感受著體內毫無變化的情況,苦澀的推門而出。


    飯吃了一半,江湖就跑了過來,李明月便客氣的讓這家夥一起吃,然後這家夥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家夥跟風景真的很像。一頓飯吃了差不多整整半個時辰,實在是這家夥話太多了,以至於根本抽不出時間吃飯。


    好不容易將這家夥送走,李明月先按照鈴鐺裏女人所教的方法將養劍葫中的飛劍和三清劍溫養了一次,之後拿出太華九劍,感受九劍的真意,畢竟鈴鐺裏的女人說過,先學太華九劍再學九問,會事半功倍,雖說如今他已經將太華九劍學會了,但進入歸元境之後,對很多事物的認識有了全新的理解,其中就包括太華九劍。


    這正是同一樣的術法,不同境界的人使出來,效果卻完全不同的原因,雖說境界的差距取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也跟境界不同,理解不同息息相關。


    正因為境界的不同,心境的不用,對同一件事物的理解不同,所以境界高者,就算不使用任何高深術法,也能完全碾壓境界低者,其玄妙之處就在於跟境界無關,卻又息息相關。


    這就好比一個學識淵博之人,不用說話,卻能夠震懾住普通人一般。


    之後的幾天,李明月每天幾乎都是這樣過的,雖然練氣沒有進展,但李明月也僅僅是無奈而已,並沒有太多感觸,這跟他十四年基礎道法毫無進展有著很大的關係。


    整整十四年都能堅持,現在這點時間,真不算什麽。


    在這一點上,陳道陵想必是煞費苦心的。


    而除了修煉,李明月也並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的線索,整個月關城照常運行,那位班將軍每天同樣調兵遣將,隻不過調動的兵馬越來越多,想必如今北方已經打得火熱,這些從傳回的戰報中就能看出來。


    李明月便徹底放鬆下來,覺得真是自己想多了,也就不打算繼續追究那位姓班的將領,反正等鎬京那片派來的人一到,這位班將軍也會被調走,屆時他就可以繼續往北,前往道教祖庭之一的真武山,即是送回她母親留下的那把劍,也是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當然,也順便了解一些跟自家母親有關的事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曆,可以看出十六年前那場截殺,遠沒有那麽簡單,這背後肯定有著更大的原因。


    要報仇,就得弄清楚所有的真相,要讓心完全平靜,就得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要想得到母親那一線生機,就得弄清楚跟母親有關的一切事情。


    在李明月進入月關城的第五天傍晚,李明月正一如既往的修煉,江湖突然跑了過來,火急火燎的,一點也不像個歸元境劍修。


    他直接衝進李明月的房間,然後喘息道:“鎬京派來接任的那個讀書人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明月微微皺眉,看著這家夥一臉激動的樣子,心想你好歹也是個歸元境修士,至於嗎?


    不過李明月轉念一想,倒也能夠理解,畢竟這家夥心心念念的天劍山,終於可以去了,李明月雖然不理解天劍山對於劍修的意義,但不代表別人就不理解,換位思考,自然就能理解這家夥為何如此激動。


    這就好比一個十年寒窗的學子,終於要走入那座金鑾殿是一樣的感受。


    江湖剛進來沒多久,老馬夫就走了進來,也是來稟報這個消息的,倒不是將軍府那邊怠慢,而是江湖跑得太快。


    李明月便起身道:“那就去看看吧。”


    他也很想知道,鎬京那邊到底會派一個什麽樣的人過來,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讀書人,能夠鎮守這大唐的門戶之一。


    李明月換了一身衣服之後,當先走出了別院,江湖和老馬夫跟在身後,在門前,將軍府這邊已經準備好了車架,隻有由一隊騎兵護送,向著南邊城門走去。


    南城外,此刻那位班將軍帶領著無數精銳和一幹副將,早已在門前等待著。


    沒一會,在紅彤彤的夕陽下,有一支隊伍出現在官道盡頭,向著這邊緩緩走來,人數竟是不少。


    也正是這個時候,李明月等人也來到了南城門樓下,一幹將領便轉身行禮。


    李明月從馬車上走下來,然後看向前方的官道,沒一會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難以置信的嘀咕道:“怎麽是他?”


