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是北域絕對的中心,在這片赤色的大地上,它與太初古礦一樣有名,北域居民將之奉為神地。


    深秋襲來,天氣已經很涼,光禿禿的樹杈上,偶爾還有一兩片黃葉頑強的掛著。


    聖城所在的這片綠洲,極其廣闊,方圓能有數萬裏,城鎮密布,相對整個流血的北域來說,此州是最為平靜,沒有流寇敢來此地洗劫。


    北風卷地白草折,已是深秋時分,飄雪的季節將要到來,路上所見行人,很多都已穿上了厚厚的大衣。


    通向聖城的大道很寬,並行十幾輛馬車都沒問題,除了此地居民外,不時可見到修士從天空飛過。


    夏九幽依舊是男子打扮,老老實實地跟在蘇亦後麵。這段時間來,她被蘇亦變著花樣調教,沒事就被敲打一頓,吃了不少苦頭,小性子也被磨去了許多。


    此刻,蘇亦兩人距離聖城已不過數百裏,大路兩旁,是高聳的山峰,斷裂的殘崖,還殘留有刀斧痕跡,這條青石大道像是被人劈山斬崖,開鑿出來的。


    當離聖城不足百餘裏時,路上的修士明顯多了不少,各種異獸坐騎橫行,如風似電。


    忽然,悶雷般的聲響傳來,遠方衝來數十騎人馬,如潮水一般踩過天空。


    不得不說,這些人很囂張,他們馭獸而行,踩在半空中,距離地麵不過數米高,沿著大路而進。


    這是對行人的一種大不敬,前往聖城的大多是修士,踩在他們頭頂掠過很容易得罪人。


    蠻獸咆哮,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將下麵很多人的發絲都卷得淩亂了,不少人怒目而視。


    蘇亦皺眉,拉著夏九幽退向一旁,並有與他們計較。


    “這誰啊?這麽囂張,竟敢踩在我頭頂前行!”夏九幽眉頭一挑,不忿道。


    “算了,少說兩句吧,萬一被他們聽到,掉過頭來找你麻煩,將是大禍。”有好心人勸道。


    衝出去的那數十騎人馬,有幾人回過頭來瞪了幾眼,其中一人露出冷笑道:“禍從口出,管好自己的嘴巴。”他們並沒有停留,如飛而去。


    “你!……”夏九幽神色一冷,就要發作,卻被蘇亦按下了。


    夏九幽回過頭來,極不服氣道:“幹嘛攔著我!”


    蘇亦賞了她一個爆栗,道:“一個小女孩,怎麽成天殺氣那麽重?再說了你跟一群傻逼計較有什麽意思!”


    “他們是北原黃金家族的少人,為首者是他們的少主,來頭很大,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得罪的。”有人勸解道。


    夏九幽冷哼了一聲,倔強地扭過頭沒有說話。


    不久後,他們就臨近了北域第一城。


    這是一片淨土,聖城外,方圓一百五十裏一片蔥鬱,感受不到季節的變化。


    雖已是深秋,但這裏一片青翠,沒有一點寒意,如春時一般,輕風拂麵,草木豐茂繁盛,靈泉汩汩而湧。靈氣無比的濃鬱,比其他地方要高上很多倍。


    古木參天,高達數百米,似一座小山,枝丫伸展向天空;綠藤一條條,如虯龍般爬滿崖壁


    “聖城,自古長存,吞吐日月精華,能影響周圍地域的環境。”有人感歎道。


    在太陽落山前,蘇亦兩人終於趕到了聖洲中心,見到了聖城


    古城極其雄偉,城牆如一條蒼龍橫臥,連綿不絕,像是鐵水澆鑄而成,閃爍著冷冽的光澤。


    宏偉的城樓,高達百米,氣勢磅礴,極其壯闊,遠遠望去,巨大的古城帶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這就是北域的風雲中心啊……”


    此城,匯聚天下風雲,有中州神朝的皇族,有北原的傳世古家,甚至還有南嶺的妖族神門,更有東荒的諸聖地。


    自古至今,關於聖城的傳說很多,查閱各種手紮,人們會吃驚地發現,它真的太古老了。


    無法追溯它到底建造於何時,從有文字記載以來,此城便矗立於此,從未改址過,也不知道存在多少萬年了。


    神城,亦是它的名字,相傳在無盡歲月前,它是浮在天穹上的,直到荒古時代,才沉墜到大地上。


    這座古城,比大國的都城都要大很多倍,雄偉壯闊之極,如果不飛行,如凡人一般行走,穿城而過要走上一日。


    城內非常繁華,宮殿林立,古街寬闊,賭石坊、仙人樓、風月宮、聖主闕、妖王閣,應有盡有,極盡奢華,凡人與修士混雜。


    城內,人來人往,有半數都是修士,在這樣的地方,所有人都不敢莽撞,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會撞到聖地的傳人。


