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


    這段日子發生的很多事情本就讓薑守中心情不順。


    老張家被妖物禍害,真玄山試圖搶奪道門河圖,銀月樓那位夫人試探考驗,周家那對兄妹無故招惹他,眼下還被西楚館盯上,以及未來還有水月夢鏡的九關考驗……縱然期間獲得諸多機緣,可薑守中內心始終壓著一團鬱氣,很不痛快。


    如今就連好不容易得來的劍譜也送了別人,雖然是心甘情願,終究鬱悶。


    然而眼下又一個腦子進水的白癡威脅他。


    問題是自己啥也沒幹。


    純屬莫名其妙。


    饒是薑守中平日性子再沉穩,此時也不免動了肝火,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麵相太過於大冤種,導致誰都想尋晦氣。


    砰!


    拳頭既然已出,薑守中便不再思慮太多,又一拳補了過去。


    八極焚天拳中記載有一句話:出拳如風斷秋蟬,最忌諱優柔寡斷。臨敵不疑,不慮,應當機立斷,猶豫莫存。


    簡單而言即是:一切道理用拳頭說話!


    腹部又被擊中一拳的楊仲遊全身陡然一拔,好像高了一些,整個人身體宛若淩空虛浮起來,而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楊仲遊蜷縮著身子,連慘叫聲都擠不出喉嚨,耳朵裏似有幾千隻蜜蜂在嗡嗡亂叫。


    按理說楊仲遊也是小玄宗師級別的修士,雖然靠著藥物強行提上去,可若真和薑守中堂堂正正打一場,也能過個幾招。


    問題在於,在他眼裏薑守中僅是一個三品武夫的武者,所以壓根沒有防備,也不屑防備。


    誰曾想薑守中這個老六不講武德,竟以小玄宗師的實力搞偷襲。


    薑守中心中鬱氣一出,頓覺氣爽神情。


    至於揍人後會釀成什麽後果,他倒不是很擔心。對方若背景大執意找麻煩,大不了找染輕塵。吃軟飯不丟人,好歹送了對方那麽一份貴重的禮物。


    正想著,好不容易緩過氣的楊仲遊血紅著眼,起身後唰的一下拔出長劍對準了薑守中,虎瞪視的眼眸裏盡是如雷狂怒,“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本少今日便——”


    “楊仲遊!!”


    赫然,一聲飽含著怒火的嬌叱傳來。


    卻是染輕塵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廊道一頭。原來薑守中離開後,她忽然想起祖母交待的話忘了沒跟對方說,便追了出來。


    結果看到這讓人氣憤的一幕。


    她以為楊仲遊離開了,沒曾想竟然躲在這裏報複薑墨。


    見心愛女神出現,楊仲遊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壓著怒火說道:“染大人,你來的正好,這小子公然毆打本少,而且還言語詆毀伱!辱罵你!”


    豈料楊仲遊話言猶未訖,原本還在數丈之外的女人猶忽如鬼魅幻現,瞬息逼至其前,揚掌疾拍。楊仲遊鮮血噴出,身若斷線風箏,直挺挺飛撞於庭柱之上,震塵簌落。


    染輕塵美目冰冷,“楊仲遊,你真以為我染輕塵不敢與你楊家撕破臉皮嗎?若非看在你父親是我爹生前好友的份上,我怎會忍你至今!”


    對方若是隻說了前半句還好,染輕塵或許會相信一二,可偏偏故意編扯什麽薑墨辱罵她,這鬼才信。


    楊仲遊整個腦瓜子都嗡嗡的。


    自己被打了,不僅沒能討回公道,反而還是自己的錯?


    意識到染輕塵可能誤會了,楊仲遊掙紮著起身,每一呼吸皆帶出鮮血,夾雜咳嗽之音,悲憤指著薑守中,“染大人,剛才真的是他打了我兩拳,地上還有血,我不會騙你的!”


    掃了眼地上血跡,染輕塵美目一凝。


    一個三品武夫把一個小玄宗師拳打出血?除非對方用了七殺刀,否則別說是一拳打出血,便是連衣角都沾不到。


    可這血……是薑墨的?


