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星教的山頭,原先縹緲的仙氣,瞬間化作了滾滾怨念鬼氣。


    “小子,你來這裏所謂何事?”


    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頭,攔住了林楠的去路。


    “你,可是無霞仙門的人?”


    說罷,老頭被亂發遮住的眼睛散發出一股殺意。


    林楠隻是和老頭對上眼神,便感覺通體冰冷。


    這人,是當真動了殺心。


    林楠在心裏罵道:老子根本就認識你,你就對我起殺心,真是神經病。


    “我不是無霞仙門的人。”林楠如實說道。


    這個老頭的實力,簡直是恐怖如斯,林楠隻是和他對上一眼,便知道自己敵他不過。


    老頭陰笑道:“嗬嗬,可你也不是你所說的散修。說吧,你來我們東星山幹嘛?”


    林楠也是無語,他根本就是沒什麽目的,過來就是路過而已。


    “隻是路過。看見仙氣纏繞的東星山,心生仰慕,才上山一觀。”


    老頭懟道:“仙氣纏繞?我看是鬼氣陰森才對吧?我不信,這種程度的幻術,能迷住你的眼睛!連我都看不穿你的深淺,你的實力不比我低!”


    林楠心道:老子真是日了狗了,明明才是練氣修為。隻是因為有九色神鹿的鹿角,被人看不穿修為,誤以為是高手中的高手。


    “即便是鬼氣陰森,可我沒感覺到半點邪氣。”


    林楠也隻能硬著頭皮裝高手了。


    “我看到的,是師徒恭請,師兄弟友愛。互相敬重,親如手足。雖是亡靈處,滿目德馨。正所謂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此山,便是我從未見過的仙家之山。”


    林楠一陣馬屁,令這個老頭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你這小子,說話倒是挺好聽的。不過,我可不是我那兩位師侄,被你一些好處就收買了。說罷,伴作散修,打聽我東星教作甚?若是不說,我即便拚上這條命,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老頭手中露出一把匕首,全身的靈力將林楠鎖定。


    隻要林楠給不出合理解釋,他就要出手殺掉林楠。


    林楠從這股靈力感知到,對方乃是元嬰境界。


    和元嬰九層的東方名,差不多。


    這個實力,隻怕林楠放出了秦蕭和其他僵屍群,也對付不了。


    若是布下海沙遮天大陣,倒是可以輕取對方。


    但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布陣了。


    “其實,我是從扶搖洲來的。來羊角洲,是聽說清光洲的無霞仙門,舉兵入侵羊角洲,欲將羊角洲收為勢力地盤。我宗門怕無霞仙門占領完羊角洲後,會繼續舉兵入侵我扶搖洲。此次前來羊角洲,是為了探查真相如何。”


    林楠話裏半真半假,但就這一半的真話,便足以騙到那個老頭。


    老頭聞言,又問道:“你說你是從扶搖洲來的,你是哪個門派?”


    林楠老實的回答:“青雲宗。”


    老頭思索片刻,又問道:“如今青雲宗的掌門是誰?”


    林楠交代道:“正是我師伯,靈寶上人洪寶京。”


    老頭眉頭緊皺:“沒想到,張紫陽已經退位了,現任的掌門竟然是洪寶京。既然你是洪寶京的師侄,那便是故識。”


    說罷,將殺意退去,也將匕首收好。


    “如今我東星教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隻剩下我一個活人,恕我不能招待了。”


    說完,老頭就要離去。


    林楠趕緊拉住老頭:“前輩,到底發生了何事?我怎聽那兩位小師弟,說無霞仙門已經來過。可,好像並沒有動手。此事究竟為何?”


    老頭兩眼止不住的落淚,他一個勁的哭道:“是我沒用啊,是我沒用!”


    “當日,那周星宇來我東星山,要我東星教並入他無霞仙門下宗。我整個宗門不答應,而後整座東星山,被困在地煞定落陣裏。此陣,能斷絕外界一切聯係,並且死在此陣裏的生物,靈魂永世不得入輪回,遭受天地墜落之苦。”


    “那日,我在山外。親眼目睹地煞定落陣落成之後,陣內的慘狀。宗門弟子,各種慘狀,死相淒慘。可我不敢衝入陣裏,也不敢和他們一同去死,我是一個拍死的懦夫!我,對不起師門啊!”


    說著,老頭就跪在地上,自己給自己扇著耳光。


    每一下,都用盡全力,抽得臉皮震動,鼻血隻噴。


    林楠也不知該如何勸解,畢竟親眼目睹整個師門被人屠殺,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人,隻怕會得了精神病。


    即便是強如袁瀟,不也是如此嗎?