    站在他身邊的江湖問道:“你們認識?”


    李明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其實我也應該想到是他的,隻是卻沒有這麽想。”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寒門學子武子期,也就是那個得到了文聖兩方鎮尺,又稱為唐國國師門生的好運人,更是那個注定要擔負整個儒家傳承的天選之人。


    隨著隊伍靠近,馬車上的武子期也看到了李明月,先是有些驚愕,然後急忙下了馬車,然後脫離隊伍,快速向著這邊跑來。


    他這個舉動,可把隨行那些人嚇得不輕,急忙跟上,然後就看到這家夥跑到了一個少年麵前,對著那少年行了一個大禮,更是看得隨行之人滿臉疑惑。


    他們護送的這位,可是國師大人的門生,聽聞深得當今那位女帝陛下的賞識,日後飛黃騰達,是注定的事情,所以滿朝文武,對這位讀書人都很是尊敬,如今那位國師大人更是讓他來這邊抵擋金陽帝國,接替那位朝中關係複雜的班將軍,而那位女帝陛下竟然也默許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此刻竟然對著一個少年行此大禮,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明月看著已經退去不少銳氣、多了幾分儒雅的武子期,笑著道:“這才多久不見,變化如此之大。”


    武子期急忙笑著道:“公子說笑了。”


    李明月接著道:“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到是你。”


    武子期苦澀道:“我自己都沒想到,當時還在衙門裏端茶送水呢,老師突然就讓我跑到這邊來,接替邊防事宜,當時是真的臉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李明月皺眉道:“這麽突然?”


    武子期點了點頭,很快問道:“有什麽不妥?”


    李明月搖了搖頭,不由得看了那位班將軍一眼,隻不過這位班將軍此刻一臉茫然之色。


    聽了武子期這話,可見他這次北上,事先並沒有任何準備,甚至沒有任何提示,而是那位國師大人突然決定的,也就是說,換掉這位班將軍的決定,很可能沒有那麽簡單,不然不可能這麽巧,他前腳剛進入月光城,這位寒門學子後腳就到。


    鎬京那邊掌握他的行蹤並不難,所以直到他會經過月關城也不難,那麽自然也就能夠提前讓武子期趕赴月關城,接替這位班將軍的事務,從而讓兩人可以在月關城相互碰上。


    但李明月還是想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說法?武子期來到月關城,接替月光城的城防事宜,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這時候那位班將軍上前道:“皇叔,武大人,要不咱們先回府衙?末將已經讓人備好了酒席,兩位既然是熟人,何不邊吃邊聊。”


    李明月點頭道:“那走吧。”


    於是李明月走在前麵,武子期雖然走在李明月身邊,但很自然的讓李明月前行了一步,之後才是那些將領和護送武子期來的人,每個人都顯得恭恭敬敬,不敢有半點逾規。


    武子期笑著道:“風前輩知道公子肯定有些疑惑,所以在我離開鎬京的時候,讓我給你解惑。”


    李明月愕然,不由得看向武子期。


    武子期接著道:“這邊的一些事情確實跟公子有關,但也不完全有關,當初之所以讓江湖來到月關城,便是防止真武山那邊插手月關城的事情,當然,也是為了保護班將軍的安全。”


    李明月皺眉道:“就這麽簡單?”


    武子期搖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風前輩是這麽說的。對了,還有一句,說是你上真武山之前,最好先去一趟天劍山。”


    李明月一愣,不由得看向那個心心念念都想去天劍山的江湖。


    江湖本就走在兩人身後,所以當李明月轉頭看來的時候,便立刻笑著道:“那正好,咱們可以同行,也能有個照應。”


    李明月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也好。”


    如果有這位歸元境劍修同行,也就等於多了一份保障,兩人聯手,麵對歸元境強者應該沒問題,至於歸元境之上,就隻能靠那位老馬夫了,若是連老馬夫都對付不了的大人物,也就隻有動用那顆驪珠。


    所以跟江湖同行,利大於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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