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澤疾馳下,她們很快停在了雲海的盡頭。


    腳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頭頂是遙遠的星河,玉色的牆壁兩側間隱約可見森森白骨,寒氣逼人。


    於曦翻身下地,看白澤走近盡頭的牆壁,忙道:


    “這兒到底是哪裏?”


    白澤回頭瞅了她一眼,抖了抖胡須才回道:“你身體裏啊。”


    好像她問了個多蠢的問題似的。


    她身體裏?!


    於曦環顧四周,頭皮發麻,九尾的原身到底得有多大?


    於曦腳下是一層半透明的星河,走上去時還有漣漪蕩開,但腳下並沒有傳來濕意。


    “你剛剛說我的‘母親’,還有無神,是誰?”


    於曦還沒忘記之前的問題。


    白澤又抖了下胡須,視線繼續打量眼前的牆壁,這次連頭都沒回:“無神是你的敵人,虛無,空無,一切皆無,她似乎就是以此為道心才成了神。”


    這說的應該是落清?


    於曦垂眸沉吟,還記得仙門修士會稱呼落清為“武神”。


    想來要麽是修士們理解錯了,要麽是落清故意胡謅了個名字,混淆仙門修士的理解。


    落清真正的身份並不是什麽武神,而是無神。


    一切皆無,一切皆毀。


    在於曦思索時,白澤又繼續道:


    “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們不認識也沒見過無神,燭龍的子孫可能知道,但我們很久沒有聯係了,是你‘母親’跟我們講了一點無神的情況,還讓我們在這裏等待,等你來這裏找我們。”


    說到這白澤心情很好的低吟一聲,連著周遭的空氣都因為它的喜悅而清新幾分:


    “秘境腹地非一般情況下能進入,好在真的等到了,九尾,能再見到你,我們都很高興。”


    話音落下,白澤抬起前肢,輕輕摁在了身前的牆壁上。


    身前的玉麵牆壁隨著一聲震鳴,整個亮起,巨大的古老梵文從白澤的前肢間飛快滲入牆壁中,並快速向上蔓延,很快組成了一道巨大的符陣。


    符陣上的文字隨著光影而閃爍浮動,漂浮不定,於曦仰起頭,在刺目的光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勉強能確定這大概是一道門符。


    白澤連著給這道符解開了三重禁製,在第三重解開時,於曦心口忽然發窒,她強忍著突如其來的痛意,捂著胸口半跪在地。


    白澤猛地回頭,快步走到於曦身旁,眼底多了幾分淩厲:“有人在傷害你的身體!九尾,快打開門!”


    說著它叼起於曦,將其放在牆邊,一直很平穩的聲音此時明顯著急了起來:


    “把你的妖力注入門內!”


    於曦強忍著心口的痛楚,抬手摁在白澤剛才摁的位置,並盡可能的集中精神大量注入妖力。


    但即使這樣,痛楚依舊存在,不過幾個呼吸間她全身已經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被汗浸透了。


    白澤回頭,就看原本充斥著妖氣的空間被靈氣攪亂,這些靈氣肆無忌憚的攻擊著玉麵牆壁,粉碎白骨,搗毀天空的星河,毀去這裏的寧靜。


    視野中,很快看到乘劍而來的落清,她手裏還掐著天狗的脖子,在看到它後掌心用力,天狗立刻化為一團雲煙散去。


    它們本就已死,實力大減,如今也隻能以神魂的狀態出現,落清毀去了它們的神魂,它們重組神魂還需要時間。


    白澤沒想到落清竟然用這麽短的時間就處理了它們,這還是她實力被上了禁製的情況。


    在白澤這種瑞獸眼裏,落清整個人都呼嘯著不祥的殺戮之氣,如同巨大的惡鬼一般在她周身搖曳,隻看一眼都足以戰栗。


    天道是天理,是萬物生靈的天理,那落清恐怕就是萬物亡靈之殤,是殺盡了天下人得以成神的惡神。


    難怪九尾姐姐和天道一起都沒能製伏她。


    白澤的鼻腔間呼出一口氣,並對著落清做出了攻擊的架勢。


    可沒想到落清不僅隨意破壞著於曦九尾的身體,她釋放出去的靈氣還在尋找九尾的妖丹。


    千年秘境妖氣之所以濃厚,就是因為有於曦九尾的身體作為心髒。


    再加上它們這些神獸的骸骨,一起融入這千年秘境之中,成為連接秘境所有存在妖氣鏈。


    一旦九尾的身體被破壞,千年秘境也會受到動蕩,它們都會消失。


    白澤想要阻止落清,可沒想到還沒攻擊,落清已經瞬閃到了它的身旁。


    它的視線飛快的想要捕捉落清,身體的反應卻慢了一步,直接被落清一腳踹入一旁的玉牆內。


    於曦轉過身,正對著落清。


    她一手置於背後,繼續向門內傳入妖氣,一手握住浮光,做攻擊狀。


    落清看著於曦掙紮的模樣,原本不悅的心情在此時舒服了幾分,心情頗好的和於曦對了幾招。


    “這才對,之前見你的時候,你在我麵前連動都動不了一下,這才幾年的時間,你禁製做的不錯,人也能反擊了?”


    落清正調侃,於曦忽然念起劍訣,加重力道一劍斬下,劍氣擦過落清的脖頸重重飛了出去,隱沒在雲海間,落清脖頸間立刻冒出了血,染紅衣領。


    她麵色不變,抬手撫上傷口,傷痕立刻恢複如初。


    這次她斂了視線,直接掐向了於曦的脖頸。


    “你看。”落清笑道,笑意卻不達眼底:“現在你落在我手上,誰都沒辦法來幫你,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如今你這最後一縷殘魂,也要同你的原身一起堙滅在這裏。”


    不等於曦說話,她又拿起腰間的護身符,側眸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你和落純熙之間也是無親無故,隻是遇到了而已,為什麽落純熙可以做你的母親?我卻不行?”


    於曦緊咬牙關,暫時收回向門內注入妖氣的手,雙手掐訣,身前立刻燃起噬人的黑火,黑火中夾雜著傷人的禁製,成功擋開了落清的掐著她的手。


    趁著這個機會,於曦後退半步,後背緊貼牆麵,繼續往符陣注入妖氣,同時冷冷出聲:


    “人是會改變的,人和人的關係也會在相處中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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