    隻能帶著宗門裏的年輕弟子,一路逃亡至扶搖洲。


    老頭扇過癮之後,已經泣不成聲。


    突然,他一把拉住林楠的大腿。


    “你說,我是不是罪人?我是不是該千刀萬剮?”


    老頭蠻力巨大,林楠一時間竟然把自己的大腿扯不回來。


    林楠隻好說道:“你不是,你這碩大的幻術,把那些遭受苦難的魂魄聚集在他們死前的幸福生活裏。他們,甚至還算是活著。沒有一絲的痛苦。他們,也想不起來,整個師門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你,不是罪人,你反而是你們師門的救星。”


    林楠這樣一番說辭下去,老頭緩緩抬起頭,他凝望著林楠,好似在看著一汪皎月。


    “真的嗎?”


    老頭喃喃問道。


    林楠點點頭:“真的。隻要他們還在,你們東星教還在。”


    老頭複讀了幾遍。


    “隻要我們還在,東星教就還在。”


    “隻要我們還在,東星教就還在。”


    “隻要我們還在,東星教就還在。”


    老頭眼裏亮著光,全身不住的顫抖。


    片刻之後,老頭的情緒好轉,他鬆開了林楠的大腿。


    “抱歉,我失態了。”


    林楠在心裏吐槽,你何止是失態,簡直是變態了。


    要是讓別人看到你這個糟老頭子,抱著我的大腿哭,還以為我倆是什麽不能見人的關係。


    “沒事。”


    林楠表麵不露聲色,拍著老頭的後背,安撫他的情緒。


    待老頭好過一陣後,林楠接著問道:“能維持如此之大的幻術,前輩你對幻術的理解,還真是當世無雙。”


    老頭擺擺手:“隻是早年有過奇遇,得到這一手連魂魄神識都能迷幻的幻術大陣。隻不過,幻術依舊是幻術,並不是現實。我師門裏的人,依舊是鬼,永遠不會是人。”


    當今世道,人鬼殊途。


    鬼與妖,並無什麽區別。


    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鬼,直接被劃分在人族之外。


    鬼修在這個世道,也是人見人伐的。


    “前輩有沒有想過,讓他們活得光明正大一些?”林楠覺得這個老頭,也是一個人才。


    這一手幻術,可以混亂魂魄神識。


    堪稱是人體電影放映機。


    若是,把這個能力好好利用起來。


    拍個電影什麽的,也不要太真實。


    什麽3d,5d,imax,都要靠邊站。


    這直接給你來一個,現場觀摩。


    如今陽春山,正需要這種人才。


    到時候邸報一登,廣告往外一發。


    上一世的時候,林楠就聽說過拍電影來錢快。


    至於有多塊,看那些黑道洗白,都是通過拍電影便可以知曉。


    除開可以洗錢之外,票房分成、版權分成都是堪比印鈔機的存在。


    諸多電影投資的廣告中,都是拿戰狼二來當例子。


    畢竟,當初吳京拍戰狼二,總投資也就1.5億,其中8000萬還都是他個人積蓄。


    為了拍那部電影,把帝都的房子都賣了。


    最後,該電影票房總計56億。


    翻了將近40倍。


    如此高的回報,當然被各大騙子當初電影投資的桉例。


    之後,多少人被電影投資騙錢。


    不過好在林楠沒有被騙到,因為他沒有錢。


    如今,在這裏。


    擁有這般幻術的人,估計就眼前這個老頭一人。


    大可以說,電影這東西就是壟斷。


    到時候不隻是電影票房收入,還能帶動陽春山當地的經濟。


    賣賣紀念品,特色小吃,網紅妖怪,網紅打卡地,以及住宿旅遊等等。


    都是一大筆的收入。


    老頭聽到林楠這般詢問,他不由地一愣。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林楠抱拳,這次說了真話。


    “林楠,道號悟慧。”


    老頭也自報家門:“我叫莫天涯,與你師爺也是相識。我比你年長,便喊你性命。”


    林楠一聽,這人和自己師爺是認識的,這個輩分也算近了不少。


    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林楠覺得把莫老頭子拉進陽春山,更有機會了。


    莫天涯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輩修士對待鬼修是何等態度。藏在東星山,他們還有一條活路,最起碼魂魄不會被打散。可到了外邊,整日擔心有人要替天行道。我受得起,可他們受不起了。”


    林楠點點頭,表示理解。


    “莫大爺,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這裏也不是安全之地,若是他日無霞仙門吃了敗仗回來,你又如何處之?是藏起來,還是投靠他們?”


    莫天涯眉頭緊皺,表情猙獰。


    “我是死,也不會投降他們的!”