    但看薑墨似乎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啊。


    就在染輕塵疑惑之際,失心瘋的楊仲遊扭頭怒瞪著薑守中,“小子,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承認打了我!要不然本少送你去刑部大牢,讓他們去審問!”


    然而此話一出,染輕塵臉色變了。


    這不是威脅嗎?


    一瞬間,她對楊仲遊厭惡至極。


    真不明白楊伯伯那般磊落之人,為何能生出如此卑鄙無恥的兒子!


    就因為被自己罵了幾句,竟然把怒火發泄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這種心胸狹隘之人也配練劍?以後能有什麽前途可言!


    染輕塵語氣冰寒如冬雪,“楊仲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在威脅他嗎?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父親是朝廷官員,就可以隨意欺辱別人?看在楊伯伯的麵子上,我好心再勸解一句:勿以門第自傲,淩人於下,天道好還,行惡終必受其殃!”


    楊仲遊:“?”


    他張了張嘴,良久啞然,忽覺悲湧。


    感覺自出生以來,所受諸般委屈與憤懣,俱不足此刻錐心砭骨。


    “再提醒你一句!”


    染輕塵對楊仲遊寒聲道,“薑墨是新院內定人員,有特殊案件在身。你若敢報複他,壞了大事,本官必會將此事上奏朝廷!”


    說完,又對薑守中道:“我還有公務要跟你說。”


    女人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薑守中跟了上去。


    隻留下悲憤欲絕的楊二公子一人在風中淩亂。


    ……


    回到書房,染輕塵歉意道:“對不起,其實我應該多教訓他替你出氣的,隻是他父親畢竟是我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我……”


    薑守中擺手笑道:“這下你可是真誤會那位楊二公子,我確實打了他兩拳,不過他也確實莫名其妙的威脅我。”


    染輕塵秀眉一蹙,芳心平添些許惱意。


    這家夥還是跟以前一樣,生怕被人看輕了而強裝麵子。不過這也正常,沒哪個男人會在女人麵前展示出自己狼狽弱小的一麵。


    好在看對方氣色,確實不像是受傷樣子。


    染輕塵暗歎一聲,欲伸皓腕探其傷勢,但指尖即將觸及男人肌膚時忽生猶豫,複又取出一瓶丹藥遞給對方,“好好養傷,不用怕他會被報複,下次他若敢欺負你,你放心用七殺刀,出了事我擔著!”


    “謝謝。”


    薑守中接過玉瓶也懶得解釋,對方既然要罩著他,自然再好不過。


    染輕塵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未談,眼簾微微低垂,低聲說道:“祖母捎了句話給你,說除夕那日希望你來染府,咱們一起過年。”


    薑守中一怔,神情恍惚。


    他這才想起,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啊。


    時間過得好快,去年除夕之夜,紅兒和葉姐姐還在身邊……


    心情低落的薑守中婉拒道:“我就不去了,我這人不太喜歡熱鬧,待在家裏也挺好。替我祖母她老人家說一聲抱歉,以後有時間我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對於染府那位老太太,薑守中還是很有好感的。


    “是怕二叔他們……”


    “沒有,我是真不喜歡湊熱鬧。”薑守中笑道。


    盡管男人掩飾的很快,可剛才眼底的那一抹失落黯然還是被染輕塵敏銳捕捉到了,以為對方是擔心被染府那些人排擠,柔聲說道:“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


    “真不想去。”薑守中態度堅決。


    染輕塵有些失望,也不再難為對方,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明日我帶你去染府,我感覺祖母應該是有什麽話要給你說。”


    “行。”


    薑守中不好再推辭了,點頭答應下來。


    ——


    興許是擔心腦子犯渾的楊仲遊會繼續報複,染輕塵親自送薑守中到六扇門外,確定那家夥不會再出現,心中的擔憂才鬆了些。


    染輕塵回到書房,將劍譜輕輕捧在懷裏。


    恍惚中,似乎又感受到了那股已經很遙遠,卻依然很熟悉的娘親身上的溫暖。


    “娘親,你自創這套劍法就是想與某人一起修習吧。可惜,最終你也沒能有機會去練。”