    在神城,這種事時有發生。可能毫不起眼的老者都可能是某位隱世大能。


    城中非常繁華,寬闊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車水馬龍。宮闕中各種樂曲聲悠揚,夾雜著曖昧的低笑,紅塵氣非常濃鬱。


    聖城中,大半多為修士,可卻整尋歡作樂,不像是一處仙家淨土,更像是讓人墮落的魔城。


    這對蘇亦來說,是一種別樣的體會,他靈覺通明,感悟紅塵中的七情六欲,人間百味,一時間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紅塵多嫵媚,未必不是另一片仙域……”經曆了長時間的殺戮與血腥後,蘇亦看這萬丈紅塵,感悟頗多。


    世人皆以為修行界是樂土,心中升起仰望與憧憬,認為那裏是仙境,是無憂無慮的。但隻有真正的修士才會懂得,相比凡塵,修行界更加殘酷,更加血腥,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什麽紅塵嫵媚,無非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罷了!”夏九幽冷哼了一聲,鄙視道:“修仙之人五根不淨,如何麵對日後的種種磨難!”


    蘇亦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嗬!說得你好像能清心寡欲似的?還不是免不了世俗的欲望。仙終究帶了個人字,這世間種種,誰都逃不了欲望!”


    夏九幽張了張嘴,剛欲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不甘地撅嘴。


    蘇亦輕笑一聲,道:“一看就知道你平日裏隻知修行,沒有體驗過紅塵百態。走!今天我帶你去長長見識,看一看什麽叫紅塵煉心!”


    蘇亦帶著夏九幽左拐右轉,來到了一處源石齋,到了李黑水。


    李黑水麵龐黝黑,孔武有力,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是第八大寇李恒的孫子。


    “蘇老弟!可想死你哥哥我了!”李黑水很熱情,見麵就給了蘇亦一個熊抱,道:


    “今天你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剛發了一筆小財!晚上咱去幻食府,一定要不醉不休!”


    蘇亦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去那些酒樓有什麽意思!我們是年輕人,自然要去神城內年輕人最多的地方。”


    李黑水一愣,隨即壞笑道:“想不到兄弟你也是性情中人!說得沒錯,咱年輕人就應該去年輕人待的地方……不過你身後這小丫頭適合嗎?”


    他指了指一臉懵逼的夏九幽,提醒道。


    蘇亦開口道:“不用管她,這丫頭現在是我的小侍女,跟在我身後很正常。”


    李黑水十分豪邁,拍著胸脯道:“聖城有十大勝地,妙欲庵、水月小築、廣寒闕最為出名,要去哪兒你來決定!”


    “你是地主,我一切都聽你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水月小築放鬆!”李黑水思索片刻,拍板道。


    夏九幽皺眉,她第一次出世,對聖城還不太了解,於是不解地問道:“水月小築是什麽地方?”


    “呃……是一個煉心明道的好地方,許多年輕人都喜歡去那裏,找到一條屬於自己通道!”蘇亦隨口胡謅。


    “哦。”夏九幽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夜晚的聖城一片絢爛,漫天星輝如輕紗一般,籠罩天宇,月華更是如水波般流淌下來。


