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會忘記,有這樣一個地方,糧食竟然賣得比衣服還要貴。當我第一次到達老渡城的時候,我怎麽也想不到,街上一個個人穿得靚麗非凡,背地裏卻吃不飽飯。”


    林楠的第一句話一說出口,眾人隻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住了。


    不錯,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穿的衣服沒什麽破爛的,畢竟衣服這方麵並不是東方家的業務。


    可吃食上,真的緊張。


    糧食在東方家的操控下,幾乎占據了所有人的開銷大頭。


    林楠背後的幕布,浮現出一張紙圖畫,都是各個人的飯桌,少之又少的菜肴。


    以及,菜市場裏各種誇張,卻是老渡城現實的價格。


    眾人瞬間就被共情了。


    畢竟,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林楠適時解開了禁音法陣,讓這群人抒發心中的怨恨。


    “我問過很多人,其中有普通做工的,也有日過過得去的。但是,他們……或者說,你們。一個月的開銷中,很少有為自己高興或者孩子未來的開銷。為什麽呢?”


    眾人被問得疑惑,可他們細細一想,發現真的如此。


    那麽,為什麽呢?


    他們也不知道。


    錢,都花哪裏去了?


    “打個比方。我一個月的工錢,差不多是四錢銀子。其中大米、豬油,以及每日的葉菜,至少要花三錢銀子。若是想小酌一杯,隻怕隻能小酌一杯。剩下的還有柴火要買,鹽醬醋茶也不能少。還能剩下多少錢呢?”


    眾人再看幕布,上麵花了一個大圓圈。


    而後,圓圈又切了幾刀分成好幾塊。


    幾塊顏色不同,並用文字和簡易的圖案表示出意思。


    大米塊多大,豬油塊多大,菜又多大等等。


    眾人看著這個圓圈圖,當即就明白自己月錢,都花在了哪裏。


    “我的天,其中大米就占了近一半。我平常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


    “這圖還是不準,若是一家好幾口人呢?這大米就占得更多了。”


    “我去,我雖然知道糧食占了我開銷的大頭,卻沒想到竟然占這麽大?”


    “怪不得我沒錢,原來都被吃了進去!”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悅來客棧以及其他商行的雇員,看見這個圓圈圖案之後,發覺他們的一些開銷,也可以用這圖來畫。


    畫完之後,便知道什麽東西銷量占得最多,之後就多進這一批貨。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妙用。


    這些雇員,用心把這圖案記下。


    李牧也是如此,他看到這將比例清晰化的圖案之後,發覺可用在自己身上。


    “這圓切圖案,當真是好用。”


    李牧看著台上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心中感慨道,生子當如林楠!


    林楠接著說道:“同樣,我也看了富人家的孩子。他們,一天可不隻是吃飯玩耍。”


    幕布上顯示出一幅幅圖案,有騎馬的,有射工的,有念書的,有下棋的,有練拳的,有修行的。


    幕後的周曉麗感歎道:“林恩公明明都待在悅來客棧沒出去過,怎麽還能畫出這般畫?”


    林見鹿立即拆台:“嗬嗬,我那表哥,在騙人呢。我沒有這樣啊?”


    周曉麗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自己的恩公竟然會騙人。


    而一旁的葉知秋,卻為林楠說話。


    “林兄那不算騙人,那是在刺激他們。不激一下這些人,他們就不知道誰一直趴在他們身上吸血。不這樣,他們可不敢起反抗之心。”


    葉知秋眼裏放光,緊緊盯著台上的林楠,盯著自己的偶像。


    在葉知秋心裏,林楠的形象更加立體。


    他不拘泥於形式,也不陷於條條框框。不迂腐,不抱殘守缺,不固步自封,不因循守舊。


    林兄為了做正確的事,可以犧牲小我,靈活變通,實在是我輩楷模。


    葉知秋對林楠的敬仰,更重了一步。


    接著,林楠後麵一句話,如同重錘一般砸在在場有孩子的人心裏。


    “這也是為何,富人家裏出龍,而窮人家裏出鼠。不是你們的孩子天賦差距,而是你們沒有多餘的錢用在孩子身上!”


    眾人被林楠一番引導,瞬間明白過來。


    他們之所以沒錢,是因為把錢全部花在了糧食上。


    若是糧價便宜下來,那麽他們也有閑錢可以花在自己孩子身上。


    家裏有孩子的這群人,他們對自身可能很吝嗇,覺得自己這一身也就這樣了。


    可他們對自己孩子卻並不這樣認為,他們不想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


    為了孩子,他們吃再多的苦也願意。


    如今聽林楠的演講,把自己孩子不行,全部怪罪在了賣糧的東方家身上。


    “原來如此!我就說我兒,成就不止如此的!”


    “可惡,若是糧價能便宜下來,我也能讓我女兒去學一學琴藝了。”


    “這該死的東方家!”


    “對,東方家當真該死!”


    “東方家死全家!”


    人群之中,自然有林楠安排的托在帶節奏。


    不一會功夫,在場大部分人已經開始對東方家口誅筆伐。


    李牧嘴角不由地揚起,他輕聲說道:“沒想到,少主還有操控人心的手段。”


    此刻的李牧發現,若是能請林楠幫忙,說不定他的任務能早日完成。


    幕後的周曉麗已經驚呆了。


    她從未想過,單單靠幾句話,便能讓眾人記恨上東方家。


    她心想,若是整個老渡城都恨上東方家,那她的大仇何談不能報呢?


    林見鹿眼角露出興趣濃厚的意思。


    自己的這位表哥,還真是與一般人不一樣,操弄人心這種事竟然輕而易舉做到了。


    葉知秋則是佩服林楠,能夠透過表麵看本質。


    看問題的方式,永遠是一針見血。


    林楠繼續說道:“在我看來,由一家商販控製一座城的糧價,簡直是一件及其恐怖的事情。大家設想一下,若是那一天,他們在其他生意上虧空了。那糧價,又會如何?”


    眾人細思極恐,當真如此,東方家自然是要放他們這群人的血,來回補東方家了。


    “十年前,那個時候糧價比現在更恐怖,據傳就是在采石生意上,東方家虧了許多。”


    “我記得,十年前的糧價,可是餓死了好幾千人。”


    “可惡,我們就沒有辦法嗎?”


    眾人已經被林楠的演講迷住了,全然忘記了自己來此是為了白嫖一頓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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