    可想到自己之前怕死,做過眼睜睜看著同門被屠,他又縮殼了。


    “最起碼,不會拜入他們無霞仙門。”


    林楠接著戳莫天涯的新管子。


    “莫大爺,你在這裏藏不住的。被無霞仙門找到,你大可以一死。可他們呢?他們已經死過一會了,被你收撿了魂魄。你難道,還要再一次看著他們被打得魂飛魄散?”


    職場的第一招。


    林楠打壓莫天涯起來,是真的狠,每一句都是直戳莫天涯的心坎。


    莫天涯一愣,半天是沒有反應回來。


    職場第二招。


    林楠沒有多給莫天涯思考的機會。


    “我知道,莫大爺你可以維持這種幻術,可你忍心欺騙他們一輩子嗎?說句不好聽的,你一死,幻術大陣自行消退。那時,他們有如何處之呢?莫大爺,你真不想他們也活在陽光下嗎?”


    莫天涯這一次,竟然開口反駁:“他們是鬼,不能在陽光下活太久。”


    林楠倒是被莫天涯蠢笑。


    “我就是舉個例子,你就不想他們正大光明的活著?”


    莫天涯長歎一口氣,他並想不出什麽辦法。


    “我不知道。”


    他搖著頭,隻感覺自己是一個廢物,什麽事都不能幫到師門。


    “天底下,哪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林楠緩緩開口:“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裏人與妖都能和平相處。更何況,是鬼呢?”


    林楠開始下套了。


    他就等著莫天涯自己鑽進去。


    “哦?是哪裏?”


    莫天涯雙眼綻放精光,好似找到了今後活著的意義。


    看著莫天涯已經入了套,林楠沒有吊著他的胃口,直接說道:“不瞞莫大爺,我在扶搖洲有了一處地盤。原本那裏的山神作祟,吃人來增長修為。”


    聽到這裏,莫天涯當即一跺腳,踩碎一片山階。


    “敢爾!山神本受敕封,應當守衛一方百姓才是!竟然敢掉過頭來害人,若是讓我知曉,便要打爛它的金身!”


    林楠把他在陽春山發生的事,全盤拖出。


    “那個山神,因為香火漸微,怕震懾不住附近妖怪,才行吃人行徑。若是打殺了它,附近的百姓則會被附近的妖怪殘殺。莫大爺,若是你,你會如何處置?”


    莫天涯眉頭緊皺,他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說該殺!


    “大不了,殺完了它。我再把附近的妖怪全部殺了!”


    林楠給莫天涯豎起大拇指:“莫大爺仁義!不過,妖怪與人一般,都會再生。能殺一時,難道還能殺一世不成?將來,沒有山神,附近的百姓怎麽辦?”


    莫天涯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那你怎麽處置的?”他問道。


    林楠微微一笑:“我殺了山神。”


    莫天涯兩眼一瞪,心想你不是跟我一樣?


    林楠緊接著說道:“將附近妖怪全部引來,給它們定了一個規矩。從今以後,不能傷人也不能害人。要與人和平相處,互幫互助友愛躬親。”


    莫天涯驚訝道:“它們會聽?”


    “自然不會!它們吃人是為了什麽?”


    “當真是為了修行,人乃萬物靈長,天地寵兒。妖怪吃人,能獲取靈力,從而增長法力。”


    “不錯,可如果它們不用吃人,也能增長法力。那,為何不能接受呢?”


    莫天涯眼睛快從眼眶裏瞪出來,那表情彷佛再說“你沒事吧”。


    林楠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枚低級靈石。


    “一枚低級靈石,夠不夠?”


    莫天涯什麽身份,他自然是看不上低級靈石的。


    “不夠。”


    林楠笑笑,接著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枚極品靈石。


    “那,現在呢?”


    “夠了夠了。有了它,妖怪還吃什麽人。”


    莫天涯對林楠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種敗家子才能幹出來的事,他竟然真的做得出來。


    燃文


    “我出報紙,告訴世人,這裏有外麵沒有的好東西。各種好吃的吃食,各種好玩的東西。即便是有妖怪,那也是好妖怪。你說,人們會不會接受這樣一群好妖怪?”


    “你可真是好手筆。”莫天涯給林楠豎起大拇指,他認為林楠不似在說謊。


    林楠從乾坤袋裏取出一疊邸報,這些都是後麵出的幾期報紙,他遞給莫天涯。


    莫天涯接過一看,心中已經是全信了。


    “莫大爺,這樣一個地方,容不容得下一群鬼修。”


    “能容得下妖怪,自然也能容得想我這一門鬼修。”


    “莫大爺,你可願意舉教入住我陽春山?”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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