    大街旁,宮闕數不清,金碧輝煌,燈火通明,放眼望去,光華閃爍。絲竹悅耳,縹緲而來,動人心旌,讓人沉醉不已。


    他們轉過一座宮闕,途徑一處碧藍的大湖。


    大湖的深處,天空中雲霧繚繞,還漂浮著很多神船,以及一些宮闕與樓閣。


    妙樂陣陣,婉轉幽幽,飄蕩下來,讓人沉醉,如九天仙樂,自宮闕深處流傳出來,令人心蕩神怡。


    “這是妙欲庵,也是一處名地。可惜的是她們最傑出的弟子還未出名,據說是東荒第一麗人,不然咱們今晚就去這裏了!”李黑水歎道,有些惋惜。


    “沒事,以後時間長著呢,等她出世時我們再來見識見識!”蘇亦道。


    他們繼續沿著街道前行,走了差不多十幾裏,來到了水月小築前。


    水月小築占地極廣,簡直就是一座人間仙宮,漢白玉的台階雕龍刻鳳,自對紫銅大門那一直延伸到大街之上。


    “姓蘇的!你!你……竟然帶我來這種地方!”夏九幽看見台階上那十八名美貌少女一下反應過來,麵紅耳赤的對蘇亦怒目而視。


    琉璃瓦,紫銅門,金碧輝煌,宏偉的宮闕氣勢非凡,但卻不迫人。


    漢白玉台階兩旁站著十八名美貌少女,兩邊分別站了九個,姿態各不相同,有的身材火爆,曲線玲瓏;有的纖秀清麗,甜美嬌柔;還有的嫵媚多姿,魅惑無限……極盡撩撥之態,當真是各有千秋。


    “怎麽?正所謂隻身度紅塵,修不動道心!別把我想那麽齷齪,我隻是來紅塵煉心的!”蘇亦斜了他一眼,跟著李黑水進去了。


    夏九幽狠狠地跺腳,最終還是跟看進去了。


    跨過大門,又穿過數層宮殿,蘇亦他們被人向後領去,殿宇與殿宇的庭院間小橋流水,亭台花山,可謂典雅而又美麗。


    連續穿過了四重殿宇,蘇亦他們來到了一處以白玉堆砌成的宮殿。


    殿內,巨大的玉瓶,光澤晶瑩,陳列在屏風前,牆壁上更掛有刻有道印的古字古畫,容易使人悟道。


    這裏沒有客人喧囂,更沒有鶯鶯燕燕嬉鬧,仿佛不是一處風塵之地。


    “歡迎……三位公子駕臨。”


    一位三十五六歲的美麗少婦迎了過來,沒有風塵之氣,臉上掛著讓人舒服的淺笑,紅唇貝齒,眼眸清亮。


    她看到正半捂著眼睛的夏九幽一愣,露出一絲異色,隨即反應過來,笑吟吟道。


    “兩位公子是賞月還是選花?”


    “今日還有月可賞?”李黑水驚訝了一聲。


    美婦聲音清脆:“文月仙子恰好出關,可招待貴客。”


    “兄弟,咱們可是走大運了。”李黑水笑著對蘇亦道:


    “水月小築有四大明月,平日裏難得一見,隻有那些頂級貴客才有特權。而這位文月仙子則以舞技出名。”


    “文月仙子清麗多姿,舞藝近乎入道,唯一可惜就是花費太高!”李黑水咂舌:“光見一次麵就得數方源!”


    “嗬嗬!這哪來的窮小子,才區區幾方源就感到心痛了!也好意思來這風雅之地丟人現眼……”


    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李黑水臉色一黑,低聲咒罵道:“見鬼!這幾個家夥怎麽跑這裏來了!”


    蘇亦皺眉,回首望去,隻見門口走進幾個人,為首者趾高氣昂,衣著華袍,搖著羽扇,一幅自負的模樣。


    華袍男子走到李黑水麵前,故作驚訝道:“我說誰這麽窮!連幾方源都掏不出來,原來是你這黑小子啊!”


    李黑水臉色鐵青,壓著怒火遼陽:“杜可宗你來這裏幹什麽!是想找麻煩嗎?”


    杜可宗一臉不屑,傲然道:“我怎麽可能找你這種窮鬼的麻煩,自然是來欣賞文月仙子的舞姿的!”


    “嗬嗬,杜兄身份高貴,何必同這群鄉巴佬計較!”


    一名滿頭金發的魁梧男子站出來解圍,言語裏全是貶低蘇亦幾人的話語。


    “嗬!也對!”杜可宗搖著羽扇,輕蔑道:“窮鬼,要不要扮成我的侍從跟著我一起去欣賞文月仙子的仙容?”


    “哈哈哈!”


    四周傳來一陣哄笑聲,李黑水臉色鐵青,就要發作。


    “這群人是誰?”蘇亦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皺著眉問道。


    李黑水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火,道:“那姓杜的是源術世家的傳人,與我有過節;而那個金發男子名為金赤霄,是北域黃金家族的傳人。”


    “你是怎麽和他發生衝突的?”


    “算了,不說這些晦氣的事!”李黑水搖頭,道:“今晚上同是賞不成了,隻有選花了。”


    最終,他們點了一處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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