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曦正在想顧安的事,聽到於若泉說起挑選降生地點時,麵上恍然。


    她依舊記得,她最開始的記憶就是身處在人群裏。


    那時候的她應該是已經吃完了於若泉留下的食物,並進入了人類之中,開始了她人類的生活。


    當時的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還什麽都不懂。


    “母親,那我的名字也是你起的嗎?”


    於若泉點了點頭:“我在布置你的降生陣時,想到如果你好喊我‘母親’的話,那我也應該給你起個名字才對。


    “要有名字,就得有姓有名,我是你的母親,你當然隨我姓於。”


    於曦眨了下眼:“那曦呢?”


    於若泉無聲的笑了下:


    “其實我不是很會起名,一開始我是想用我的姓氏,和你娘名字的末尾,叫你於熙的,可是那天的太陽真的特別好。”


    金光拂麵,萬籟俱寂,萬裏太平。


    “不如就用晨曦的曦好,初生的希望,叫於曦好聽。”


    她將名字印在了降生陣內,這樣於曦從記事起就會知道她起的名字。


    “不過緣分真是神奇,你竟然也做了純熙的女兒。”


    於若泉笑眯眯的又親了於曦一口:“純熙知道我們兩個都是你娘的時候,肯定特別高興吧,就算她麵上不表現出來,心裏也肯定偷著樂。”


    於曦也笑了,老實道:“確實很高興,娘親當時笑得可高興了。”


    於若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繼續道:


    “布置好你的降神陣後,我開啟了玄元令,在千年秘境裏麵看到了眾神獸的神識,還留下了自己的神識,方便日後純熙她進入秘境後有所引導。


    “本來我是想再去見純熙一麵的,但是落清鎖定了我,我隻來得及給她留下玄元令和一封信,讓她在醒來後就去秘境沉睡修養,之後就修魔吧,她修魔能避開落清,也不會走火入魔。


    “做完了這些,我正麵對上了落清,就是遺憾,有落清在,我沒能親手手刃賀長卿。”


    於曦聽到這,想起了賀長卿之前給他們放的畫麵,忙道:“母親,賀長卿給我們看了一個畫麵,裏麵娘親拿著劍傷到了母親,所以當時傷到你的果然是落清對嗎?”


    “落清一開始確實想要用純熙她來威脅我,但是她和我都清楚,純熙不會被外人殺死,這個威脅起不了多少作用。”


    於若泉道:“她便幹脆有了某種法器偽裝成了落純熙,別說,不管怎麽看,一時還真看不出真假,不過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為什麽——”


    “要殺落清,我,你,還有天道規則,三者缺一不可,但我活不到你們出現的時候。”


    於若泉打斷了於曦:“所以我在落清身上,用所剩不多的全部命數,藏了一道隻針對她的三生殺陣。”


    於曦沒聽過這種殺陣:“那是什麽?”


    於若泉低聲解釋了幾句,又和她聊了點家常的話題後,忽然站起身道:“接你的人來了,那隻雁果然找到了你。”


    於曦一愣。


    於若泉則拉著她的手起身,身下的峭石,立刻朝著某個方向移動。


    穿過冰火相交之處後,看到的就是一大片沒有盡頭的,且如鏡子般無波無瀾的海。


    “鯤鵬。”


    於若泉喚了一聲。


    鯤鵬從於曦懷裏探出頭來,此時像是已經哭過了,整個眼睛都淚汪汪的,腦袋上的毛都濕透了。


    “哭什麽。”於若泉拎起鯤鵬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鯤鵬憤怒的嘰嘰了兩聲。


    於若泉驚訝:“你被落清抓住了?還被封印在了崇山?這麽可憐?”


    鯤鵬用力點頭。


    “娘親能聽懂鯤鵬的話?”於曦有些詫異。


    於若泉還沒說話,鯤鵬先用力點起了頭。


    於若泉不由發笑道:“我和這家夥心有靈犀呢。”


    說著,她戳了下鯤鵬的腦袋,語氣溫柔極了:“別哭了,等你送曦曦去落清那裏,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回來找我不就好了,我如今同神獸們生活在一起,你來和我們一起不也挺好。”


    鯤鵬抽噎了下,這才被哄好了。


    “娘親對它好溫柔。”於曦嘟了下嘴。


    於若泉彎起眼,又揉了下於曦的腦袋道:“你還會因為這個吃醋?”


    於曦沒回答,隻撲到了於若泉懷裏。


    於若泉已經死了,她沒辦法離開這裏了。


    “母親,等我……等我處理了落清,我就來找你。”


    按照於若泉的說法,她這一世無論怎樣最後都會死去,在她死後,她也許也會來這裏。


    隻是娘親和哥哥他們要是知道她要死了,一定會很傷心。


    不知道殺了落清後,還有沒有時間再和他們相處。


    她完全不知道也無法想象該怎麽告知娘親他們她一定會死的事實。


    於若泉察覺到了於曦的低落,看透了於曦的想法,無聲的歎口氣,微微彎腰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於曦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這是真的嗎?”她震驚道。


    於若泉頷首,接著送出鯤鵬道:


    “好了,時間緊迫,快送曦曦離開吧。”


    話音落下,鯤鵬像是解除了某種禁製,一下子膨脹起來,隨著濃鬱的妖氣膨脹開來,原本的絨毛褪去,獨屬於它的涼意呼嘯著淹沒四周。


    就看它的身形一下子變成了巨大的鯨狀,全身散發著蔚藍的光,星點如銀河般從頭向尾部流動,體型也一下子變得如山般的大小。


    但於曦此時顧不上驚歎鯤鵬的變化,她正依依不舍的同於若泉道別。


    自從離開了冰火相交之處,於若泉的身體就變得愈發透明,似乎隨時都能消失。


    “你不會也要哭吧?”


    於若泉哭笑不得,低頭緊緊抱著於曦道:“曦曦,其實我能看到你好好長大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看著自己曾經親手鑄成的小靈團長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這種感覺沒有親身體會過是難以描述的。


    於若泉沒有仔細描述她是如何鑄造於曦的,但是在那數個月中,就連於曦的每一根發絲,都是用她的心血,在她的手中小心翼翼的誕生。


    她和於曦之間,有著最純粹的親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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