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幻境,但這裏的一切都很真實。


    腥臭的空氣,糟糕的環境,幹燥的狂風,天空猩紅點點,燃燒的火光在遠處雨水般墜落,遍布視野的焦土之上不見半個活物。


    再結合之前從牆壁上看到的畫麵,和從樹爺爺那裏聽來的過去,於曦推測這裏應該是由神獸回憶組成的地方。


    可惜的是因為沒有活物,所以目前而言看不到什麽神獸,不然她真想見見這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存在。


    一旁的落清全程很安靜,對四周的環境也沒什麽好奇的地方,隻順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道路一路向前。


    於曦側眸看她:“娘親,我們要去哪裏?”


    落清心裏不喜於曦這麽叫自己,不過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隻道:


    “離開這。”


    “直走就能離開嗎?”


    “要離開就得走到回憶的盡頭。”


    “回憶的盡頭在哪裏?”


    “直走總能走到。”


    “娘親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我就是知道。”


    聽於曦滿口的問題,落清從一開始還能敷衍,到後麵敷衍都懶得敷衍。


    察覺到於曦忽然不出聲了,她擰眉看過來,就看於曦也賭氣一樣的不看她,臉鼓成了河豚,看著像是不高興。


    生氣了?


    為什麽?


    落清莫名其妙。


    “為什麽生氣?”她側眸問。


    偶爾也會好奇這些螻蟻到底是怎麽想的。


    於曦看她一眼:“我就是生氣。”


    “嗬。”


    落清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麽一個回答,好笑,收回了視線。


    沒事,等我把你搗成肉泥送給往生花蠱,你想生氣也生氣不了了。


    於曦抱著浮光,微不可察的掃了落清一眼。


    她在試探落清的底線。


    撒嬌惡心落清這種事做一兩次還行,做多了那是送命。


    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落清為什麽要冒充落純熙接近自己。


    單純惡趣味?恐怕不止。


    她一定有某種目的。


    目前看幻境之間沒有聯係,她無法傳音給娘親,也沒辦法在落清眼皮子底下使用傳送符紙。


    得想辦法和娘親他們碰頭。


    “娘親為什麽不理我,因為我問了太多問題?”她問。


    落清懶洋洋的扶了下脖頸:“你知道就好。”


    於曦看上去更加不解了,走近落清道:“可是你是我娘親,我為什麽不能問你問題?”


    落清腳下頓了頓。


    當娘的就要回答孩子的問題?還有這個說法?


    “因為我在想事情,你打擾到我了。”落清淡聲道:“就算是你娘,也會覺得煩的。”


    這話一出,於曦似乎很受傷,拽著耳朵尖的低下了頭。


    落清嘴邊的笑意擴大了些,眼底的惡意令人寒顫。


    瞧瞧,感情有什麽用呢,輕而易舉的就被侵擾,無法心無旁騖的修行。


    最後實力低微,受人挾製。


    上一世的於曦不就是因為信任他人,相信愚蠢的感情而死的嗎?


    不過想到上一世,落清嘴邊的笑意淡了些。


    上一世被這隻狐狸擺了一道。


    她本以為陸城能輕而易舉的拿到於曦的屍體,卻不想屍體沒拿到不說,往生花蠱也拿不到,所有心血付諸東流。


    這一世的她更加虛弱了。


    本想按照上一世的原路來走,畢竟從於曦的行動來看,她應當是神力全無的,卻沒想到於曦竟然組織起了魔界和她對抗。


    從看到於曦和落純熙並肩作戰開始,她就能確定,於曦一定還保留著上一世的記憶!


    於曦用整整一世來隱藏這點神力,偽造出她已經毫無用處的假象。


    仔細想想,這隻狐狸也應該同她一樣,感情淡漠才對。


    到底哪裏來的如此複雜的感情?


    該不會現在也是偽裝……


    落清思緒剛到此,於曦忽然抬起頭,像是自我安慰好了,兩眼亮晶晶的看她道:


    “娘親,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其實我是想嚐試一些辦法離開這裏,想多了解一點這裏。”


    “你想用什麽辦法?”


    看落清擰眉看過來,於曦拿出鯤鵬道:“我想用鯤鵬將我們傳送出去,但又不知道鯤鵬能否在這些幻境裏麵傳送……”


    聞言,落清沒急著回答,隻打量著於曦的表情,見於曦竟然一點都不低落了,還更專注的研究起了離開這裏的辦法,不由疑惑出聲:“我剛才的話,你不在意?”


    於曦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我知道娘親你肯定是為我好才這麽說的!”


    落清:?


    她是為了於曦好?她怎麽不知道?


    她剛才的話裏明明全是惡意!


    落清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我嫌你煩,是為了你好?”


    於曦理所當然道:“當然,娘親是想讓我獨立思考嘛。”


    落清:?


    為什麽於曦會有這樣的理解?因為她現在擁有的母親這個身份?


    落清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和於曦繼續相處下去了。


    從走上修行一途開始,她從未有過這麽多的困惑。


    於曦是個不可控的變數,繼續和她相處下去沒有好處。


    正想要翻臉,誰想偏偏這個時候空中出現了無數燃燒的黑球,黑球亮起的激光刺下,所波及的地麵全部消失,地麵立刻開始大幅度的震動。


    這種東西落清也沒見過,恰好有黑球朝著這邊射出刺目的光,落清直接揮手,一道靈氣出去連光都斬成了兩半,從她身側擦過。


    但當光落至地麵時,腳下的整個地麵立刻消失,漆黑的地洞盡頭是燃燒沸騰的熔漿。


    起身掠起,想從這飛走,更多的黑球卻朝著她這邊攻來。


    “麻煩。”


    她冷笑一聲,正要掐訣,手卻忽然被人捉住。


    她根本不在意於曦的死活,因此攻擊來臨時壓根沒注意於曦在做什麽。


    現在於曦忽然靠近她,她下意識認為對方要攻擊自己,憎惡的想要將其揮開,可眼前在下一瞬變幻,人直接被傳送到了遠離黑球的位置。


    她一怔,低頭看向正拉著她的於曦,又看向了於曦手裏發光的鯤鵬。


    於曦絲毫沒有發現她的視線,正打量著周圍,看著還有些失落道:“看來鯤鵬是沒辦法把我們傳送出去了,再怎麽傳送我們也得待在這片幻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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