    染輕塵喃喃自語,“可惜啊,女兒不孝,也難有機會去練了。薑墨天資平庸,達不到無雙劍法的要求。女兒既然身為他的妻子,就斷不可能去找別的男人一起修習。


    對不起啊,娘親。以後女兒會找一對天資不俗的良人,將劍譜送給他們,讓無雙劍法驚豔於世人麵前。讓天下所有劍道修士都明白,世上不隻有劍魔晏長青,還有你無雙劍仙江綰。”


    ——


    薑守中來到家裏,卻發現院子又被人清掃過。甚至於放置於屋外的一些碎物也被擺放的整整齊齊,打理的頗為細心。


    薑守中很納悶,想了半天也覺得隻有溫招娣有可能。


    畢竟張母去世後,她也不需要整日守在家裏。可能覺得他一個生活不擅家務,跟老張提了幾句後便偶爾跑來幫忙打理。


    “似乎家裏確實少個能打理的女人。”


    望著空蕩蕩的小屋,薑守中第一次萌生出了這個想法,但很快把這個念頭掐滅。


    等給葉姐姐複完仇再說吧。


    感情的事最麻煩。


    因為厲南霜那邊還沒動靜,不知道案子能不能推掉,薑守中也沒啥事可做,練了會兒站椿和拳法就開始做飯。


    晚飯做好已是傍晚,夕陽沉沒,萬物朦朧。


    薑守中拿出兩副碗筷,對著空氣說道:“夢娘前輩,我做了些飯菜,一起吃吧。”


    片刻後,夢娘出現在小屋內。


    望著桌上香氣噴噴的飯菜,女人板著俏臉道:“我已經服用過辟穀丹了,不需要。”


    薑守中把筷子遞過去,微笑著說道:“五穀乃是根本,無論是人或者妖,皆養精氣神。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也不能長時間服用那種丹藥吧,對身體,對妖魂,甚至對皮膚都不好。”


    這一刻,男人笑容還是那麽的溫暖純真。


    本打算拒絕的夢娘不知怎麽的,最終還是坐在桌前,接過對方的筷子。


    屋內燈盞染著淡淡暈黃,好似一彎溶月,將這座小屋映照出幾分溫馨。


    不知為什麽,夢娘莫名覺得眼下這場景有些怪怪的,好似夫妻二人共住於簡簡單單的小屋內,說不出的和睦溫馨。


    接下來的這一年相處,該不會永遠都這樣吧。


    夢娘突然想著。


    她看了眼低頭吃飯的男人,又看看桌上的飯菜,沉思良久,喃喃輕語,“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不錯。”


    她沒想著要和薑守中成一段姻緣,且不談人妖之別,對愛情已經心死的她不會再輕易動情,隻是很喜歡這般舒適暖馨的氣氛。


    “味道一般,湊合吃吧。”


    薑守中夾了些菜放在夢娘的碗裏。


    夢娘眼眸浮動,想了想也夾了一筷頭菜放在對方碗裏。


    這叫什麽?禮尚往來?


    夢娘忽然覺得有些不妥。


    可看著對方沒什麽反應,她也就不再糾結。


    薑守中隨口問道:“為什麽不問問我跟那位染姑娘的情況?”


    “不感興趣。”夢娘低頭用餐。


    女人雖然是妖物,可用餐時的姿態卻如大戶富貴的女眷,極是優雅。咀嚼食物時既不急促也不拖遝,舉止間無一不透著淑然之態。


    配合上她那一襲曳地長裙,更顯嫻雅,好似於無聲處聞琴韻。


    薑守中淡淡一笑。


    挺好。


    很有職業道德。


    用餐至一半,夢娘驀然蹙眉,“有人來了。”


    不過話剛落下,她又說道:“那人好像又走了,應該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來了又走了?


    薑守中疑惑,“難道是晏先生?”


    夢娘搖頭,“不是的,以晏前輩的修為,我是很難感知到他的出現。”


    薑守中忽然知道是誰了。


    他起身對夢娘說道:“你先吃飯,不用跟著我。”


    說完,便跑出了屋子。


    等薑守中徹底離開夢娘的神識範圍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身穿黑袍,帶著鳥形麵具,正是夜鶯。


    “她是誰?”


    夜鶯冷冷問道。


    這語氣,就好像出差了一趟,回來後突然發現家裏多了一個美豔小三。


    而且還是矽膠的。


    感謝夢南冥、夜紫幻天的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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